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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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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容栀又回到了那间破旧的茅草屋,风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地上的灯笼“呼啦”一声灭了,只余一缕青烟。

紧跟着“吱呀”一声门缓缓的开了一条半人宽的缝儿。

容栀心里咯噔一声,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处看,同时捏紧了袖子里的匕首。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脚步声传来,难道是风?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

谁在后面?

后背瞬间生出冷汗,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占据了她的身心,她想都没想一边挣扎,一边抬起右手刺向左侧的人。

刀子明明刺进了对方的身体,对方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反而又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以绝对的力量将她压制住了。

对方身形高大,像从身后抱住了她一样牢牢控制住了她。

容栀发起狠来,转头咬在对方的手上,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像叼住猎物不松口的猎豹。

只听“嘶~”一声,对方松开了手,容栀正想转头看看这人是谁,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角落里燃着一盏孤灯,入目是半明半暗的房间,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榻,还有熟悉的......萧琰。

她转头看见萧琰半跪在一侧,捂着自己的手,眼神不善的朝她看了过来。

原来刚才不全是梦,容栀干笑两声,关切道:“没事儿吧,要不要上点儿药?”

虽然容栀咬人挺痛,但伤口只流了一点儿血,算不上大事,萧琰揶揄道,“你做梦吃什么呢?”

“肯定是好吃的。”

容栀撩开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先道了谢,继而瞧了瞧外面漆黑的天色,看不出时辰,也不知她睡了多久。

容栀转而问道:“剿匪的事如何了?”

萧琰坐到了容栀对面,将发生的事简单将讲了一遍。

他们拿到地图,很快找到了寨子,山匪的抵抗意志很强,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后来萧琰见到了程永,两人怎么都谈不拢,最后双方打了起来,在山匪的负隅顽抗下,萧琰这边的人付出了一些代价后最终将人擒获。

“那山里的流民?”容栀问道。

“流民不跟山匪在一处,”萧琰说道:“等我们到的时候,他们早听到了风声,四散逃得差不多了,留下的我已派人将他们送下山。”

容栀点了点头,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又问道:“那些山匪你准备如何处置?”

一想到容栀这两日的遭遇,萧琰就恨不得将那些人都杀了,但他不想吓到她,冷静下来后,选择将主动权交给容栀,“你想如何处置他们?”

“问我?”容栀没想到他会将这个问题抛给她,掌握别人的生杀大权这种事,让她觉得陌生而惶恐。

虽然被掳上山的那一天很让她担惊受怕,但严格来说,最开始绑架她的那两人有最罪,但不致死,程永虽逞一时口舌之快,但毕竟最后放了她,而想要加害她的刘五也付出了代价。

如此来算,若因此杀了这些人似乎有点过了,但若放了他们,让他们继续占山为王为祸百姓,肯定不行。

既不能杀又不能放,实在让人头大,容栀说了自己的考量和担忧。

萧琰本以为她的善意只是对那些无辜的流民,但如今面对那些曾伤害她的山匪,她却也如此举棋不定,明明只要她一句话,就可以报昨日欺辱之仇。

他一时觉得她有些妇人之仁,一时又觉得她身上有一些他很早就丢失的,遍寻不着的东西。

他眼神奇异的看着她,又试探着问道:“不若将他们打残了,扔到外头,让他们往后余生以行乞为生,如何?”

这样既没有杀他们,也杜绝了他们为祸百姓的可能。

但这法子听起来实在残忍,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用这种剥夺对方尊严的方式去惩罚他们,那跟逼着他们去死没什么两样。

容栀拿不准萧琰对这些人真正的态度,迟疑道:“除了这个,应该......还有其他办法吧?”

其他办法?

萧琰忽然想到前几日青枫说过,刀盛原想通过炸药炸山的方式收服山上的山匪,将他们安排到军中,若他将这些事透露给山匪,那这些人必然不会甘心为刀盛做事。

若他想法子将这些人纳入自己麾下,再送到刀盛手中,那就等于他在贾立德军中插进了一颗钉子。

若往后平安无事便罢了,若有万一,这颗钉子或可派上用场。

“你是想到办法了吗?”容栀见他思考的认真,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萧琰不答,反伸手摸了她的头,安慰道,“再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再睡一会儿吧,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两人距离快速拉近,宽大的手掌拂过她的头顶,带来一丝异样的热意,容栀耳根微红,因这一个动作,突然间感觉不自在起来。

两人沉默了片刻,都没说话。

她偷眼朝萧琰看去,见他很快收回了手,往后挪动了些,刻意与她保持距离,或许是见他比她更不自在,容栀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身下的这张榻又硬又窄,容栀朝里看了一眼,“要不我们去你床上睡吧,反正躺不了多久天就亮了,这张榻睡的人腰疼。”

萧琰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怎么这么自然的说出,我们去你床上睡这种话的?

萧琰不大理解,且比刚才更不自在了,他清了清嗓子,“你睡就好,我就在外间,有什么事唤我就行。”

“睡里面吧,外面的榻真的不舒服。”容栀打着哈欠劝道。

“不碍事,”萧琰眼见她下了床,要往里走,又提醒道:“对了,床要重新铺一下。”

刚才的床铺他已经睡了许久,上面沾染了他的气息,还是换一床的好。

容栀转身看他,眼神坦荡,“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不用想太多,你要是不睡,那在其他人看来岂不是我抢了你的床,害的你只能睡榻。”

萧琰:......

什么叫又不是没一起睡过?那一次他根本不知道!

什么叫他想太多?她身为女子,一点分寸感都没有吗?

还有哪儿来的其他人?她准备让谁过来看?

萧琰扶额,实在不理解她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他无奈道:“去睡吧,记得重新铺床。”

容栀见他确实很抗拒,也没再为难他,打着哈欠道:“那我不客气了,床就不铺了,你这么干净,床铺又不脏。”

那张榻睡久了确实腰疼,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张榻离门口比较近,她躺在那里,虽是梦中,但神思却总会不自觉在意外面的动静,容易做噩梦。

还是睡里面好,外面还有一个极具安全感的守门人,这回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说......你这么干净。

可她没看到,一路走来,他的手上沾了多少血,萧琰微微有些动容。

他看着容栀进了里间,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而后一切又重归寂静。

这张榻略有点小,他平躺下来,脚只能搭在外面,他将后脑枕在胳膊上,暗想着,明日要让人买一张更舒适宽大的榻来。

翌日,云渺听着他的要求,挠挠头,“主子,你说的那种,不就是床?”

萧琰:......

冷静一想,“差不多吧,让人放在......”他环视了一圈儿,指了指里间的一个角落,“就那儿吧。”

新床很快就装好了,但容栀当日就搬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几日萧琰将程永叫到了跟前,先威逼利诱,再晓以大义,让他带着其余山匪以后先去贾立德军中做事。

他先是夸了程永收留流民的行为,接着又说了不再当山匪的好处,最后又向程永透露刀盛原本的打算。

无论有没有萧琰,这匪是一定要剿的,萧琰只是帮他们选了一条更温和的路,他甚至在把他们抓起来后,没有苛待他们。

当然萧琰没有让他们知道,若容栀没有好好的回来,他原本也是有用炸药的打算的。

程永一夜之间被人端了寨子,落得个阶下囚的下场,本带着怒火而来,此刻听了萧琰的话,不知该恨他还是该恨刀盛,或是他们背后的贾立德。

“说得好听,可言语间全是算计,”程永不屑的哼了一声,“我看你也只是想利用我,利用我的兄弟们给你卖命。”

萧琰没有否认,“是,你说的对,但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尽可去查。”

程永不屑的哼了一声,继而问道:“贾立德是你义父,你告诉我刀盛的打算,还暗示我你们之间关系不好,你不怕我告诉他吗?”

萧琰抬眼看他,“你不会。”

在这之前,他找人查过程永,得知他原是平阳的秀才,因从当地县丞手下救出一名受辱的女子,而被对方报复,家破人亡,他杀了县丞后,无奈之下才逃亡到云城流云山。

程永能考上秀才,又顶着压力救下受辱女子,可见其品性,这样嫉恶如仇的人得知刀盛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定会珍惜这个能找刀盛报仇的机会。

至于刀盛的死活,萧琰不是很关心。

若程永答应,也就意味着他选择跟萧琰站在一条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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