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流光、柳知霜、温逐光、Daisy四人一同爬山，为旅游项目开发做实地探访。

温流光是足球能踢全场的，温逐光是夜店蹦迪能蹦全场的，Daisy是模特走秀能走全场的，只有柳知霜体弱。

渐渐地，柳知霜呼吸急促，开始赶不上她们。

温流光见那两人爬山爬得那么起兴，开口道：“Daisy，老一，你们先走吧，我和知霜在后面慢慢赶。”

Daisy仿佛是解开了封印，又回到了当年满村乱窜的戴四燕时光，爬起山来浑身都是劲，也不推辞，点点头拉着温逐光就往山顶进发。

温流光扶着柳知霜在一处岩石上坐着歇息，掏出水壶殷勤道：“知霜，喝点水。”

柳知霜接过水壶，轻抿一口，温流光在她身边坐下，两人肩挨着肩。

青山绿水，万籁俱寂，两人独处。

清晨山雾未散，阳光透过斑驳绿叶投射在上面，出现了条条光的通路，朦胧又明亮。

“晨曦误入迷雾，光都有了形状。”柳知霜看着眼前美景，语调柔和开口。

温流光也瞥了一眼，直接道：“那是丁达尔效应，你喜欢看的话，烧火做饭也能看到。”

柳知霜：……

这家伙平时浪漫因子都要溢出来了，怎么这个时候如此不解风情？

转头一看，温流光正聚精会神地从背包斜边口袋里翻吃的，眼睛直勾勾盯食物，没分半点注意力在景色上。

忘了，这还是个浪漫饭桶。

“知霜，你吃吗？”温流光的腮帮子鼓鼓的，不忘把牛肉干递给她。

柳知霜好不容易感性一回，却被扰了兴致，正郁闷，干脆推开温流光的手，淡淡道：“不吃。”

食欲和求生欲同时拉满，当然还是求生欲占了上风。

温流光眨巴眨巴眼，想不通知霜又是为什么生气，环视一圈，突然福临心至。

知霜刚刚夸景色了，说明她觉得好看，女孩子嘛，觉得好看就要拍照。

温流光立马起身，掏出手机想要补救，意兴盎然道：“知霜，我给你拍照吧！”

说着，她小步跑到一个适合拍摄的位置，开始调镜头参数。

柳知霜一愣，不明白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家伙又在干什么，不过还是配合她，抬眼看着镜头。

那张绝美的脸在光影分割下更显清丽，轮廓娇渺，气质疏离。

“哦！知霜你坐好。”

咔嚓。

“啊，真漂亮！”

咔嚓。

“侧身对着我。”

咔嚓。

“现在站起身，往左边挪一点，撩头发，真棒！”

咔嚓。

“对对对，就这样，做得好！”

温流光拍着拍着拍上了瘾，眼睛亮闪闪的。

好景色易找，好模特难遇。知霜的出图率好高啊，随手抓拍都好美。

“现在，背对我，朝远处奔跑，要头发丝飞扬起来那种！”

柳知霜一开始还勉强配合她，随着指令越来越奇怪，终于忍不住了，迈开腿朝温流光走过去。

突然右脚脚踝一疼，她轻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弯下了腰。

“知霜，怎么了？”温流光在远处皱眉问道。

柳知霜低头一看，脚边草丛处，一条黑色和黄绿色相间的蛇，正悠悠吐着信子。

猝不及防之下，柳知霜发出一声惊呼，步履蹒跚，连连往后退，跌坐在岩石上：“有蛇！”

蛇！

温流光心脏骤缩，人麻了一半，手腕一抖，手机掉落在地，与此同时，拔腿就往这边跑。

那条蛇在草丛的掩盖下，正扭着身子往岩石那边游动。

温流光三步并两步赶到，步子太大，最后半跪在地上，也看清了那条蛇的位置，眼看蛇头就快要碰到柳知霜的脚了。

情急之下，她一闭眼，伸出右手猛地按住了那条飞速游动的小蛇。

掌心下冰冷滑腻，不断扭动的活物的感觉，清晰传达到脑海。

不到一秒，温流光发出一声惨叫，眼眶满是泪水，整个人抖得不像话，右手抓住那条蛇，奋力往远处一甩。

那蛇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了遥远的草丛中，看不见了。

温流光彻底瘫软，倒在地上，任由泥土蹭到脸上，虚弱道：“知霜，你没事吧……”

柳知霜面色苍白，细眉紧蹙，蜷缩在岩石上，右手捂住脚踝。

“知霜……”温流光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左手，轻轻碰了碰柳知霜的脚踝。

白皙如暖玉的脚踝处，有两排细小的的牙痕，此时正淌着血迹。

温流光忽然觉得深深的无力，濒临麻木的心脏再一次传来彻骨的痛感，她流着泪，左手握住柳知霜的脚踝。

泪眼朦胧中，她低下头，吸吮住了伤口。

！

柳知霜一把推开了她，又惊又怒：“你在干什么！不要命了！”

“我，我……”温流光沾着鲜血的唇不住颤抖，又哭又想说话，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柳知霜心里一片冰凉，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你不要说话，不要吞咽，漱口，快！”

温流光腿抖得跟筛糠一样，费力爬到了背包处，拿出水壶，按柳知霜的话照办。

“现在，把你的鞋带拆开，打结绑到我伤口上方的位置。”柳知霜虽然慌乱，但生长在村里，也了解不慎被蛇咬伤后的处理方法。

温流光咬牙拼命控制着抖个不停的手，青筋暴出，好在医学生的手感犹在，飞快把鞋带绑在了柳知霜脚踝伤口上方，打好了结。

“去打急救电话。”

温流光忙不迭点头，想掏出手机，才发觉刚刚手机不知道被她扔在哪里，找不到了。

“用我的。”柳知霜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

用打着颤的声音拨完了电话，温流光这时才勉强恢复了理智，用左手胡乱把脸上的泪抹去，想抱住柳知霜。

柳知霜坐在岩石上，温流光跪在地上，她尝试着想站起来，无奈腿软得厉害，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紧紧抱着柳知霜的腰，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对方。

只是温流光内心的恐惧犹胜柳知霜，体温比柳知霜的更低。

柳知霜抚住怀中不断发抖的温流光的脸，凝眸与她对视：“不怕，不一定是毒蛇。”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温流光。

温流光用力将眼中弥漫的水雾眨去，凝神细看柳知霜的伤口，脑海中回忆着教科书的内容。

两排细小的形似锯齿的的牙痕，血液鲜红，没有明显的毒牙痕迹。

好像，是无毒蛇。

“好像真的没毒。”温流光万分庆幸呢喃道。

柳知霜神情一凝，这才想起来可以拍伤口的图片发给医生。

“是无毒的，你放心。” 得到医生伤口无毒的肯定答复后，柳知霜脑海中紧绷的弦终于松下来，柔声对温流光说。

紧绷的情绪陡然松懈的下场就是，温流光回忆起来刚刚自己干了什么事，一想起来自己用右手抓了蛇，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弥漫全身。

她表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突然，再一次瘫软在地上，右手用力抓着地面，指尖已经陷入了土里。

她双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但说不出口，喉咙里发出越发急促沉重的喘息，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不由自主地，她癫痫一般狠狠抽搐了一下。

“温流光！”柳知霜错愕地揽住温流光的头，焦急地喊道。

温流光每隔几秒便抽搐一次，抠住地面的右手指甲已经渗出了血渍。

柳知霜怕温流光咬到自己的舌头，想也没想，直接伸出食指塞到了她口中。

Daisy和温逐光久不见两人追上来，于是返过来找她们，不料看到这么一幕。

温逐光见自家双生妹妹浑身都是土瘫在地上，跟没命了似的，更是魂飞天外，撕心裂肺嚎了一声：“老二！”

Daisy也被吓了一跳，忙问道：“知霜，怎么回事？”

柳知霜言简意赅交代清楚情况。

Daisy一把撕开身旁温逐光的衣服下摆，把布片卷成卷，塞进温流光嘴里，将柳知霜的手指解放出来。

温逐光见妹妹危在旦夕，也不顾自己光着肚子，把温流光背到背上，直往山下冲。

……

村卫生所。

柳知霜的伤口被医生处理过后，又打了破伤风针，已经无大碍了。

此时，她坐在温流光身边，用手轻轻抚着温流光的小卷毛，柔声细语哄着她：“没关系的，不丢脸的。”

温流光先是担忧柳知霜的伤口，后又反应过来自己徒手抓了蛇，精神遭到重大创伤，导致不由自主地倒地抽搐，右手也因为用力过度，不止指甲出血，而且转筋僵硬，许久不能动弹。

温流光换了衣服，闷闷不乐地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右手直直地伸出床外，等着医生给她的右手进行消毒。

柳知霜难得耐心，语调跟含了糖似的软：“差不多行了，你的右手都消毒十次了，酒精都用了一大桶，该包扎了。”

温流光闷闷的声音从枕头底下传来：“要不还是把右手剁了吧。”

抓过蛇的手，她不要了！

柳知霜哼笑出声，眉眼弯弯：“手都不要了，就因为摸过蛇？”

说到“蛇”字的时候，温流光浑身一颤。

柳知霜立即住了嘴，安抚似的捏了捏温流光的鼻尖，随即来回抚弄着她的脸颊。

温流光接收到安抚，情绪稳定了些，生无可恋道：“那把右手的皮都剥了也行。”

“那怎么行呢？”柳知霜的语调跟哄小孩似的，她弯下腰，吻了吻温流光的右手掌心。

“现在，右手还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