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在他口中的孩子，自然带着孩子的性子。闻淮总觉得他们二人此刻的姿势有些别扭，没忍住微微偏头不去看许陌棠。

许陌棠自是感受到了闻淮的小动作，略微不满的轻哼一声。随即只见他忽然站直了身形，凭借着身高差异低头看着那个躲避视线的闻淮。

只听许陌棠询问：“怕我么？”

偏头的闻淮忽然一愣，转而抬头回看许陌棠投来的视线，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应一句：“没有。”

随即反应过来他为何非要回复他的问题，他明明可以一直装哑巴直到许陌棠不再询问，可是他不能。

“那为什么不看我呢？”许陌棠哑声失笑，“是因为不喜欢我的皮囊吗？”

“也不是。”

许陌棠觉得好笑，给闻淮拍打衣服上灰尘的手也顿住，而是随意放在闻淮肩上。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戳了戳闻淮的眼角，他再次询问：“那是什么原因呢？”

闻淮不答，许陌棠也不着急，而是好脾气的继续看着他。二者眼神相撞，总有似有似无的情绪轻易撩过，读不懂的情绪，被掩埋的情绪应有尽有，只凭能否解读。

渐渐的闻淮的视线再次下移，即使是看许陌棠的胸前，也不愿去看许陌棠的眼睛。

许陌棠无奈抬手捏住闻淮的下颚，稍微用力迫使他抬头继续看着自己。

“那是什么原因呢？”许陌棠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是……厌恶我吗？”

看似一句随口儿戏，实则心底却压着一块巨石。而他的心脆弱成一根杂草，随时准备被巨石压死。

眼底情绪如潮翻滚着，让人捕捉不到一丝他眼底真正的情绪。只知他眼底唯一的真实情绪布满伤痕，不知是岁月沧桑还是苦尽数年。

避开视线的闻淮总算有了反应，一个“不”字未出口就被一个高跟鞋的走步声打断。

闻淮的心跳逐渐加速，警惕的将自己缩成一圈任由此刻的许陌棠轻易拿捏。

他本想将手枪掏出，手却被许陌棠轻易按住，抬眼去看许陌棠，只见那人仍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眼中带着些许兴奋毫无警惕之色，毕竟谁人能够奈何他？

听着高跟鞋的脚步声越逼越近，他们二人齐双双抬头去看门口的女人。

女人一头棕长发，琥珀色的眼睛如是她面容上最多彩的一点。

而在女人的身后竟还跟着一个不过一米四几的橙发小女孩，女孩将自己完全藏在了女人的身后，粉嫩的眼眸里装着满满的恐惧，任谁敢轻易相信她是那个掌控人心的NO.9。

如此姿态被人瞧见，闻淮总感觉怪怪的，可是两个大男人如此又怎么了。他也不好多说，只能保持着这样半靠在许陌棠怀里的姿态看着面前两个女人。

闻淮在看见那个橙发女孩时，女孩明显身形一缩，眼底满是恐惧，许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先是一愣，随即闻淮反应过来女孩所恐惧的究竟是什么。有很大的几率就是此刻将他揽入怀中的男人，毕竟这个人可是整个深渊世界都为之敬畏的人。

闻淮不知道的是他此刻心中所想全部落入女孩脑海，见女孩看向自己闻淮还略带不解，只是身旁的许陌棠开了口：“别瞎想，她会读心。”

许陌棠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控制他说话的音量，而是用着平时说话的语气说着最平常的话。他如是全然不在意对面两人听见后会有什么想法，总之他懒得管。

在知晓那个小女孩会读心后，闻淮便不再多想。可是他总是压抑不住的去想事情，于是他直接在内心里破罐子破摔，不断的复数着自己的名字，使得自己心中容不下其他。

小女孩不知怎的皱了皱眉，那双粉眸直勾勾看着闻淮，那眼神看上去无辜极了，可是看上去却仿佛带了点诡异。

她说的话也同样柔声柔气：“哥哥……你可不可以别念了……我头好晕。”

闻淮一顿，心中所想也随之一顿。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下一秒他直接被许陌棠牢牢抱入怀中。

只听抱住他的人说：“你头疼关我家小淮什么事？”

那小女孩见许陌棠接话瞬间不敢出言，而是可怜巴巴的从女人身后扯住女人的红色长裙裙尾，一脸无辜的看着女人，女孩再次甜甜开口：“姐姐，我怕。”

棕发女人俯下身来抚摸女孩的橙发，女人温声哄着女孩，期间还不忘抚摸女孩的右眼。

直到此刻闻淮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小女孩的眼神诡异，因为小女孩的右眼瞳孔之上不止是单纯的淡粉色，反而有一条若隐若现红色血疤正在眼瞳正中央。

而女孩的右眼无法聚焦，全靠左眼来观望世间。显然他的右眼此刻只能当做一个摆设，实际上什么都看不见。

闻淮不需要开口去确认，因为这个小女孩拥有读心术一类的技能。根本省去了他开口的时间，小女孩便可以知晓闻淮想了些什么猜测了些什么。

正躲在女人怀里的小女孩再次抬眼去看闻淮，这一次眼神不再是那样的无辜，反而带上了几分警惕与打量。

可惜和她对上视线的不是闻淮，而是她心中最恐惧的人——X。

见许陌棠以同样的姿态打量着她，女孩顿时慌了神。她不敢再去看，只是可怜巴巴的继续往女人怀里躲。

闻淮在这个深渊游戏中早就有了不少的人气，即使此刻在这个副本里的高位玩家很多，他的直播间仍是稳定在十万加的一个数字，丝毫不逊于在这个副本里排名前十的那几位。

所以等闻淮直播间的众人看见小女孩和女人的身影瞬间不淡定了，齐刷刷的刷着弹幕。

“我光顾着看闻淮直播了，都忘记她们两个之前采访说这两天会组队下一个高级副本。”

“我的妈呀，你们先别管偶不偶遇了。光偶遇一个闻淮就随意了，问题是闻淮这边还有X啊！游莹宝贝的死敌啊！”

“我的妈呀，你一句话让我梦回五年前，那时候的X……出起手来还真是一点情面不留，可谓是真正的冷血无情，一个残暴的王者。”

许陌棠见小女孩如此，也懒得多管。毕竟对于许陌棠而言，小女孩的个人技能对他而言压根没有，他毫不避讳。

他直接略过小女孩转而看向那个哄着小女孩的女人，他说：“宋小姐，很是不巧的，我们进入了同一个副本同一个地点。”

宋温羽听见许陌棠叫她，转而抬头去看对面的许陌棠，脚踩高跟的她险先与许陌棠平视。

女人笑而答复：“的确不巧，但我觉得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许陌棠一听没忍住冷哼出声，淡淡瞥了一眼宋温羽怀中的女孩，他出言：“缘分？哪种缘分？”

不等宋温羽开口回复，许陌棠便自答：“孽缘么？”

“宋小姐，我今日心情不错，劝你一句别和江小朋友走的太近，否则引火焚身可就不好了。”

“你都知道她是小朋友还和她斤斤计较些什么，你多大个人，她才多大？”宋温羽辩解，“况且那件事已是五年前，如今已是那件事情后的五年，你何尝如此？”

许陌棠没有应声，而是将怀里的闻淮抱的更紧了些，随即如是脱力了一般朝着身后倒去，直接带着闻淮一起倒进王位当中。

许陌棠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一般，学着江游莹的眼神对着闻淮装委屈。他将自己的头埋入闻淮的肩头，身体不自觉打颤，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

“小淮……我不想看见她，真的不想……”

闻淮不知道那个橙发小女孩与许陌棠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同样环抱住许陌棠。他不会哄人，只好这样半抱不抱的抱着许陌棠。

“好，那就不见。”

闻淮不知道的许陌棠此刻心中所想不再隐藏，而是通通暴露给江游莹观赏。

看上去许陌棠说着不想见自己，实则内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可以杀了她。

在听见许陌棠心中如此想后，她再次受惊，眼底的恐惧不是演的。五年前的记忆仍徘徊在他的脑海里，不退散不消失，而是一个保留五年的噩梦。

不巧的是今天正是五年前的她第一次与许陌棠见面的时间，江游莹记得很清楚，因为在这一天她的一只眼睛失去了光。

也就是从那天起，她对许陌棠的恐惧再也无法消散。

五年前还是深渊游戏刚开服的那年，人群只认为那个处于高位将第二名拉入断层的单字ID——X不过是一个短暂的榜首，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会衰落甚至死亡。

可惜人群错了，游戏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前十的人也换了很多，只有他不死不灭，仍是一个神秘孤狼。

那年也是江游莹刚在现实被继母关在阁楼饿死进入深渊游戏的第211天，她算是小有天赋拿到了一个不错的地位。

可惜不久深渊游戏遭受一个史诗级的毁灭，那是一次大出血，无数高位玩家殒命在那个时期。

听闻只有当时在高级副本里的玩家逃过一劫，江游莹很幸运的成为那零零散散的玩家其中的一员。

在好不容易脱离副本回到玩家宿舍时她浑身是伤，却听闻在毁灭当中NO.1不知所踪。玩家都当做他死了，江游莹也同样认为。

结果下一秒仅存的几千名玩家同时被拉入一个副本，在那里她见到了消失已久的X，而X如是看不见他们所有人一般怀里抱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虚影。

那时的人群只听那个无情的杀神嘴里喃喃着“小淮”二字，而如今他所念叨的人已伴随在他身旁，而他从未真正开心过。

因为代价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