“喂，老来你到哪儿了？！”
电话对面震耳欲聋，来阴叔把车窗户关上，才勉强从嘈杂的环境里确认出石杰宇的声音。
他在对面破口大骂：“说了我四点下飞机，不来接我就算了，现在七点了，你人还没到？！”
“路上。你没跟我约定时间。”
“不是让你忙完早点过来？！”
“二十分钟。”
来阴叔挂断电话，他懒得再和石杰宇废话，对面鬼哭狼嚎，实在吵闹，他有点后悔带秦藻出门了。
秦藻坐在副驾驶上玩手机。
“在干嘛？”来阴叔问他。
“看吵架，莫生和赵也抢项目，吵起来了。”
“呵。”来阴叔听到这两个名字就想笑，“你身边就辛怀民成熟一点。”
“你身边都很成熟。都是知心朋友。”
秦藻明显在说石杰宇，来阴叔单手去捏秦藻的耳朵，“嘲笑我，嗯？”
“石杰宇还是这么闹。”
“是更闹了。——小坏蛋，当面叫人石哥、徐哥，背后叫石杰宇、徐耀文。那你当面叫我来阴叔，背后叫我什么？”
“来哥？”
“嗯？”
“哥哥？……别，别捏！”
“石杰宇等下看到你肯定又要鬼叫，你把耳朵捂上，无论他说什么，别搭理他。”
来阴叔的担心是成立的。
石杰宇看到秦藻的第一眼，果然是一声音调怪异的‘哇哦’。
然后立刻去拉秦藻的手。
来阴叔打开他：“又发疯？”
“我只是想欣赏一下藻儿美丽的小手，顺便拿来对比一下。”
石杰宇一边说话，一边打开手机，翻到来阴叔的朋友圈。问：“是这样吗？”
秦藻安静地站在旁边微笑，叫他：“石哥。”石杰宇又把视线转向他，“是这样吧？”
他手机屏幕上是两只纠缠的手，来阴叔牵着秦藻，把两个人的手举起来给他看。
“是这样。”
“靠啊……”石杰宇难得脏话，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悠。
他们三个其实在五年前就认识了。
那个时候，他们仨都还是学生，石杰宇和来阴叔是朋友……虽然是石杰宇自认的，但两个人的往来确实比其他人多不少。
这就导致，他看到秦藻的时候也比其他人多不少。
来阴叔说秦藻是他的发小。两个人也确实看着只是朋友关系，顶多……
顶多秦藻比较听话。不像他这样，有事没事就想气一下来阴叔。
他知道来阴叔的性向，还想过来阴叔会不会和秦藻有可能？但让他意外的是，他还没等到看热闹，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决裂。
来阴叔那段时间非常可怕，连他都不敢招惹。
他曾经怀疑来阴叔喜欢秦藻。但来阴叔在他那个特殊的圈子里玩得一个接一个。
所以他又想，可能来阴叔只是单纯的占有欲强。又或者秦藻不是同性恋。
结果这俩人最终还是走到一起。
“靠啊……”石杰宇重复，请俩人坐在一起。他对来阴叔说：“这个位置适合你，今天来的只有你俩情侣，我们都是单身狗。”
他把来阴叔安排在了点歌的地方，为大家服务。
来阴叔大大方方坐下来，他问秦藻：“吵不吵？我把声音关小点。”
“别呀！”
石杰宇另外的朋友，也是来阴叔的同班同学，看到来阴叔一进来就打算关声音，他阻止：“别啊阴叔，这样才热闹。”
秦藻拉住来阴叔，“不吵，好久没来过这里了。”
这个俱乐部叫<夜枭>，很有意思的名字，他跟莫生他们来过几次，不过也很久没来了。
“宝贝以后来这种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来阴叔没有追问他什么时候来过，只是这样要求他。
“知道了。”
秦藻乖乖地拿两杯饮料，递一杯给他：“不准喝酒。”
“我不喝酒。”
来阴叔学生时期和朋友出来玩，还偶尔喝点酒，上班后就没喝过了。
他对自己的掌控也强硬到令人发指，决定不喝酒后，到他死都没再沾过。
“戒了？”
秦藻之前听他说过一次不喝酒，还没意识到来阴叔说的是不喝酒——了，现在听他重复才反应过来。
“嗯。不过宝贝可以喝，少少喝，不影响身体。”
“为什么戒酒？”来阴叔不会无缘无故做决定。
“有一次徐耀文打电话叫我加班，我喝了酒，短暂失去嗅觉。”而他的工作需要嗅觉，也需要理智。
来阴叔的性格注定无法忍受这种‘失控’，所以干脆把酒戒了。
“那加了酒的菜你吃吗？”
秦藻喜欢做饭，他的注意力第一时间歪到饮食上，让来阴叔觉得非常可爱。
“吃，你做的我都吃。宝贝不会趁机灌醉我吧？”
“那不一定。”
“喂，这里这里，大家看这里。……说你呢老来，把你的目光先施舍给我几秒！”
石杰宇站在包厢的中心，打断来阴叔俩人的悄悄话，举起酒杯。
看得出他很高兴。
“大家好久不见，还能特意赶来给我接风洗尘，真的，我真的不甚荣幸，先干一杯！”
他假哭两句，引起一阵哄声，有人骂：“你拿果汁说干一杯，要脸吗？”
“果汁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歧视它？”
“我们歧视的是你！”
石杰宇干完大半杯果汁，又打算去倒，被人按住杯子要往里面倒酒。
“不行不行，我不能喝酒。”石杰宇挣扎。
“一个班的，谁不知道谁啊，老石。”
作为主角，石杰宇最终还是被倒满一杯啤酒。
他举着啤酒大声说：“我石杰宇又回来了！下个月我就去C部任职，大家……”
秦藻小声和来阴叔咬耳朵：“他怎么去了地方机构那边？”
“他在那里主动权大，接案子的范围也更广。”
“哦……”
秦藻明白了，石杰宇的性格是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一线的，他在工作的同时还会展开研究，所以挑选案子的种类。
秦藻问：“你呢？”来阴叔也在做论文发表。
“我可以借调不同的辖区，而且我更喜欢在局里的使命感。”
也就是说，来阴叔的案源也不少，但他不会刻意去挑选。
他口中说的使命感，既是一种对自我认同的追求，也是客观存在所赋予他被人需要的现实。
“你最棒！”秦藻忍不住凑近他耳朵夸奖。
他总是这样，他眼里看到的来阴叔具有相当的高度，他对来阴叔怀揣的是一份积极向上的崇拜。来阴叔不确定是不是每一份喜欢都会带有这种崇拜，但他确实很受用秦藻的仰望。
他看到秦藻泛红的耳朵，“宝贝你是不是喝酒了？”
他拿走秦藻手里的杯子，尝了一点，浓郁的牛奶味道让他皱眉，他对酒的研究不多，就靠一点也尝不出酒味。
秦藻对他打包票：“就是饮料，我没喝酒。”
好吧，那看来只是密闭空间的缺氧导致脸红。来阴叔把秦藻放在自己旁边，想想就算他喝了点酒，也问题不大。
石杰宇和人碰杯，一路碰到来阴叔和秦藻面前。
“老来，藻儿，来，恭喜你们修成正果！”
秦藻接收到旁边几个人诧异的眼神，那些人显然不知道来阴叔和他的事，秦藻连忙举杯和石杰宇碰。
“石哥……你不要到处说！”
“害，我知道！”
石杰宇应该有点醉了，一堆人面前非要闹着跟他们喝两杯，说是关系更好。
这种拉仇恨的方式也是石杰宇的特长。
来阴叔和秦藻陪着醉鬼喝了两杯，来阴叔对秦藻说：“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