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风波迭起 | 第66章风波迭起16

休沐日的午后，顾府书房，顾昭逼视着顾青裴直接开门见山道，“那个人是原炀，对吗？”

顾青裴闻言不由得一惊，他知道父亲迟早会发现，可他没想到会这么早！

顾昭看到儿子的反应就知道了一切，虽然早有准备，可他仍是难以接受，“顾青裴！我当初让你迷途知返，如今你是想泥足深陷吗？！”

顾青裴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

“怎么不说话？”顾昭震怒，“顾青裴！我要你给我个解释！”

顾青裴惭愧地跪倒在地，眼睛通红道，“爹，是孩儿不孝！”

“原炀说是他强迫你和他在一起的？你跪在地上是做什么？”顾昭苦笑着看着顾青裴，眼神中是难掩的失望，“怎么？难道你不是被强迫的，你是自愿的，对吗？”顾昭愤怒地拿起桌上茶杯直接朝顾青裴头上砸了过去，大声斥道，“说话！”

看着顾青裴头上的血从额头流下，顾昭心如刀割，这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一直都是，他不明白一向让他省心，聪明又自律的儿子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他想不通，他也不能理解。

顾青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被茶杯砸中后仍然纹丝不动，也不去擦拭流到脸上的血迹，他的心中也同样难受，为自己愧对父母而难受，他眼中泛着泪光，哽咽道，“爹，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顾家！你要打要罚都可以，您别…别气坏了身体，也先别和母亲说，行吗？”

顾昭听后更是气得眼前一暗，“你的意思是要打要罚都可以，就是死不悔改，对吗？”他抚着自己胸口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顾青裴，你是觉得我会同意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还是觉得原立江那边会同意？还是你们就想这样一直偷偷地厮混下去？”

“你不是一直都很有计划吗？你来告诉我，你想怎么办？”

顾青裴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因为他也苦闷地找不出答案，谁又能来告诉他呢？

顾青裴没想一直瞒下去，可他也不想过早地暴露给家人，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他原本想缓两年再慢慢透露给家人，可是，原炀没给他机会，他早就应该料到原炀那冲动、莽撞又藏不住事的性子，早晚会使他们的事情暴露，可他偏偏屈从于那诱人的感情，沉溺于那短暂的欢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是真的想和原炀走到底，可是，还没待他想好具体的计划，原炀就将一切和盘托出，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没有计划？”顾昭大笑起来，“顾青裴，原炀他可是原家长子，注定了要撑起原氏门庭，你这是打算把他的前途也葬送吗？！”

顾青裴怎会不知，他不是没有拒绝过，可最终两人还是一起沦陷了！他知道他错得离谱，可是他已迷途难返，他已经食言于父亲，不想再食言于那个人，他不知道将来的自己会不会觉得今日的自己可笑，可他现在不想退却，当下，他只能默默承受着父亲的责备，背负起这一切的罪责。

顾昭还想再说什么，此时，书房的门却突然被下人贸然闯开了，顾府家风向来严谨，从来没有发生过主子在书房内谈事被下人忽然闯入的事情，顾昭正待训斥，却听那人慌张道，“老爷，夫人…夫人她殁了？”

“你说什么？！”

顾昭和顾青裴二人闻言吃惊万分，皆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刚才宫里传话说，夫人在老太后宫中不慎失足落水，太医赶到时已经……已经溺水身亡！”

噩耗传来，二人犹如晴天霹雳，尤其是顾昭，他本就因儿子的事情心气郁结，此刻，更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似失魂般呆愣了许久后，才慢慢恢复了神智，他急切道，“那宫人在哪儿，带我去见她，还有…夫人现在在哪儿？”

“宫人传完话就回去了，夫人还停尸在老太后宫中，说……说稍后送回！”

“停尸？！”听到这个字眼，顾昭脑中一片空白，险些站立不稳栽倒在地。

顾昭和顾青裴完全无法相信至亲就这样撒手离他们而去，也无法接受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如今会突然意外身亡，外臣不得进入后宫，顾昭父子只能万分焦灼地在府中等待和不断地派人打探，他们不时地望向门口，期待着顾母能像往常般言笑晏晏地回到家中，他们始终怀有一丝侥幸。然而，宫中送来的冰冷尸体，无情又彻底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看着妻子那有些浮肿和冰冷的尸体被摆在眼前，顾昭的手颤抖不已，夫妻伉俪情深二十余年，如今那人却突然撇下自己，先行离去，他想起当初妻子不顾一切非要孤注一掷嫁给自己的情形，又想起数十年来相濡以沫、鹣鲽情深的陪伴，不由得悲恸欲绝，他郁结于心,气结于胸，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昏倒在了顾母的尸身之上。

“爹……”

“老爷……”

“老爷……”

顾府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母亲的突然离世让顾青裴也倍受打击，斯人已逝，母亲的音容相貌仿佛还依然历历在目，他悲恸不已，伤心至极，可眼看着父亲吐血昏倒，他不得不逼迫自己从沉痛中挣脱，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他不能倒，他不能倒，他不停地在脑子中重复着这句话，神思恍惚却硬逼着自己坚强！

顾青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撑过这段时日的，父亲一病不起，他一边要照料父亲，一边还要处理母亲的丧事，恨不能一身二用，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表露过多的伤感，因为他怕别人的同情会让自己好不容易克制好的情绪突然崩溃，而他不能崩溃！母亲是当朝公主，丧礼需要按照朝廷的规定办理，顾青裴自己就是在礼部任职，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和同僚一块儿商量、处置自己母亲的丧事。丧礼完毕后，母亲的尸身依制要葬入皇陵，下葬那天，阴雨连绵，父亲却拖着病体非要跟过去，顾青裴知道其中缘由，这是父亲送母亲的最后一段路了，也是真正的永别，因为他们注定了死后不能合葬一处，尽管他们伉俪情深，尽管他们琴瑟和鸣，可是，世间的无奈从不问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