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办公室空旷，奥利弗奎恩嵌在靠背椅里，绿色的植物们驱散了复古装修里渗透出的腐朽气息。

他刚刚收到杰森的短信就从费莉西蒂的办公室离开，前脚刚到，后脚不速之客就上来了。

“奎恩先生，”洛里安在办公桌前站定，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摆到他眼前，“你认识他吗？”

她确定他的表情变幻很精彩，只不过时间不容许再拖延。她清了清嗓子，打算再解释几句，办公桌那头的奥利弗已经放下了手机，十指交叉，一副准备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踌躇模样。

“我见过。”他的面部肌肉控制得很好，是另一种风格的夸张、可怜，“他伤害过我，疯子，差点杀死我。”

灯没有开，他的眼睛幽绿，如同藻类丰盛的一汪湖水，神秘、但看不到底。

她蓦然联想到蓝绿色的祖母晶。

“好的，恭喜你获得了哥谭市长同级别的待遇。”回过神，洛里安把手机塞回兜里，“我会抓住他，生死不论。”

奥利弗瞳孔顿缩，接着又像无事人一般捧场：“哦，太棒了，我会支持你。但是他很危险……”

“我知道。对了，我想借一样东西，如有损坏，原价赔偿。”

“借什么？”

“你最常用的车，和车牌。”

“为什么？”

虽然奥利弗的标签还有“荒唐”，但是他那张硬汉脸，可和“害怕”“生气”都关系不上。

杰森看着奥利弗drama的演技，突然笑了，左手撑在办公桌边缘，好心提议：“或者，借用一天您本人也可以。”

趁着奥利弗震惊脸，杰森贴到洛里安耳边吐槽：“我没想到B的演技居然还算优秀。”

“震惊得像刚入行却被告诉明天要在玫瑰碗表演的默剧演员。”洛里安不失仁慈地评价。

奥利弗：……

“咳咳，”他努力使这件事严肃一点，“这个人很危险，我不建议，且我本人并不想参与进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和他打过交道。所以我才来问你，”她绕着办公桌转圈，“他在你的地盘，而拜访东道主是一种礼貌。在此之后，不论我们做什么，请谅解，他和我，只有一个人可以看到下个月的太阳。”

她的话够决绝，奥利弗捏紧办公椅扶手，表情几乎维持不住，眼睛放空：“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不要冲动。”

“抱歉，我们有自己的计划。”洛里安提出告别，“这座城市里的某些鲨鱼，比如中东来的刺客们，我们会顺手拔除。再见，城市守护者。”

“祝你好运，先生。”杰森也挥了挥手，“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能更坦诚一点。”

当听到“城市守护者”时，奥利弗脸色凝滞了，他来不及想出回话，两个不速之客就转身走远。

狄戈看到她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尽职地跟上：“你们谈好了？”

“是的，目前来看奥利弗并不同意我的提议。”

“需要我送您到停车场吗？”

“不打扰了，奥利弗现在更需要你。”

狄戈摸不着头发，目视着客人离开大楼，才回去找自己的朋友兼老板。

“奥利弗？”

“他们也许知道了什么，关于我的身份。”

“会对你产生威胁吗？”

“希望不会。”

奥利弗披上外套，离开了刚刚坐热的办公椅，“去我们的基地。”

﹍﹍

“奎恩有秘密。”

洛里安：“他是你的同行。”

“真的吗？”杰森感到不解，“现在的富二代都闲得没事干？”

“显而易见，没钱的人玩不起这项运动。”

过了两个路口，他鼻子微动，抱怨道：“我还是喜欢你的车，味道好闻。”

“我不想为之自傲，”洛里安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地说，“但爱屋及乌的确会让这场判罚失去公平。”

“你的文学水平进步了，”杰森动了下眉梢，“我更习惯你…更粗鲁点。”

“脏话影响未成年，吉姆劝我少说两句，不要忘了你不久前也是。不然人们就能听到，我十句话里五句都能带上F、U、C、K然后变成一串消音。”

后果是，这个举动并没有产生实际作用。

因为此刻，她才19岁的同伴正呢喃着F开头的单词。

显然，它给他带来了某些灵感。

﹍﹍

“我的车呢？”

奥利弗看着空空如也的专属停车位，原本就笑不出来的脸现在已经升级成了“想死，但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

紧接着他就回想起不久前某人对他说过的“借车”言论。

真正的司机狄戈也懵了，费莉西蒂捂着嘴，无声笑了起来。

“这就是布鲁斯韦恩教出来的？”

要不是知道杰森的身份，奥利弗都要以为奎恩集团被小偷入侵了。

狄戈：“他们拒绝了我的送别，现在来看理由充沛。”

“如果有机会见面的话，”费莉西蒂摊了摊手，“我想问问是谁黑掉了我的电脑。”

“有礼貌、但不多”二人组很快到达了丧钟消失的商场。

“这里？”杰森停在了路边。

“是的，让我看看下一步去哪儿。”

她的冷淡朋友“系统”，这次也好久不见地刷新了一个任务：

《Underground》

根据她对赛博朋克2077的了解，这种越是奇怪的名字，往往越映射了什么，比如某首乐曲的歌词。

在整款游戏里，这类名字数不胜数。

遗憾的是她对这次的任务名称没有任何印象。

任务提示简洁易懂：【跟踪斯莱德·威尔逊】

她虽然对搜查监控不擅长，但是对于接收别人分析过的数据，就熟门熟路了。

费莉西蒂是个好黑客，但是又怎能敌过人形AI？

洛里安轻易地从奥利弗奎恩的手机里追溯到聊天记录，然后又顺着ip爬进了费莉西蒂的电脑，到这里，想要的信息就如同泉涌般进入脑中。

费莉西蒂的电脑只分析到丧钟进了商场，更多的监控视频还没看，那么，对洛里安来说，不如亲自来现场看看。

“那里是麦当劳。”杰森指着M型标牌兴奋地说。

“进去，找个合适座位，我需要放笔记本。”

麦当劳早晨也开门，几个印度口音的客人排在前面，轮到杰森时候，他熟练地报出两人份餐食，然后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她。

洛里安向他比了个手势，意思是不需要饮品。

她探测了一番周围的摄像头，然后黑了进去，发现它们拍不到自己的笔记本屏幕，就放心地开始窜入附近的其他摄像头。

她默不作声，手指冷静地在键盘上敲击，直到杰森端着餐盘回来，才说了句“谢了”。

杰森没有催她，用手机给自己发了张自拍，然后扔进家族小群里。

这个群是某次战斗后由芭芭拉组建的，但由于上次布鲁斯把这个群用来让孩子们提交战后总结，群就冷清了。

【早餐，在麦当劳。】杰森给图片配文。

布鲁斯没有回。很明显早上九点不属于他的起床时间。

提姆倒是第一个回应的。

【你们到了？】

芭芭拉 ：【一切顺利吗？】

【有了线索，至少已确定了敌人。居然还是个熟面孔。】

【谁？】摸鱼的格雷森警官突然冒泡。

【丧钟。】杰森回复。

【是他刺杀了市长？】

【是的。】

【那是个难缠的对手，注意安全。】

【我会的。】

聊天结束，再度抬头，杰森撑着下巴，看向对面的人。她叼着一片吐司，稍显疲色的脸被帽子挡到眉毛上方，阴影分开高耸的鼻梁，毛孔毕现的皮肤上沾了油脂，血色分明的唇角慢慢地、不明显地，随着他的注视而翘起来。

“找到了吗？”他问。

洛里安空出右手，准确地扣住他的手指。“是的，我发现了他的伪装。”

“滴滴滴”

笔记本忽然弹出一个视频邀请。

“是露易丝。”

她点下同意，一张忧心忡忡的脸就挤了出来。

“克拉克受伤了。”

画面里的露易丝抱着儿子小乔纳森，孩子天真地眨巴着蓝色眼睛，柔软但打卷的头发一看就像是遗传自克拉克。

“我能做什么？”洛里安咽了口口水，脑子里飞速想备案。

“我不知道，但我只认识你和布鲁斯，布鲁斯说他马上来大都会。”

“哦，天，我……我在处理公务。我会尽快去与你们汇合，克拉克会没事的，相信他。”

洛里安又给布鲁斯打电话。

“B？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奇奇怪怪，像高速运动产生的音爆，又似某种大型生物的呼噜，还有潺潺的流水。

“回答我。”她又加了一句。

在经过几乎可以说是漫长的沉默后，一个透露着困惑的声音响起：“不久前我在飞机上，但是现在……我在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