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风波迭起 | 第68章风波迭起18

顾昭不像妻子那般可以随意入宫打探太子的信息，尤其是关于这种私密性较强只有少数亲人知道的事情，但他有自己的渠道，他听妻子提起过太子儿时的乳母如今居于何处，因此，他想到做到，立刻带着几个人径直向那乳母的住所奔去，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可是，种种的不寻常和妻子的突然离世让他再也无法等闲视之，置若罔闻！

窄小的巷子中，刚刚打探完消息的顾昭，像霜打的茄子般茫然地走着，答案并没有像顾昭所期待的那样，经过他的再三询问，那乳母回答得坚决而肯定，“太子身上有胎记！”而且，那乳母描述的胎记的位置，形状与大小和妻子表述的一般无二。

顾昭不想自己的猜测成了真，他失魂落魄地上了轿子，混乱的脑子中不断地响起种种疑问，向来过敏的体质不再过敏，天生的胎记突然不见，种种巧合凑在一起还是巧合吗？为什么会有长得那么像的人，连神态、举止都一模一样，那个人到底是谁？妻子，妻子会是因为发现了胎记的问题而被人谋杀的吗？顾昭想到此处不由得呼吸一滞，“不行，得尽快赶到府中！”顾昭心急如焚地吩咐随从加快速度，他担心自己这暗中察访的行为早已被对方发现而给儿子招来杀身之祸，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顾青裴见父亲中午连饭都未吃就匆匆离去，到了黄昏时分还不见回转，有些担心父亲因为母亲的事情精神恍惚出个什么闪失，就想着亲自出门查看一番，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看到父亲活生生在自己眼前被杀害的场面。

顾昭为了尽快赶回顾府，选择了那条离家最近的窄巷，从巷口出来右拐不足百步之遥就是顾府，可眼看着就要走到巷口时，顾昭却被突然歪斜的轿子摔了出来！

“老爷，有刺客，快走！”

顾昭起身发现一个轿夫中箭倒地，意识到了危险，立刻便在几个侍卫的护卫下往家的方向跑，他今日出行本就是暗中调查，没带多少人，身后的侍卫一个个中箭倒下，而自己眼看着出了巷口即将回到顾府时，却被那不知何时跟到身后的刺客一剑穿心。

“青……裴！”

“爹！！”

顾青裴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此种景象，他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身后的秦风和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司马延等人发现了此种变故后立刻纷纷飞身上前相救，可是那个刺客并没有要逃的意思，在他们到来之前，又拔剑而出利落直接地割了顾昭的喉，刺杀、割喉的动作流畅得一气呵成，根本不给顾青裴他们营救的机会，临了，他还当着顾青裴等一干众人的面，拉下遮面露出了一抹颇具玩味和挑衅的笑容！

司马延和后续赶来的顾府府兵将那几个刺客团团围住，可是不料那几个刺客相视一眼后，连反抗都没有，就一起咬破了口中早已准备好的剧毒，就这么陆续当场中毒身亡了，司马延发现后已阻止不及，那是一批真正的死尸，根本没想过生还，司马延无奈，只能愤怒地派人继续搜索附近有没有其他的刺客。

周围的一切，顾青裴早已感受不到，他抱着父亲那沾满血污的身体，看着父亲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不停地哭喊着，旧丧未过，又添新丧，没人能体会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被刺杀和割喉那一刻的无助和绝望！

“离…离开京城，太子不……”临死前，顾昭紧紧地抓着顾青裴的衣服，努力想告诉儿子真相，可是话还未说完，他就在顾青裴的怀里断了气儿。

顾昭虽被卸职，但其作为前任吏部尚书、堂堂正二品官员被当街刺杀在家门口的事情仍然在京城、在朝堂掀起了轩然大波，朝中大臣居安思危纷纷联名上书要求彻查此案，刺客全部自尽，幕后真凶不明，搅得他们人心惶惶，生怕这是有组织地针对朝中大臣的谋杀，而且，这种事情影响太大，没人敢等闲视之，太子闻讯也非常愤怒，当即就表示要严查特查，并立刻加大了京城防卫的力度。

“这顾府还真是惨啊，不到三个月就出了两条人命！”

“可不是，这顾家的公子还真是不幸，刚办完母亲的丧事又要着手办理父亲的丧事，真是太可怜了！”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确实！十七岁高中状元又怎样，官居要职又如何，还不是命途多舛，父母双双殒命，这丁忧三年一过，再回朝中恐怕早就没他的位置了。”

“当年这顾家公子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的时候，好多人还说他是福星，我看啊是灾星差不多，克死了自己的母亲不说，又克死了自己的父亲！”

“唉，还真是，我听说当时顾家和李家之所以解除婚约，就是有得道高人给他算过，说这顾家公子是命中带煞，娶妻容易招致无妄之灾，你说这不就是克人的命！”

顾府门口，看热闹的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有唏嘘不已的、有尖酸刻薄的。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听到那些话，协助顾青裴处理丧事的楚河再也忍不住，他想上前驱赶却被顾青裴伸手拦下。

顾青裴心力交瘁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管，楚河无奈，只好忍气吞声地继续操办丧事。

将父亲的尸身装殓入棺后，一直强打精神的顾青裴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浑身脱力地晕了过去，待其悠悠醒转时已是深夜，此时，他很想原炀能陪在自己身边，他有点快坚持不下去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原炀，想要从那个人身上寻求些慰藉和力量，可是，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他知道自己父亲被刺杀的事儿了吗？

顾青裴唤来秦风，让他陪着自己去找原炀，然而，当他满怀期待地来到原府附近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原府大门两侧，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门楣上挂满了大婚所用的红绸，门上硕大的红色喜字醒目又刺眼，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的婚事，顾青裴看着自己那一身白色丧服，不由得摇头苦笑起来，“…不合时宜！”他有些胸闷地喘不过气来，却仍然不停地重复着那句“不合时宜！”

那个始终执着地说要和自己在一起一辈子的那个人，竟然要在自己父母的丧期内和别人成婚了，顾青裴万念俱灰，他低笑不止，他欲哭无泪，短短几个月，他经历了太多太多，此刻，各种情绪汹涌而至，让他觉得几近崩溃。

“小主子，您别这样，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不相信主子会这么做！”秦风看着顾青裴那近若痴癫之态，担心得不行，想进原府探明情况，又不敢离开顾青裴半步，只能着急地好言相劝。

顾青裴无力地靠在旁边的院墙，慢慢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缓了良久，方才轻声应道，“不重要了，今天本来就是要和他告别的，现在看来不需要了，这样也好，省了我一份牵挂！”

顾青裴恢复平静后，又瞧了原府最后一眼，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从此以后，山高水远，孑然一身，他再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