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回去把睡衣换了，回复杨助理的信息。

杨溢打了两个电话过来都无人接听，干脆直接发了信息过来。

【顾总，公司前台来了一群人，说是您母亲欠了他们钱，已经让人去和他们交涉过了，他们说什么都不肯走。】这是二十五分钟前杨溢发来的信息。

【不用管他们。】

【是。】杨溢很快边回复了。

顾言换好衣服去厨房把昨天晚上顾语熬的汤从冰箱里面拿出来，放到微波炉加热。他看到案板旁大碗里的两杯牛奶，伸手一模，牛奶还是温的，但碗里的水已经凉了。

他再一次打开了冰箱门，看了一眼封着保鲜膜的饭菜。

一分钟后，他站在钟辰家门口按响了门铃。当他第三次按下门铃还是没等到钟辰来开门的时候，就可以确定钟辰已经出去了。

就他一个人的话也就没必要再热那么多菜了。顾言喝了碗汤出门的时候带上两杯牛奶就走了。

到了医院把牛奶给小小跟张兰。

小小打开喝了一杯，张兰说刚吃过饭让顾言喝了牛奶。

等他一到公司便看见楼下聚集着一群人，三十到四十岁不等，一个个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门口有几个身体彪悍的保安站着，他们不敢靠的太近，在十米远的地方伸着脖子看里边。

顾言的车直接开到了地下车库，锁好车，他乘着电梯上了楼。

此时另一边的钟辰开着车在去往郊区的路上。

墓园外，钟辰的车停在了离门口较近的车位上。

他解开安全带把车熄了火，要开门的时候伸出去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墓园门口。

钟辰在车内透过车窗观望。等那个人开车离开以后才拿着东西下了车，向墓园里边走去。

墓园的规模很大，他要去的地方也比较偏，走了有一段时间才到。

今天不是清明节，园区内还是跟往常一样，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

钟辰沿着小路一路走过去，还没到地方便远远的看到一个人站立在两个墓碑前。

他脚步不停地走了过去。

陈文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了身。

陈文杰略微惋惜地说：“你爸刚走，你哪怕早来五分钟，你们就能碰上了。”

钟辰到他身边看着面前的两个墓碑。

左边的那个上边写着慈父陈穆清，右边更显陈旧的碑上边写着慈母姜雯。立碑人是同一个人，陈文杰。

姜雯去世的时候陈文杰还不满三岁。

陈伟国只有陈慕青这么一个儿子，加上他的年纪越来越大，每每见到离世的儿子、儿媳便会悲痛不已。最近几年开始，清明、祭日的时候都是他们来代老爷子。

今天是姜雯的祭日。她的墓碑前有两束花，一束花是陈文杰带来的，另一个应该是钟生的带来的，和陈杰的花束相比钟生带来的花束虽然很单一，可以看的出包装还是很上心的。而陈穆清的碑前同样也有一束简单的花束，跟另外两束相比要小得多。

钟辰没说话，他把带来的一盒点心放到了姜雯的碑前。

钟辰看着那简单的花束问陈文杰：“这也是老钟带来的？”

陈文杰看都没看就说：“对啊，每年不都这样吗。钟叔叔只要来就带两束花，还都是这两种花。”最后还不忘开玩笑的说：“怎么你这是突然失忆了吗？”

钟辰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问题蠢到了，但还是平静的说：“当我没说过。”

笑闹过后两人纷纷沉默。寒风呼啸而过，吹乱了两人的头发，也把陈文杰跑远的思绪带了回来。陈文杰围着围巾，风吹过时他缩了缩脖子，把下巴藏进了围巾里，等风停了一些他才说：“走吧，回家了。”

陈文杰率先转身离开了，钟辰看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走出去很远，陈文杰回头远远的望了一眼。刚才那副轻松笑闹的模样仿佛随着那阵风飘向了远方。

“其实……”陈文杰突然轻声说：“其实我现在的心情还是挺复杂的。”

钟辰的手在外套口袋里不想再伸出来了，他穿的衣服不是很厚，寒风让他切实体会到了冬天的无情。

“看得出来，你已经很努力的掩饰了。”他盯着脚底不断向后移的石子路毫不意外面说。

陈文杰干笑一声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说：“说句很不是人的话，现在每次到这来我都不觉得心情沉重，而是习惯了。我好像在慢慢的遗忘，我爸长什么样不看照片的话我都快想不起来了。我妈长什么样我更不知道，就连她是什么样的人我都是从老爷子那听来的。”

“这不很正常吗，活着的人太长时间不见照样会忘，更何况……是去世的人。”说完钟辰微微侧头观察了一下陈杰，看他状态还行就说：“再说了，姜阿姨去世的时候你才多大，那会你还没开始记事呢吧。”

几句话的时间他们溜溜达达的到了墓园的门口。陈文杰的车在另外一边，走出大门两人分头去取车。

钟辰上车开暖风缓了一会儿，手不那么僵了才开车离开。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陈文杰那儿看望老爷子，傍晚才回的家。

在回去的路上说准确一点是在学校门口，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短款棉服黑色长靴，披散着一头长发的女生。她的脚边立着一个有半人高的行李箱，正拿着手机不断确认着什么。

这个时间点学校门口人比较多，那个人的气质很突出，让路过的人很难不注意到她。钟辰只是无意间瞥了一眼，却觉得莫名的熟悉，不只是长相，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让他觉得很熟悉。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顾语的模样，之后便想起了顾言。

他也说不上来顾语跟她哪里像，想想顾语再看看这个人。两个人的穿衣风格明显不同，而穿衣风格往往就映照着一个人的性格。

钟辰开着车在距离她两米远的地方驶过，往家的方向走了。

说起顾言。

前方不远处的红灯亮了，钟辰跟着前边的车停下，掏出手机给顾言打起了电话。

“喂。”顾言那边很快就接通了电话，看来不是很忙。

听到顾言声音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来为什么那个人会让他联想起顾语跟顾言了。

是站在人群中时那种冷冷的感觉，相比之下顾言更加的清冷。刚认识他的时候钟辰会就得这个人真的很冷淡，熟悉了之后他才慢慢的发现，那只不过是顾言放松时的一种状态。

“钟辰？”顾言这一声把他叫回了神。

“你还在公司呢吗？”

“没有，我在家，”顾言说：“怎么了？”

“正好，你看看家里有什么缺什么，我一会去超市买，晚上在我那边吃火锅。”

“嗯，一会看缺什么我再发给你。”

“行。”

钟辰拎着超市买来的东西回家，到门口才发现门并没有关紧，而是半掩着。回头一看，对面也没关紧。他想这一定是顾言来回跑次次都得开锁嫌麻烦了干脆不关了。

他推开门进去果然看见了在厨房忙碌的顾言。

顾言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钟辰换上拖鞋拎着东西声音不大不小的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顾言回头看他，一直到他进到厨房，他说：“你这是遇上什么事这么高兴。”

“什么开心的事？”

“看你笑的这么开心以为遇上什么好事了呢。”说完顾言不再看他继续洗菜去了。

钟辰这才发觉自己笑的跟中彩票似的，眼快眯成一条缝了。

“没有，”他转移话题说：“顾语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在那边跟人打电话呢，一会儿就过来了。”

顾言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钟辰把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拿出去摆在桌子上。

他把碗筷摆好就要回去继续帮忙。

“没问题，我都计划好，就等你们过来了，九天后见。”

钟辰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把门关好，透过门缝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楼道里的动静。

他以为是顾语过来了就没在意。

就在他接过顾言手上的盘子的时候，对面突然传来顾语又惊又喜的一声大喊。

“辛涵！你怎么来了！打了半天电话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来了呢！”

“跟你说了那还算惊喜吗。”

这边听到动静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顾言说：“我过去看看。”

钟辰端着盘子看着顾言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个，”已经离开的的顾言突然返回来。跟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的钟辰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对视。

“什么？”钟辰倒是坦然。

顾言也很是平静，单手扶着门把手说：“可能得多加一副碗筷了。”

“没问题，”钟辰说：“我来解决。”说完就去厨房拿了副碗筷出来。把顾言让他端出来的一盘菜又放厨房了。

他故意在厨房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在到客厅顾言已经回去了。

顾言一回去就看见辛涵直接在客厅打开了行李箱。

“这是干什么？”

辛涵把行李箱放倒，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依依知道我要回来让我给你们带了个东西。”

站在一旁的顾语一脸好奇的看着。

东西就在最上边，行李箱一打开就能看见。是一副画，一副被相框框起来的儿童画。

她把画拿出来递给离她最近的顾语，站起来说：“依依还让我告诉你们，她很想你们了。”

顾语把画递给顾言。

他拿着一副充满稚气的儿童简笔画，想都没想就把他放到了电视柜一旁比较显眼的地方。

顾语说：“我们好像挺长时间没跟依依视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