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终于在第二日盼到了,他带着更为准确的消息:
西集将领确为无双,料兵十万将程将军的二十万人马围在了波春河。而程将军马上就要被逼的不得不迎战了。
云禧静骑上捕月,肩上扣着红绒披风,威风凛凛地站在大军之前,朗声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猛虎军的黄白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它们震颤在地面,随着士兵们的高呼举止上空。
猛虎军终于等来了上战场的这一天,犹如猛虎出山,气势震天。
元阳城百姓热泪盈眶地目送大军出城,他们早被战事扰得难以安乐,他们寄希望于五皇子能带给他们安乐,让他们可以在家乡稳定地生活;将西集国打得落花流水,再不敢犯大宁国威。
空气带上了寒意,柔软的云变得尖锐,似是在响应他们的冲天气势,也要助他们攻打无双的部队。
赶到波春河需要一周时间,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其中有一万轻骑兵、五千弓兵和三万五的辎重部队。
云禧静走在前面倒不用吃灰,可依旧让干净的脸蛋灰扑扑一片。他一下马,抚愿那边便立马走近给他擦脸,生怕自家皇子坏了美貌。
云禧静无语至极,可却不忍凶抚愿,他只当看不到、感受不到,哪怕抚愿给他擦着脸依旧能和其他将士聊得开怀。
他懂得多,老的少的都愿意跟他聊上几句,在前往元阳城的路上将士便知五皇子没架子;但也知对方脾气大得很,可以聊,但却不会交心,主要是五皇子不会交心于他们。
正休息中,云禧静叫来抚愿与他下军旗,二人你来我往,几个将士就将他们包围起来,不时小声讨论几句。
云禧静凤眼微眯,见抚愿没了法子,他微勾唇角,眸光自他脸上移到棋盘。
抚愿愁苦着脸,他很想投降,可云禧静却不让,非要将他杀的片甲不留才行。
“皇子,属下输了。”他小声说。
“你还未输。”云禧静笑着说。
抚愿抿起唇,听耳边都是他完了的话,他羞涩地执起子便要落下,一只手却将他手腕托起。
“错了。”云禧静温声说。他托着抚愿的手让棋子落了下来。
“棋局活了!”众人皆惊。
抚愿愣怔抬头。
云禧静歪了身子,笑着说:“抚愿,不到最后都不要想着投降。”
抚愿认真回道:“属下受教了。”
只是他虽坚持到了最后,但结局却与之前没有区别。这一局是云禧静教了他,而不至于让他输的太惨。
一局结束,他们继续向前。行进过程中极为无趣,云禧静便偶尔射杀几只野物引得将士们不时侧目,而他只是想给晚上加餐。
一只兔子刚一出现在视野里,云禧静便将箭射了出去,而秦江源便做那个拾起的“小厮”,这也让他晚上吃得满嘴流油——跟着五皇子有肉吃。
他拎起兔腿,而那畜牲直穿了脑袋,当场毙命,他再次感叹皇子出神入化的箭法。
云禧静只打了三人够吃的量。后面出现的野物就由各将士自想办法,谁打到算谁的。
到后面放在他身上的目光都挪开了,哪怕眼馋五皇子的猎物也不敢上手去抢。
太阳快落山时,云禧静从抚愿手里接过兔腿,三人单围一圈,虽话不多,但也让其余人知道秦江源抱上了五皇子的大腿。
云禧静随口问道:“秦副将家中儿女有几个了?”
秦江源手里翻着野鸡,他勾唇道:“属下还未娶妻生子。”
“诶?是怎么想的?”云禧静好奇地追问。
秦江源面容认真地说:“属下做着出生入死的行当,不想哪天妻子带着孩子过那没有男人的苦日子。不过,既然属下跟了五皇子,便不会再有这等顾虑了。”
他眸光中有野心,但不多,若是五皇子最终只是王爷也好,若是五皇子想试试高位他也会跟随、支持。
在这盛世,他将所有都愿意赌在五皇子身上。
“秦副将还请放心,我无心那位置,定不会拉秦副将下水。若是副将想另谋高就,我也决计不会阻拦。”云禧静大方地说。
秦江源放下心,也为五皇子小小年纪便如此包容而感到开心,这是不是就说明皇上这些子嗣实际上都极为优秀?而大宁国的盛景可以长久不衰了?
他看出了五皇子并不喜欢和旁人凑一起——刚开始他以为五皇子是瞧不上他们这种莽夫,可后来进了城便发现五皇子也不与那些文官聚会、玩乐。
秦江源离开后,云禧静才放开了去吃,他专心被抚愿投喂,而抚愿总能知道他的胃口如何。
就像现在,抚愿突然自己吃上了,而他确实饱了。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抚愿怎么会对他这般了解?
他注视抚愿嘴角的油渍,那大口吃又不时顿一顿的模样真是有趣极了。
“抚愿,你怎的只顾着自己吃?”
抚愿茫然抬头,看了眼手里的骨头,转而掰了块肉递给云禧静,呆呆地说:“皇子,给你。”
云禧静不接,反而一只手自然地摸了摸抚愿的下颚,笑着说:“你自己吃吧。”
抚愿不明所以地将肉块塞进嘴巴里,他脸颊被火烤得泛着红晕,鼓鼓的、耸动着。
等天完全黑下来,云禧静和抚愿都洗漱好了,火堆旁也架起了帐篷。这帐篷的外面涂了一层熟桐油,可防雨雪天的潮湿。
而到了这个季节,不是雨水便是雪水,只要不是暴雨、冰雹都能正常使用。
抚愿坐在火堆边,而云禧静也不钻进去。
“皇子,你该歇下了。”抚愿轻声提醒。
云禧静睨了眼抚愿,半阖着眼,声音冷淡地说:“一起守着吧。”
“皇子明个该累了。”
云禧静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没好气道:“到底你一个人还是勉强,本皇子真心希望你能多保持几年巅峰实力。”
他瞄见抚愿垂了眸,心说:他在想什么?
抚愿忍住心中的悸动,压下那逐渐浮起的火气,可却又一次无法避免的……他身体微微颤动,有一瞬真恨不得斩断他那污秽之物。
突然一股热源靠近,他猛地抬头却见是云禧静,正要挪开身子却被他拉住了手臂,他隔着衣服的皮肤发烫、颤栗。
“抚愿,你怎么了?”
云禧静面上极为担心,他手指摸在抚愿的额上只感觉比正常温度热了些许,不至于发烧。
“你可是哪里不舒服?”他又问。
抚愿摇头,不吭声。
只要等一会,很快就会恢复正常,很快的。他不停地安慰自己。
就在云禧静不解的时候,常春胜却走了来,他显然看了有一会,这时嬉笑着说:“皇子有所不知啊,您这侍卫是馋女人了!”
云禧静傻眼了。
抚愿吓得一哆嗦。
“馋女人?”云禧静眼神怀疑地看向抚愿。据他所知抚愿应该没碰过女人才是。
抚愿连忙摇头否认:“没有,属下没有!”他这纯属做贼心虚。
常春胜一听抚愿否定他的话,心中升出不满,为了证明自己,他说:“皇子,你得信我,我是最懂男人的,也是最懂女人的……”
抚愿紧张地盯住常春胜,生怕对方说中了自己的心事。
“皇子,你看他尘柄必然是支棱着的!”
抚愿的腿一直并拢着,这会桃花眼一瞪,懵了。
云禧静眸光移到抚愿被挡住的位置,从他眉眼的认真能看出他确实在有探究常春胜的话是真是假。
“皇子怎可看属下的尘柄,常副将真是胡闹!”抚愿怒道。
常春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得意忘形了,他忙说:“五皇子当然看不得,让属下摸一摸便知!”
抚愿不由身体略微向后挪动,他怎知常春胜这般下流,可他似乎又没理由拒绝,不由看向了云禧静,只有云禧静能阻止常春胜了。
云禧静本就不喜常春胜这般自作主张,再有看到抚愿那副委屈模样,下意识冷喝道:“常副将回去歇着吧,抚愿的事用不到你操心。”
常春胜没得好,不由悻悻离开。
云禧静转而将目光再次落到抚愿身上,问他:“你真是……”
“不是!”抚愿死不承认。
云禧静蹙眉。
抚愿小声说:“属下就是单纯火气旺了一点。”
云禧静若有所思道:“还是需要女人?”
抚愿猛摇头,说:“属下不需要!”
云禧静见抚愿如此排斥媾合之事,不由自我检讨是不是他平日里对这类事件的处罚力度太重了,让抚愿误以为他厌恶男女媾合?
“抚愿,这也属情理之中。”
抚愿忙摇头,颤声说:“属下真的不需要!”
云禧静抱臂叹气,心想等回了京城带抚愿去青楼转转吧,见了那梅笙或许会如其他人般把持不住。而梅笙的初次马上就要竞拍了,他便拍下赠予抚愿好了!
他躺在铺了薄毯的枯叶上没多久便睡着了。夜渐深,空气又冷了些。他侧身将身上的薄毯拉了拉,而下一秒身上又被盖了一层;他对此一无所知,只知道暖和了。
抚愿坐在云禧静身边,见他眉眼舒展,嘴角不由露出欢愉的笑。而一想到他身上的古怪反应,和脑中叛道离经的念头,他蹙了眉,嘴角又很快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