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述抬手轻轻将卿礼的长发撩至耳后,手指顺着侧脸滑动,最后在他鼻尖轻轻点了一下,轻声道:“跟为师走吧。”
下一秒,卿礼仿佛变成了一只提线木偶,四肢就这么随着他的话落下而开始不受控制的跟着他的指令行动。
卿礼冷着脸瞪着今述,但今述背对着他仿佛察觉不到他眼神里的哀怨,自顾自的往前走。
往温泉走的路并不远,但两人走的却很慢,今述仿佛是故意的一般,甚至中途还停下来问问他有没有想吃的夜宵,可以边吃边泡。
卿礼冷着脸拒绝,于是今述就自顾自的想了几种点心,甚至从乾坤袖中拿出来几坛酒。
卿礼的思绪在到了后面就彻底变成了满脑子的乱线,内心反复的挣扎,但真正走到了温泉旁边的时候,这种心情被另一种事物取代了——这个温泉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热气缓缓蒸发,水雾模糊了视线,四周仿若仙气缭绕,月光静静的洒落在温泉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好似嵌满珍珠。
这温泉直径足有三十米之长,周围有几个不规则巨石,再向外层看是竹林,最让人意外的是在另一头有一颗天然生长的花树,花瓣静静飘落,更似仙池。
隔着远远的距离便能感受到仙池之中充沛的灵力。
相比之下,暮云山上的温泉真是算不得什么了。
跟着今述走到巨石旁,发现这个巨石上竟然已经准备好了两件衣裳。
到了这里,今述终于又一挥手,把他身上的法术解除了。
身体得到自由的那一刻,卿礼迅速后退几步与今述拉开距离,眼神不自在的飘到远处去。
今述坐下来拿起一件衣裳,抬眸含笑看着卿礼:“乖徒,换衣裳吧。”
到了现在再想逃已经不现实了,卿礼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先换。”
月光下,今述静静的观察着他,却见今述从后脖颈到耳朵尖全都羞红了,身体更是僵硬的不敢动,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僵硬着转过了身去,规矩的不得了。
今述轻笑一声,答:“好啊。”
眼睛看不到,声音就被无限放大,身后衣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却像是轰鸣,卿礼绷着一张脸,可心跳却在渐渐加快。
他像是一个得了病的人,心脏叛逆的似乎要出逃。
身后的声音消失了一瞬,接着便是哗啦的水声——今述已经进入温泉了。
等水声消失,今述带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乖徒,到你了。”
卿礼的身体更加僵硬了,他甚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是一起泡温泉而已,更何况都是男子,可他却变得如此矫情。
他暗自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拿过衣服背对着今述换起来。
今述脸上怡然自得的笑终于消失了,他藏在水下的手缓缓攥紧,眼睛缓缓眯起来。
卿礼衣服褪下的那一刻,完美如玉般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他的身影完完整整的落在今述眼眸里。
卿礼的身体偏瘦,身材却并不差,肩宽腰窄腿长,仿若精雕细琢的完美比例。
长发垂至腰间,今述顺着他的发尖向下一点,又迅速挪开视线。
卿礼换衣服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在衣服落下的一瞬间就迅速捞起了另一件衣裳,但刚刚的画面即使只是闪过一瞬,就在脑海中完全无法消散。
他转过身来缓缓下水,没注意到今述不知何时红了的耳朵。
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中间隔着一块充当桌案的巨石。
温泉水的温度偏高但并不烫,被温度侵染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都跟着浑身舒畅起来。
今述将两坛酒打开,递了一瓶过来,卿礼接过酒,醇香便扑鼻而来。
今述笑盈盈道:“这可是好酒,乖徒从前有没有喝过酒啊?”
卿礼顿了顿,按理说他前世今生的记忆里都是没有喝过酒的,但这酒香味传来时他却莫名觉得熟悉,像是已经品尝过无数次。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说:“喝过,不多。”
闻言,今述脸上的笑容似乎淡了一些,但卿礼并没有注意到,他仰头尝了一口,这酒醇香却烈,一口下去不觉醉人只觉上瘾,他没忍住又喝了一口。
今述见他对这酒爱不释手,忍不住劝道:“乖徒,这酒后劲儿很大,别喝太多。”
卿礼应了声哦。
但话虽如此,卿礼真的要喝今述也不会拦着,师徒二人就在这月下静静的喝酒泡温泉。
不知不觉一坛酒下肚,酒的后劲儿上来了,卿礼的眼神有些涣散,看向今述的时候显得有些懵懂。
今述轻笑一声:“乖徒,为师就说少喝点,这下好了,终于醉了吧。”
但卿礼虽然醉了,但居然还能脑子清醒的反驳他:“你也喝了一坛,为什么你没事?”
今述理所当然道:“因为为师酒量好啊。”
卿礼晃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效果却相反,他看着今述仿佛有了重影,不得不靠着温泉边的巨石缓缓。
但眼皮不受控制的往下耷拉,他强撑了没一会儿就彻底闭上了眼睛。
周围又重新安静下来,今述看着睡着的卿礼,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朝卿礼走过去。
他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手指在眼角的泪痣上轻轻摩挲,眼神中缓缓弥漫上眷恋。
卿礼睡着了很乖,因为喝过酒而面色有些潮红,嘴唇也显得有些红润,今述的手指划过他的唇瓣,眼神也不可抑制的落在了上面。
卿礼还在睡着,对这一切无知无觉。
今述笑了一声,但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他一只胳膊放到卿礼背后,另一只胳膊从膝弯处穿过,将人轻轻抱在了怀里。
卿礼的头一偏,靠在了今述的肩膀上,手一松,酒坛便顺势滑落,今述手指一动,酒坛稳稳落在地面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今述抱着卿礼从温泉中出来,顺手捞了一件披风落在卿礼身上,慢慢朝小木屋走去。
许是走路即便再轻也多少带一点动静,卿礼无意识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微微仰头看到了今述的侧脸,他无力的挣扎了一下,问:“是谁?”
今述轻笑一声:“叫师傅。”
岂料卿礼问完就没了声音,重新闭上了眼睛。
今述无可奈何道:“还真是没心没肺,也不怕被人……”
然而他话戛然而止,整个人突然浑身一僵。
“师傅。”
卿礼的声音很轻,因为喝过酒还在睡着,声音有些软软的,和平常冰冷的声音完全不同。
他的嘴唇张合,温热的气流轻轻吹过今述的脖颈,带起一阵颤栗。
今述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悄悄吐出一口气,他的手臂微微收紧又轻轻松开,等到红着的耳朵尖热度散去才重新迈步朝前走。
回到小木屋,床榻已经准备好了,今述小心翼翼的把卿礼放下,抬手将被子扯过来盖上,并轻轻压了一下角。
他坐在床沿看了卿礼许久,直到门被轻轻推开——是邬一。
今述并没有直接起身,而是当着邬一的面,俯身轻轻在卿礼的额头落下一个吻,这才站起来随着邬一走出去。
门轻轻关上的那一刻,卿礼无意识的睁开眼看了一眼,呢喃一句:“师傅。”
但酒劲儿太大,脑子昏昏沉沉,喊完之后就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门外。
邬一对刚刚今述的行为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站在一旁,垂眸盯着地面。
今述抬手在屋子上设了一个隔音结界,这才看向邬一:“走吧,带我去封印处看一眼。”
邬一颔首:“是。”
……
卿礼醒来时,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宿醉之后的后果很明显,卿礼扶着疼痛欲裂的额头坐起来,眼睛扫了一圈,却没看到今述和邬一。
一旁床榻上的被子已经叠的整整齐齐,床铺没有一点褶皱。
卿礼皱皱眉,撑着床沿站起来。
他身上还是昨晚那件换过的衣服,先前的衣服没在屋子里,想来还留在温泉边。
一旁的架子上放着一件披风,卿礼的眼神落到上面,脑海中尽力的回忆昨晚的事情。
昨晚喝醉之后的记忆已经完全没有了,他只记得自己好像模模糊糊喊了一句师傅,其余的完全想不起来。
等等,他是怎么回来的?
这个问题冒出来的一瞬间,记忆像是被打开了闸门,昨晚他喊师傅的时候视线高度能看到今述的侧脸,视线距离只有不到一寸——他被今述抱在怀里!
他是被今述抱回来的!
卿礼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向来面无表情的脸缓缓裂开了。
热度从脖颈处开始蔓延,知道整个耳朵都红了仍然无法停下来。
他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是被人抱回来的!
还没等他缓过来,门却突然被推开了——今述手中拿着一只碗走了进来。
他看到卿礼醒着微微愣了一下:“乖徒什么时候醒的?”
他另一只手将门关上,朝卿礼走过来,见他气色不对,语气担忧道:“脸怎么这么红,难道昨晚吹了风着凉了?”
今述说着将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手背落在了卿礼的额头上。
卿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这一个举动弄的更加不知所措。
今述的手背有些凉,落在额头上时却很舒服,他身上的清香味再次侵袭过来,卿礼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
今述的手放了一会儿道:“不烫啊,怎么脸这么红?”
他的眼神落到卿礼的眼睛里,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同时一愣,几秒后又同时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今述轻咳一声把手收回来,掩饰一般的拿过一旁的碗递过去:“醒酒汤,喝了会舒服点。”
卿礼愣愣的哦了一声,接过碗慢吞吞的喝起来。
喝碗醒酒汤感觉好了不少,卿礼脑子终于又转过圈来了,他撇开视线绷着脸问:“我昨晚,没有发酒疯吧?”
作者有话要说:卿礼:我昨晚,没有发酒疯吧?
今述:你猜呢?(笑)
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