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大旗飘飘——逆转

在温暖的灯光下，在美酒、咖啡的陪伴下，陶侃、我、员外三人依次而坐。这一次见面，终于不用再担心刀光剑影，所以，大家都十分轻松。陶侃则大大咧咧的半躺在沙发上，舒适的伸着他的小短腿，点着烟斗，享受生活。

“小山，我先敬你一杯，在那个岛上，如果没有你那一挡，我这个体格，估计就去见阎王喽。”陶侃端起酒杯，我和他碰杯后说：

“陶哥，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一刀就是冲我去的，本来也伤不了你。”

我很快的给他讲了那天的情况，因为那天他马上就回了北京，中间肯定杜武给他电话汇报过，但有些事情我还是要讲讲的，尤其是豪哥仗义疏财，大棒加胡萝卜，连金钱诱惑加威胁恐吓迫使缉私船出动的事情。

“豪哥帮忙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只是没有你讲的绘声绘色，你告诉豪哥，以后有事情尽可找我。”

在陶侃眼中，豪哥和我与宝宝不同，他认定豪哥是一个生意人，所作所为都有他的目的性，但他这样表态，我也理解，不能再要求什么了。毕竟，他也答应有事情可以找他了嘛，豪哥的这次海城之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

之后，我简单地又将带鱼的事情说了说，毕竟，这一部分，连杜武也不知道，自然没人给他汇报了。听我说完，他也唏嘘良久，最后不由的感叹：

“小山真是好人有好报啊，这一次我们都托你的福了。”

我则不愿多谈此事，没必要老是躺在功劳簿上，让人夸奖，所以，我就转开话题，问：“你那天投标怎么样？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有，我及时赶到了，但实际上，这次投标完全没有价值。”他轻描淡写地说，顺势坐起身，把烟斗里的灰烬倒掉。

他虽然轻描淡写，但无疑真是惊到了我，“怎么回事？”我问，我们这一段打打杀杀，不就为了这一生意吗？

陶侃稍微坐直了身子，开始了一番长篇大论，但他这一番言语却彻彻底底的惊着了我！

“小山，实际上，这个投标不会有结果了，根本不会对外公布最终结果。”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一个政府部门大张旗鼓搞的招标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了不成？这可是都上了媒体头条作为改革开放的重要举措进行宣传的啊？

“就在上次我来之前，在北京，我就知道了这个结果，我给你详细解释一下吧，对方实际上也知道这场投标他们已经输了，他们不可能得到这个标，局面已经完全被我们控制，他们已经没机会了，所以，他们出了个狠招。”陶侃说

“？”我表现疑惑，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所以，他们直接在北京动用了多方面的力量，一时间，各种专家、媒体和多个研究机构，包括智囊机构都呼吁不能将金矿开采权交由市场处理，认为那样会造成大量的国家财富流失，所以，主张把开采权收归中央，交由央企来统一规划、统一开采。”

我听到此，也不由得点头：“他们说的有道理啊？”我是这样想的，本来这些财富就是历代祖先留给我们的，不是哪个人的财富，也不是地方政府的财富，交给国家当然是天经地义。

“呵呵，小山，我知道你意思，你是不是认为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是国家的？”陶侃问。

我肯定的点头，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我不会因为陶侃是我的朋友就丧失我的立场。

“你说的从法理上当然是对的，毫无疑问，这些属于国家，更正确的说法是属于全体人民所有，这没问题，但关键问题是这些财富交由央企之后，会流向哪里，你想过吗？”陶侃开始循序善诱。

这一点，我一时没想明白，他继续开讲：

“这采矿权落入央企，这些势力就可以通过私下的运作再度获得开采权，到最后一定是一发不可收拾，大量的财富还是变相的流到这些人腰包里，

“这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来，当然，更不会为外人所知，因为那样就完全是内部运作了，完全不需要再进行什么招标之类的了，任何权力不放在阳光下都有可能产生腐败，你说对吧？”他提问，我只能点头。

我虽无知，但英国思想史学家阿克顿勋爵的名言“权力导致腐败，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我还是听说过的。

“即使抛开这些不谈，你知道这些财富即使真的被央企获得又怎么样吗？大量的财富不会交给国家的，其中很大一部分就会被内部消化了，国企福利待遇高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不要说那些领导中饱私囊了，经济学上讲，政府机构的效率是完全无法和私人产业想比拟的，这你知道吧？”

说实话，这我真还不懂，我只有老老实实地承认。

“小山，你也算是读过点书的人，知识面不错，但你读的那些书，说实话，大部分落伍了，你学的是历史，这用来理解中国人的思维习惯和行事方法，确实有点价值，但在现在这样一个急剧变动的社会，在这样一个大发展的社会，可谓日新月异，那些就不够了。实际上，自从西方工业革命开始，整个人类的文明都被改写了，所以，很多以前被奉为圭臬的金科玉律都不起作用了，或者说过时了，所以，小山，有机会我建议你读读经济学的书吧，还有管理学的，经济学可以让你更好地理解这个现代社会，尤其是未来社会的发展，而管理学实际上就是现代的心理学，让你更加的理解人。”

在这里，我要感谢陶总，正是他的这番教导，我日后确实开始主动地进行了经济学和管理学的学习，虽然，至今不得其门而入，但已经受益匪浅。

好吧，这些我不懂，好像陶总讲的有道理，但我还是有疑问：

“那他们达到目的了吗？没有吧？要不然就不会招标了？”

“达到了，只不过在绑架之前还没明确而已，但其实上层领导已经达成共识了，实际上，在我来投标之前，我就已经知道这次招标基本没戏了。”

这样说，我的疑问就更深了：

“那为什么还有这个招标呢？他们既然都准备好了，为什么还要冒险动手绑架你呢？”

“一是当时还没明确，二主要是他们负责执行这件事的人，一看老大震怒，怕担不起责任，就孤注一掷，希望通过绑架我，来拼死一搏，万一我被绑了，这个标他们得到了，就可以继续操作，名正言顺的得到这个机会了。”

“那你，又何苦要来那一趟呢？”我有点埋怨他，他这一来，害的我也跟着挨两刀。

“人在江湖啊，事情没有定局，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啊。再说，如果他们真的翻了盘，获得了这个标，那么，我们整个在金县的势力就会被全部摧毁，我们只能退出金县，那样的话，不是把你和员外就置于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吗？所有人现在都知道，你们两个是我们的人。还有，杨部长、宝宝那些人怎么办？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这一说，我才翻过味儿来，确实如此，如果对方借这个机会拿到这个标，陶侃他们无利可图，只能全部退出，那我们几个可就惨了，对方就是为了泄愤，也要拿我们几个开刀啊，现在，至少他们的势力一时半会儿是还不能堂而皇之的进入金县。

念及至此，我只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凉，好险啊，我不由自主的端起酒杯，也没理会陶侃，给自己喝了一杯，压压惊。

“那现在定局了？”我问。

“是，正式的文件已经在逐级下发，估计等你回去上班时也应该能见到了。这次投标不会有结果了，无疾而终，采矿权收归国有，将由中国矿业集团全面接管。”陶侃肯定地说，这样的话，看来就真的没戏了。

“那，怎么办呢？”我突然想起，就问：“是不是就不做这个生意，真改为进军娱乐圈了？员外的任务不是就是这样安排的吗？”，看我思维敏捷，我不由得差点给自己鼓起掌来。

“哈哈哈哈，”陶侃铜铃般的笑声好久没听到了：

“小山，亏你想得出来，那是我送给员外和你的礼物，我不会做这些生意的。”

他这样一说，我极其诧异，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表示疑问。

“我既然邀请员外进军金县，自然要给员外准备点产业基础。再说了，这一段，你们兄弟为了我出生入死，你还为我挡了两刀，我自然要有所表示，这些练歌房啊、洗浴城啊，本来我也没参与，以后也不会参与，就是给员外提供了点支持、出了点点子而已，怎么能好意思坐收渔利呢？！”

说到这里，还对员外举举杯，说：“财源广进啊！”

“借您老吉言！”员外点头哈腰，喜不自胜。

看我还在疑惑，陶侃继续说：“我和员外商议好了，这个生意也有你一部分，具体怎么分配，你和员外商量吧，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我先不理会这个生意，以后有的是时间，但他完全不要这个生意，让我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我于是决定追问，否则我一定会睡不着觉的。

我深深的知道，有些人的东西拿得，有些人的东西拿不得，我得知道未来可能有什么样的代价。

“那陶总，你别告诉我你完全退出金县，我不信。”我直接点明。

“哈哈，”陶侃还是爽朗的笑着：“小山心眼真多，实话告诉你吧，也省得你这个小家伙，人小鬼大，整天瞎琢磨。”

虽然被他当做小孩子似的，但这个时候我显然没有心情和他计较这个了。

“你说得对，我不会完全退出金县。这次我之所以让黄主任如此大动干戈，一是确实对方激怒了我，我自然也得给你们这些哥们儿一个交代。不仅是你们，还有我自己，还有我们公司，我要是忍气吞声，那我们公司的面子何在？我又如何面对以后的对手？再说了，不给他们些教训，以后我们交手的地方还多着呢，他们不是会更加的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

这是其一，其二，我还准备在金县继续做生意，如果不收服那些小混混，以后也是麻烦。对了，好像没告诉你，我准备种果树、开果汁厂。”

他轻描淡写，但这一惊惊得我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MD，今天被他惊了多少次了，我都数不清了！

种果树？开果汁厂？就这？就这要平定江湖□□吗？

看我大张着嘴，不能相信的样子，陶侃指着我，哈哈大笑：“小山，看你的样子，这有什么好吃惊的？你想想，种果树需要怎么样？”

“那需要怎么样？买地、买树苗、雇人种呗！”我说。

“好了，不和你打哑谜了，种果树，我首先就要包地，这点这边的政府已经答应我了，等我一包地，围墙一围，山上种树，那在山里做什么不就是我的事了吗？”陶侃解释到这里，就不再说话。

我灵光一闪，明白了：那就关起们来，挖山呗，那些金矿不就在那里吗？

明白之后，我实在说不出话来，这个结果可不是我能想得到的，更不是我想要的。以前那个对我侃侃而谈要给社会、给国家一个交代的信誓旦旦的陶侃现在就是给我个这样的结果吗？

但，我就能怎样？回过头来，陶侃又能怎样？

他不开采，不还是由那些人拿走吗？只不过是方法、手段不同而已！

算了，写到这里，这件事情也基本写完了，我也不愿再多说了。

是非功过，由人评说吧！

总之，我很不舒服。

需要强调的是，在我们谈的最后，陶侃答应我，尽可能的要和那些其他的偷挖乱采不同，尽可能的做好环境保护。

毕竟，这关系到多少人的生命，多少代人的生命，还有海洋里更加多的多的生物的生命！

好在，这一点，他终于信誓旦旦的答应了。

但，你信不信我不知道，我自己信不信，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