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钟辰的话他想到之前跟钟辰打电话的那个人，也就是钟辰的父亲。

常松好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脸茫然，“谁为难我了？”他莫名其妙的反问。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快步走了回来，说：“对了，说到为难。之前我是有点故意针对你，对不起啊。”

钟辰面无表情看着他，说：“你终于承认了。”

“我那不是想着你那天受不了苦就自己辞职走人了么，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能吃苦。”常松说。

“那是，我是谁啊。我是说放弃就放弃的人吗？”当面被夸，本人得意完了还是问：“可是，为什么。”

常松叹息了声，说：“早在你来之前我就想过关门，可那几个人总想着在拼一把。”接着他就感叹了起来：“早些年我们杂志社也是风光过的，可我们毕竟是个小作坊，几个有能力的全都被大点的公司给挖走了，之后也没人愿意到我们这来，我们这是越来越差，全靠着最后这几个人的执着到如今。但我心里边清楚，这杂志社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随时都可能关门。这不，”说着他看了一眼身后的杂志社“这不就关门了吗。我只是不想你在我们这浪费时间。像你们这样A大的学生不愁找不着工作，在我这真的是屈才了。”

回去的路上钟辰靠着椅背闭着眼休息，顾言在开车的间隙瞅了他一眼，知道他并没有真的睡过去。

顾言说：“你可能真的错怪他了。”

钟辰依旧闭着眼，沉默不语。跟顾言认识这么长时间，他了解顾言的性格。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别人的事他根本不会多问。他希望在顾言那他不是别人。

“我不可能跟他道歉，”钟辰睁开眼看着专心开车的顾言大言不惭说：“我怕吓着他。”

“……”顾言想现在把他扔下去还来得及吗。就不应该管他。

瞧见这样的顾言，他阴霾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钟辰心情不错的看向窗外，看着外面熟悉的道路觉得不太对，“不是去兰姨家吗？怎么回家了？”

“我这不是送你回去吗。”顾言打着方向盘看都不看他说到。

钟辰说：“我说过我要回去吗？”

“……”顾言没说话，车开到前面掉了个头。

顾言提前跟张兰说了一声，她便早早关了店门赶回家。接上张兰跟小小他按照高教授给的联系方式联系上了江医生。

江医生给安排了手术，他们办完住院手续钟辰在医院陪着小小，顾言跟着张兰回家收拾住院要用的一些东西。

得知小小住院的消息顾语很快敢到医院，跟她一起来的还有陈文杰。

顾语走在前面先走进病房，她手上拎着一袋子给小小的零食。陈文杰在后边带上了门。

“给你带了点好吃的，想吃什么随便拿。”顾语说着打开了袋子，让小小方便拿，再把剩下的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钟辰一抬头瞅见跟在顾语后头的陈文杰，好奇的问他：“你怎么也过来了？”

“你车在我家放了好几天了，不是你让我给你送过来的吗？”陈文杰走到床边看着小小开心的拿了东西，接着说：“我在楼下碰到了顾语，说要出门我就送她过来了。”

钟辰好要说什么，顾语放好东西突然偏头问钟辰：“我哥跟兰姨呢？”

“来之前没想到就这么住院了，安排好这边就回去拿东西了。”钟辰正说着，顾言跟张兰就回来了。“这不就回来了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床边站了起来。

顾语叫了声兰姨，陈文杰也跟着叫了一声阿姨好。张兰笑着开心的回应。

小小住院的这些天张兰得陪着，水果店又不能关门。有些水果不能放太多时间，时间一长就不新鲜了。加上这两天刚进了一批水果还没买完。

张兰的店不是很大，平时她一个人就够了，也就没招员工，忙的时候就把小小接到店里，也就不用来回跑了。

所以这会看店的重任就交给了顾言几个人，最主要的就是刚刚成为无业游民的钟辰。

手术时间是两天后，江医生主刀。手术当天顾语请不了假，顾言在手术室外陪着张兰。

手术很顺利。江医生说手术是很重要之后的康复训练更加重要，小小的康复训练一定要重视。

看完小小，顾言到医院楼下取车，准备去一趟张兰的店里看看在那儿看店的钟辰怎么样了。

他按下车钥匙解了锁，车灯闪了闪。就在他伸手要开车门的时候烦人的手机铃声响了。

顾言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上车关上车门并按下了接听键。

顾言打了一声招呼，手机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一种既温柔又清脆的声音。

“周阿姨。”

“哎！”她跟顾言通电话的时候不多，每次跟他打电话她都能很开心，“我听你爸爸说小小刚做完手术，小小怎么样了？还好吗？”

“手术没什么问题，小小还小，医生说只要以后坚持做康复训练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站起来了，再也不用靠那双轮子了。”顾言背靠着座椅盯着某处虚空，右手握着方向盘，拇指不自觉的轻轻摩挲着。

周佳慧像是松了口气，嘴里轻轻地说着：“那就好，那就好。”她惋惜的叹了口气说：“老天真是不公平，你说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就遇着这种事了呢。”她顿了一顿，“不过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对了，张兰怎么样了？她最近还好吗？”周佳慧关心的询问。

“都挺好的。”顾言说。

“这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好几年没见过张兰了。”周佳慧说：“她比我到这个家里的时间要早，从我们搬到国外她就离开了，一开始没有她我们还很不习惯，我还经常说要是她在就好了。张兰结婚晚，生孩子也晚。我们要搬家的那会她才刚结婚，她说不想跟刚结婚的丈夫分开就留在了国内。还好一直都保持着联系，等你们回去了还有个照应。他们是真的很相爱，只可惜她的丈夫开车的时候出了车祸，当场去世，小小也受了伤，一直到现在做了手术才有恢复的可能。”她叹息的说：“她比我坚强，比我有能力。如果是我，当挚爱去世，孩子也受了那么重的伤，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下去，怎么继续活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张兰她都会联想到自己。这一番话周佳慧念叨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顾言总是会安静的听着从不打断，哪怕是到了能够完全复制她的每一句话的程度。因为他知道周佳慧的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顾言知道她只是想要抒发一下，仅此而已。

结束了和周佳慧的通话，顾言启动车子打开车灯，把车开出了医院的车场。

到了店外的时候，顾言还没进去就透过玻璃看到了里边的钟辰。

收银台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太师椅，而且一看就是全新的。钟辰舒舒服服趟在上边闭着双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弄来的。

顾言推开玻璃门再重重地放回去，两扇门之间的摩擦使其发出一些声响。

顾言抬头瞅了钟辰一眼，他没醒。

顾言故意放重了脚步向前走，再看着他说了一句：“钟辰，有来人了。”

他等了一会钟辰还是没醒。

看来这是真的睡熟了。

见钟辰睡得这么沉，顾言也就没叫他了。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钟辰的身上。

他则清点了一边剩下的水果，之后坐到了柜台后边。

钟辰睡得很深，也睡了很久。直到真的有人来买水果。

大姐推开门进去，走过去的时候好奇的看了看钟辰。

钟辰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动了一下，把手从顾言的衣服下边伸出来。

那位大姐见他忽然动了赶忙收回了乱探的目光，她问顾言：“这里有橙子吗？家里的孩子吵着闹着的要吃橙子。”

“有，”顾言一边说一边指给她看：“往前走，左手边第三个台子上边，边上有口袋。”

大姐按照他说的方向过去拿橙子。

这边的钟辰已经醒了，顾言低头瞥了他一眼。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钟辰把顾言的衣服往上拽了拽，整个头都藏在顾言的衣服里边。

“醒了就别睡了，一会就回去了。”顾言说。

过了一会儿钟辰突然弹坐起来，盖着的衣服慢慢地花落到他身上，太师椅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摇晃了起来。他有些茫然地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睡了多久？”他醒了又好像没有完全醒。顾言觉得他还是有点迷糊。

顾言：“我在你睡觉的时候来的。你睡了多长时间？这我就不知道了。”

“……”钟辰笑了，说：“不是，你……”

刚才那个大姐拿着一袋子的橙子回来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顾言给称了重，算好钱，等大姐走了以后才问钟辰：“你刚才想说什么？”

太师椅已经停止了晃动。钟辰很认真的回想了一阵，转头看看顾言说：“我忘了。”

“……”顾言。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钟辰问。

顾言想说现在就回去，但突然脑子一抽回问他：“怎么了？”

钟辰很严肃的说：“我饿了。”

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