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杨乐斌阻拦，等余煜追上去的时候，朝宇已经消失在了视线。

天气热，余煜穿得厚，跑急了累得在原地喘气。

他弯着腰，光洁的脖颈从黑色的领口露出来，带着些许汗珠。

喘了一会儿正准备走的时候，从体育馆厕所传出了一声尖叫。

余煜猛地扭头，看向体育馆大门，尖叫却在出现了一次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听不出是谁，但本能地觉得应该是朝宇。抬腿迅速跑到体育馆侧门，侧门处正好是器材室。

“朝宇！”他喊了一声。

偌大的体育馆空荡荡，只有他的声音在回响。

余煜迅速跑了进去，体育馆平时是用来开大型讲座的，周末才对外公开用来打羽毛球。

他两脚一蹬，翻进了铁门。

“朝宇！”他又叫了一声。

依旧是没有什么结果。

他撑住膝盖原地休息，气息平稳之后猛地反应过来。

如果朝宇醒着，肯定会给他发出信号，但万一朝宇昏倒了呢？

他会不会打草惊蛇？

那个男生余煜认识，是校篮球队的学生，上个学期一起参加数学竞赛，那个人连复试都没有进，为此还家长还跟老师吵了一架。

无论家长还是学生，都是很极端的性格。

学校本来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遇到了这种极端的学生，后果不堪设想。

余煜刻意用了点儿力脚砸在木地板上跑出了体育场。

等出门之后，他又放轻步伐，转身进了后门，挨着找遍了男厕所。

“小宇……嗯……啊……”

“朝宇……”

路过体育室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喘息。紧接着，闻到一阵alpha信息素的味道从门缝漏了出来。

他停住了脚步，捏紧拳头，抬脚，踹开了门……

“嘭”地一声。

里面的人背对着门站着，听到声音猛地停住了动作，他还没来得及扭头。

余煜迅速上前一拳打到了他的脸上。

瞬间，那人被打得头一偏，头直接撞到了墙上，撞击的声音触怒惊心，差一点晕了过去。

余煜迅速上前，像捡羽毛球一样，迅速有脚尖勾起对方等我下巴，等人头往上，他又一掌把他按了下去。

那人看清了余煜的脸，余煜松开他，往后退出了一米。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因为太痛，扯出了一个扭曲等我笑容。

“我要告你……余煜……你殴打同学……”

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词汇，余煜居高临下地冷笑了一声。

那一声好像刺激了对方，抬起拳头猛地朝余煜砸了过来。

他很高，余煜也不矮，余煜虽然是omega，但他的信息素等级很高，他身高一米八，力气也不输于alpha，更别提这种低等级的alpha。

余煜单手接住拳头，反手给了那个男生一拳。

男生又给踹到了地上。

余煜红着眼，回头看了躺在椅子上的朝宇一眼，又转身，猛地踹了地上的人一脚，“给你三秒钟，站起来把裤子提好。”

地上的人害怕又被打，一把捂着鼻子站起来，单手提好了裤子。

“成绩好也能打人啊！你们好学生也会使用暴力吗？”

“滚！”余煜吼了一声。

那人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在余煜手抬起来的动作下跑掉了。

体育室里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恶心的味道。等人走了，余煜迅速蹲到了朝宇的身边。

朝宇领口的扣子已经飞了，看样子是在清醒的时候挣扎掉的。

也有可能是被人拉着领子拖进来的的。

脖颈上还有勒痕。

余煜抬手脱下自己的外套，把衣服罩到了他的身上。

刚才动手耗了他不少体力，主要是空气中alpha的味道冲撞着他的腺体。

还好对方的等级不高。

又还好他发现得及时，阻止在了犯罪者臆想的那一步。

他静静地看着朝宇的脸。

朝宇真的和朝烨长得挺像的，眼睛，鼻子。但又不是那么像。

他抬起手，在空中滞留了两秒之后，掌心落到了朝宇的脸上。

啪啪——

他轻轻地拍了两下，替对方擦去了鬓角等我汗水。

一些似曾相识，他不愿意回想等我画面，像是涌上心头。

朝宇闭着眼睛皱了一下眉头。

余煜释放信息素，有些吃力地驱赶空气中alpha的味道。

整个房间都是一股清新又苦涩的味道。

“唔……”一分钟后，朝宇摸着头醒了过来。

“啊！”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头撕裂般地疼痛。

朝宇睁开眼，看到余煜的时候非常震惊。但更让他震惊的是，空气中的那股味道，正是他那天在他哥衣服上闻到的……

他一下不知道该先问我为什么在这里这是哪里还是该问你认识我哥你俩很熟吗？

等他反应过来，他的嘴唇微微地张开，“山……山茶……”

“是芍药。”

余煜一下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朝宇有些尴尬地问：“余煜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吧，余煜想。

余煜说：“路过。”

“那你……”朝宇的视线往下滑，看到余煜红肿的手背。

刚想开口，余煜就把手揣进了他的裤兜里。

这个学校很多人都认识余煜，因为学校对余煜的宣传随处可见，朝宇的同桌，朱硕就是余煜的狂热粉。

但朝宇自己成绩不好，不太崇拜但很尊重这位学长。

可他们不熟。

朝宇身上一阵闷热，发现自己身上挂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外套已经落到了他的肚子上，朝宇双手抬起来，闻到了这可能是余煜的外套。

“头疼吗？”余煜问。

“我怎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余煜摇了摇头。

朝宇准备把外套还给余煜，余煜没拒绝 接过来拿在了手里。

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朝宇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头一晕。

没站稳倒差一点倒进了余煜的怀里。

余煜顺手接住他。

“我就记得我和朱硕分开，一转头不知道怎么晕了。当时两眼一黑。”

“可能中暑可吧。”余煜说。

朝宇“哎呀”一声，捂住头，“我的衣服坏了，我的手臂怎么有点儿疼？”

余煜看向他手臂上的青紫，说“可能不小心磕坏了吧。”

下课铃打了，体育课结束了，环城一中管的没有那么严，晚自习自愿上。余煜看着朝宇狼狈的模样，提醒朝宇，“你要不要给你哥哥打个电话 叫他来接你？”

朝宇说：“我没有手机。诶！”

朝宇问：“你怎么知道我有哥哥？”

“……”余煜说：“我和他是……好朋友。”

“可我没有手机。”

想起什么，余煜拿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把手机递给朝宇，“借给你。”

朝烨的手机放在柜台上，响了一下。

“诶！烨，你的手机响了。”陶乐擦干净手，把手机以一个抛物线抛给了他。

朝烨精准地接住，有些疑惑地摁断了这个陌生号码。

号码又响了起来，在响第三次的时候朝烨才接通了他。

电话那头传来朝宇的声音。

“你拿谁的电话给我打的？”

“你朋友余煜，”朝宇开朗道：“哥，你来接我放学，我今天不想上晚自习，我中暑给摔了，手都青了。”

朝烨皱眉：“后门等我。”

朝烨和朝宇最不像的地方，就是两个人的性格。

虽然爸爸妈妈没有在身边，但朝宇给他哥保护得很好。

处事不那么机灵，学弱，老老实实地学习成绩也不好，跟他哥那种学霸比不了。

有时候做事情呆呆愣愣的。

最像的地方就是都长得好看，朝宇是个小漂亮，又是个omega。

朝烨在这方面操了无数的心。

稍微有一点磕碰都会受不了。

“怎么了？”新店即将开业，陶乐忙的不得了，他看到朝烨的脸色，关心地问：“要去接小宇吗”

“嗯，”朝烨挂了电话，把手机号按了保存 “我出去一趟。”

陶乐挥了挥手，“去吧。”

小黄车在三分钟后到达一中后门，朝烨一脚稳住停了车。

朝宇看见自己的哥哥到了，背着书包吧嗒吧嗒地跑了过来。

朝宇：“哥！”

朝烨看了一眼他的脖颈，“怎么回事？”

他问朝宇朝宇也只能说不知道。

朝宇摇了摇头，站的直直地，委屈地说：“衣服都挂坏了。”

朝烨看了他一眼，没怎么说话，最后提醒他，“上车。”

“好嘞！”

他们没有回陶乐的店里，而是直接回了出租房。

朝烨把车停在了麻将馆门口的停车场。

进了房间，朝宇乖乖地坐到床上，把衣服脱下来递给哥哥。

朝烨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直接丢进了衣篓里。

他单膝跪在床上，另外一直脚站在地上，单身掀起朝宇的耳发，视线最后落到了他的腺体上，发现腺体没有问题之后，才问：“怎么弄的？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朝烨的声音很温柔，但有些冷，朝宇知道，哥哥这是生气了，他不想让哥哥生气，双手抱住哥哥的腰撒娇，“我又不疼，就是在体育场嗑坏了，可能不小心勾到钢架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朝宇现在好好的，朝烨就没有再问别的。

比起身体的创伤，他更害怕的，是朝宇心理上留下什么阴影。

回想起刚来环城的那一年，朝宇在初中部的楼梯上被推下去，差一点摔坏了腿。

朝宇很长时间不敢说话也是这个原因，朝烨给他出多少次气都没有用。

“好在没有破皮的地方，你先去洗澡，我给你弄点儿吃得。”

“别了吧，”朝宇叫苦连天，“我想吃外卖。”

“还有精力吐槽，我看你也是没什么问题了，快去。”

等朝宇进了浴室，朝烨捡起看朝宇的校服。

他转身去抽屉里拿了针线盒，里面有扣子，正好和校服是一个色儿。

把客厅的灯开到最亮，刚拿起针手机响了起来。

“你好，哪位？”

还是那个号码，朝宇打电话手机的主人。

但电话那头的声音让朝烨充满了疑问，“余煜？”

余煜：“嗯！”

余煜的语气有些欣喜，可能是因为被认出来了。

他说：“我就是想问一下朝宇好些了吗？”

“嗯 ，”朝烨珉了一口线，熟练地把线穿过针孔。

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的，针线活儿都会了。

“那就好，”余煜说，“这是我的手机号，你…可以……可以存一下……”

朝烨：“可以。”

“那……我挂了……”

朝烨：“谢谢。”

“啊……”

朝烨说：“这次谢谢你，朝宇有时候做事情每个谱儿，之前你惦记的那个事情，我俩扯平了。”

“不要！”余煜语气有些急，“不要扯平啊。”

“嗯？”

紧接着余煜说：“你每周六都要给李严补课吗？”

朝烨：“不一定。”

“为什么？”

朝烨：“我……我都说了我是高中学历了，如果李严告诉了他妈妈应该就不让了吧。”

对啊，谁会一直让只有高中学历的人辅导自己的孩子，辅导完了之后只读到高中吗？

当然，这只是朝烨的看法。

余煜皱了一下眉头，心里相当不爽，“那又如何，你一个高中学历还不能教初中学历了？”

“况且你全国奥数铜牌，有谁能说你，”余煜手拍了一下桌子，“人家想请都还请不到呢！”

同桌被他吓了一跳，问：“谁是铜牌？”

朝烨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

余煜听到眉头都拧紧了，问：“不是每个人都能专心做自己事情的，你没继续读肯定是你遇到了不可化解的困难，难道你就因此低人一等吗？我不这么认为。”

他问完就后悔了，这不是在人家雷区上蹦哒吗？

智商堪忧啊，小余。

电话那头笑了一声。

余煜：“……”

他耳朵瞬间麻了，本来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

呼气。

是很低沉的，带着沙哑的，心情上扬的笑声。

“知道了，”对方说。

“……”

余煜赶忙挂掉了电话。

郑麒麟在一旁撑着脸，不解地问：“咋了？脸都红温了。”

余煜深深地呼吸了两下，“啊？你说哪道题？”

郑麒麟看了桌上的手机一眼，问：“余煜，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余煜不告诉朝宇其实和朝烨的担忧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