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圆月清辉 | 第36章圆月清辉6

顾青裴坐在马车内，望着窗外越发荒凉的景色，还有车内早已凋谢的菊花，想着离边境应该还有半日的行程，此次出行，他自己就带了楚河和秦风两个人，楚河可以照料自己的日常生活，而秦风是原炀的人，带过来正好可以让他与原炀重逢。

两个月左右时间的相处，顾青裴早已和萧大人混得极熟，虽说二人年纪相差较大，但顾青裴非常敬重萧尚书的为人，而萧鸣也非常欣赏顾青裴的才华，二人一路上倒是相谈甚欢！

一队人马陆续到达边境军营时，已是晌午时分，因日头正烈，又考虑到顾青裴他们旅途劳顿，徐飞将军接风洗尘完便将他们安排到了早就收拾好的两处院落，让他们先行休息，明日一早再商谈相关事宜。

“顾青裴！！！”

顾青裴按照士兵指引正要进入自己的那个院落时，突然听到身后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传来——那是原炀在大声呼喊自己的名字。

顾青裴转身回头，只见数年未见的原炀正在策马奔腾地向着自己飞奔而来，记忆中那有些青涩、稚嫩的脸庞，如今早已经变得成熟、硬朗，此刻，当原炀迎着阳光面带笑容，英姿勃发、神采飞扬地奔向自己时，竟让他有一时的愣怔和晃神，当初的那个半大小子已然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而他一时竟没有认出来。

不待顾青裴缓过神儿，他就被原炀猛地用力紧紧拥抱在了怀中。

“臭小子，几年不见都比我高半个头了，你…先松手，我快被你勒死了！”两个大男人当众抱在一起像什么样子，顾青裴拽了下他的衣服，轻笑着说道。

“顾青裴，真的是你！我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来边境！”原炀松开顾青裴，难掩心中激动地说道。

“怎么，是不希望我来么，是不是怕我找你算旧账？”昔日好友相见，顾青裴也开心非常，忍不住打趣儿原炀，“我那块美玉是不是该还我了？”

“那是你送给我的，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去的？”原炀说得理直气壮。

顾青裴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怎么还是那么无赖，臭小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

旁边的士兵都有点惊呆了，他们的原校尉向来是不苟言笑，冷漠严肃，今天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如此兴奋激动，竟连被称为“臭小子”都安之若素，而且，似乎…还有些享受，真是太反常了，这两人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主子，我终于见到您了，这两年我一直按照您的吩咐，寸步不离地照顾小主子，我是不是做得很不错？”这时秦风突然上前请功道。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石化。

顾青裴是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好像有什么歧义，原炀则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主子”说得是谁，其他人则是被这一时理不清的关系弄懵了。

原炀忍不住笑道，“不错，回头我再奖励你。顾青裴，你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吗？”

顾青裴想了想，“我先回去安顿一下，再休息个把时辰吧，路上走了有两个月，确实有些乏了，晚一些你有空吗？正好可以带我在边境四处逛逛。”

“好，那你休息好了让秦风来找我，我过来接你！”

两人说定后，顾青裴就告别原炀带着秦风他们一起进宅院休息去了。

临近傍晚时分，原炀和顾青裴二人各乘一骑，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边境草原上，夕阳余晖下，顾青裴隐约能看到远处的三两烟村人家，虽然边境地处荒凉，环境恶劣，但天高地阔，纵马奔驰其中，不由得心胸也变得开阔起来。

跑完马，天色已黑，二人并排躺在一处草地上，顾青裴顿时生出了一种“天为被，地为席，山河作枕”的那种睥睨万物、豁达不羁之感，他开心地转头看向原炀，想表达下心中的感慨，不期然正对上原炀那无比专注的凝视着自己的眼神，那眼神真挚而温柔，迎着顾青裴的视线没有丝毫闪躲，顾青裴几乎要被他眼中所蕴含的热意而烫到。

“你…？”顾青裴被原炀炽热的眼神盯得有些不知所措，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被原炀忽然打断。

“谢谢你，顾青裴，谢谢你能来！”谢谢你能来到我身边，原炀想伸手抚摸他的脸却最终没有付诸行动。现在表明自己的心意会不会有点操之过急，吓到那人，他不理自己了怎么办。

“谢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因为你才来的。”顾青裴错开原炀的眼睛，他怕再晚一会儿就会融化在原炀那说不清深意的眼神里。

他弄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原炀之间总是容易产生这样一种暧昧、莫名的气氛，而且每次周围的温度似乎都跟着升高了似的，这是他和其他人之间从来没有过的，他说不清楚原因，但他不喜欢这种未知、不可控的感觉，他想也许是他把对方当成最好的朋友，所以才格外与众不同吧！

“那我也谢！”原炀仍然望着顾青裴，喜不自禁道。

“好啦，我来是有使命在身的，”顾青裴率先受不了这种氛围，打岔道，“明天双方商讨完毕后，我想见一下那个宇文芷，也许能从她那边问出些什么来，这个方便安排吗？”

“我估计她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听说宇文化主动求和并自愿称臣纳贡，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像是装出来的，不过你想见，我来安排就好，不是什么难事！”

“那就麻烦你了，臭小子，希望那边是真求和，而不是有什么阴谋吧，如果明天从宇文芷那里探不出什么，那就只能以使节的身份去胡人那里摸摸底了！”

“你怕吗，顾青裴？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出事儿的。”原炀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哈哈~，我有什么可怕的，人生自古谁无死，再说了，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胡人不会这么愚蠢的给自己招惹麻烦，你才应该把心放到肚子里才对！我倒觉得宇文化是真想和，虽然具体求和的原因不明，但他确实没有必要故布迷阵，虚晃一枪！”

“顾青裴，你说如果他们那里发生了疫病，导致人心惶惶的话，会不会因为这个求和啊？”

“他们那里有发生疫病吗？”

“这个探子回报说是有可能，但没法确定！因为这种消息传出来的不多，而且也没发现多少牛羊的尸体。”

顾青裴想了片刻后，摸着下巴，似成竹在胸般地笑着说道，“我想…应该是时候好好考虑下怎么谈判的事了，建立互市也不是没有可能，看来这次要在边境待上好一阵子了！”

原炀不清楚顾青裴是因何下的论断，只关注到了顾青裴那句要留下来很久的话。

“明天带我去见下宇文芷，再陪我去一些地方探查一下吧，臭小子！”顾青裴说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话说回来，你怎么现在对‘臭小子’这个称呼，没那么敏感了，是终于长大了，不再叛逆了吗？”顾青裴忍不住调侃道。

“没错，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小了。我已经长大了，顾青裴！”原炀着重强调了后一句话，好像要说明什么一样。以前不想你那么称呼，是不想你把自己当成孩子，现在让你这么称呼，是享受那种被你亲昵、宠溺的感觉。

顾青裴笑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