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傅哲英恢复了网络，并不想查看外界的消息。
他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
对于不想开□□谈的对象，他希望自己有无穷无尽沉默的能力。
“可以说说原因吗？”芳姐说，“最近你的行为怎么看怎么怪诞，别说是你累了，傅哲英是不会累的。”
半晌，傅哲英叹息。
“我会累的。”
“那你也该休息够了。”
“不……”傅哲英说，“我希望有一次彻底的放松。”
“你还放松？你这些天吃了多少碳水了？”芳姐掏出计算器，摁着响，要把这些天公司的损失算给他看。
但傅哲英不想看的东西，他就看不见。他大概在自己的世界里诞生出了一种量子哲学——就是只要不观测，那就不存在。
嗯，不存在。
“你要是累了的话，你可以休息，看看是你休息的速度快，还是大众将你遗忘的速度快。”
以前这套话术对傅哲英有用，但现在他奇异地发现自己不再对这些话语产生任何反应。甚至还在思考，为什么从前的自己会被这些话语捆绑，真是难以理解。
“芳姐，希望你明白一个常识，就算你用强制的手段让我留在这里，我依然是一个拥有腿的人，可以行动自如。”
每一个生物活在这个地球上都可以或奔走、或游泳、或飞行地抵达另外一个地方，而他傅哲英也一样。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的合理性，或者硬性条件，能让他留在这里。
傅哲英说：“我已经快三十岁，却还要向周围人说明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这让我觉得我的生活很失败。”
芳姐瞧着他，对他诚挚的剖白嗤之以鼻：“这是那个姓卫的小子给你灌的迷魂汤？还是吹的枕边风？”
“与他无关。”
“你最好坦白，免得你们不正当关系暴露之后公关要焦头烂额，你净会给人添麻烦。”
“我们没有，你不要污蔑他。”
“呵……”眼看傅哲英有发怒的趋势，还在忍藏，芳姐就觉得好笑。
再翻天又怎么了，还不是在自己面前连气都不敢生。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
她最清楚不过，傅哲英只是心软，不愿伤害任何一个人。
但这秉性恰恰就是最好拿捏，她拿捏了这么多年，从未失手过。
最后傅哲英被摁着恢复了从前的兔子饮食。
营养师说：“芳姐，比起营养师，我想他更需要一个心理咨询的大夫。”
芳姐纤细的手指夹着香烟，甩过一记眼刀。
“怎么，你想放什么屁？你是说他疯了吗。”
“不、不，怎么可能。”营养师连忙解释，“现在有很多成功人士都会去看心理医生的，这不可耻。”
芳姐：“哪就心理那么脆弱了？他脆弱，那我还脆弱呢，也没见我跳楼啊。”
……
芳姐本来不愿意让步的。
然而，她最终架不住一个事实，那就是傅哲英真的是个大活人。
而且他醒了。他被一双名为卫司莲的手，打开了眼睛。
他不爱干的事情，一步也强求不来。
傅哲英得了自由，犹如打开笼门的鸟，一出门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行李箱都没拿就飞了出去，搭上去往地球另一端的航班。大概如果此时有去往外太空的飞船，他一定会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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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要结婚了？”卫司莲惊讶，“这么仓促？”
怪不得大哥一见面，二话没说就让他去A国飞一趟。
卫光舟梳着严肃的大背头，明明尚且年轻，总是打扮得老气横秋，像个老父亲一样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才认识半个月就说要结婚……”
大哥发愁，举起手边的黑咖痛饮一口。
卫司莲：“这回又是哪国人？”
“X国人。说是摇滚乐队的键盘手。”
姐姐卫光韵情史风流，找的男友的国籍排出来都能绕地球一圈了。
“哦……X语，我不会。”
“这个家除了你姐，谁又会了？”卫光舟惆怅地咂摸，“不过她看上就看上吧，这也是她的选择。我看了照片，小伙子人还挺帅的，就是比我差一点儿。”
卫司莲：“比你差一点，那就是比我差两点儿了。”
“你小子……！”
“帅不帅的，等到老了都一样，重要的是人品，要有担当，还要对我姐好。”
卫光舟说：“我看不见得，这人品考不得试不得，所以空谈人品没意义，人品可以演出来。让我们把问题想简单点，她过得不好，我请人把那X国小伙儿套麻袋扔海里。”
卫司莲：……
一段时间不见，大哥变得更加简单粗暴了。
卫光舟撂下杯子，半蹲在旁边的空乘撤走了已经见底的纸杯，轻声问他需不需要毛毯和安眠药。卫光舟抬手让空乘离开了。他还准备和弟弟聊会儿天。
“对了，你和那个长挺帅的那男的……什么美美来着？”
“人家叫傅哲英，什么美美。”
“哦对，傅哲英。你和他是咋回事儿？最近你俩怎么走那么近？”
一提到傅哲英，卫司莲就悻悻地缩回去了。
“没咋回事。”
难不成他要说自己的命攥傅哲英手里，被迫要和傅哲英贴来贴去的吗？
“没咋？你俩看上去可不像是没咋啊？”卫光舟闷笑，“我们家要出LGBT先锋人士了？”
先个屁锋。
想到傅哲英，卫司莲突然一阵脸热。
不过他们同塌而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要是按照传闻中同圈里的做派，床单都滚了好几轮了，他们还无事发生，可见他和傅哲英都是铁打的直男。
还好，直得不能再直了。
“我和他没关系。”
“没关系？我刚才叫美美这么离谱的名字你都想到是他，你该不会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吧？”
卫司莲：——！！！
天杀的！
他这个狐狸成了精的大哥！他就这么被诓了。
他还真以为是大哥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草。
呼吸有点烫肺，一定是飞机上的空调作怪。
“我不喜欢他，我可烦他了。”卫司莲说，“看在你是我大哥的份上我才告诉你的，你别外传啊，那天，我看见他和崔沐沐……”
说到这里，卫司莲更烦了。
他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突然觉得回忆里的这个画面比从前刺眼了十倍。
卫光舟：“怎么了？他和崔沐沐？”
“算了，没什么。”卫司莲泄了气。
他不想再说了。
果然傅哲英是个烦人精。顶着那么一张帅脸和老善人的性格，干点什么不好，到处招摇撞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