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你当杨白劳。”24岁的步弛心想她必须出动，她知道15岁的步弛要钱干嘛，“你，你必须，好好地，把钱收好。”

24岁的步弛有些哭笑不得，“不要总想着充值游戏。”

“多攒点钱，以后你就知道，赚钱可不容易。”

“再者，上大学有手机了，有电子支付了，有的你玩的，到时候你就抠着算充值一次的钱能吃多少顿食堂了！”24岁的步弛对自己上了大学以后，一次游戏也没充值过，反而对食堂以及周围一揽子吃的价格很敏感这件事有些触动。

……

“学校的食堂……”司命神仙好奇，“是什么样的？”

小神仙想起了自己跟某个鸡妈娃在该娃的学校食堂用餐并且对峙的事……

她言简意赅，“好吃的贵。”

……

这边教完小的，鸡妈娃·弛就要教大的了。

“妈，你花钱不要大手大脚的。”

24岁的步弛知道，2013年左右是妈妈的生意最好、收入最高的时候。那时，妈妈会给步弛买名牌鞋、名牌衣，妈妈也会舍得给家里人买更好的东西。

只不过，24岁的步弛回想起这些，觉得妈妈还是应该好好攒钱对抗未知的风险。

她并不能够做到——存在于每时每刻为妈妈遮风挡雨。而且，她现在24岁，那……还有她25岁、35岁时的事情，她也不知道。

“步弛，你该懂一些事了。”也不知道15岁的步弛听得进多少。

“名牌的东西……确实好用，”这得承认，“但是不抗造啊。”

“买一双就得了，过过瘾。”24岁的步弛来到名牌店，她知道差不多这个时候，妈妈就带着高中时候的自己来这儿买鞋子，步弛良言入耳。

高中生步弛的眼睛在商品之间流连，精巧的裁剪和设计，良好的质感，这些很是吸引她，直到现在也不例外。

“妈妈挣钱多不容易，你清楚。”24岁的步弛和她说，“妈妈不是一个节省的人，你也清楚，所以，有些事需要你来办。”

“妈，我买一双就行了，我有鞋穿。”15岁的步弛对妈妈展示了一下脚上的鞋子，她心想——真好看……算了，买一双得了，以后等我自己赚钱了，我买上一屋子。

“……”妈妈李乐恬也不坚持，“好。”

买完鞋，妈妈带着步弛去西餐厅搓了一顿。

24岁的步弛跟着她们转换场景……

“妈，恩格尔系数别太高……”步弛要控制恩格尔系数的分子和分母的构成。

妈妈拿着菜单，她对吃的并不讲究养生什么的，但是一定要顿顿有肉，除此之外，她一定要让步弛吃到撑。

李乐恬是一个小骨架，她很瘦，吃再多也不胖。

遗传给了步弛，步弛也很瘦。

恬恬每一顿都给步弛投喂很多很多，就是希望步弛能够长高长壮。

奈何基因这个东西ta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非人力所能为。

“额！”“额！”高中生步弛连连打了好几个饱嗝，她已经撑不下了。

“慢点慢点，”李乐恬给步弛再点了一杯饮料，“你慢点吃，我又不催你。”

24岁的步弛看到这一幕，并不觉得陌生，她走到妈妈身边，“妈，我真的饱啦。”

见到李乐恬油盐不进，步弛无奈开启加强良言，“我～真～的～饱～了～妈～”

“你，”李乐恬有些犹豫，“还吃得下吗？”

高中生步弛抬头看了李乐恬，她把从食物中脱离的脑袋，摇了摇。

“我真的吃不下了，我跟你说过两次了。”

分别是30分钟前，和15分钟前。

“行吧。”

“你先去买单吧，走一走。”

高中生步弛从李乐恬钱包里拿出几张纸币，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去了收银台。

回来的时候，李乐恬问，“还要不要喝点什么，打包一些什么。”

“买完单也可以再点的。”

……

周一，开学了，24岁的步弛来到学校……

……

“哎呀！步弛，你这么瘦，我好羡慕。”下课去食堂战斗的路上，一位胖胖的女同学跟16岁的步弛说。

“没有啦，我……”16岁的步弛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敢说自己因为遗传，真的‘吃不胖’！

16岁了，从小瘦到大，难免有前例可鉴——当她郑重跟别人解释的时候，就被人说‘你故意刺激我的吧’，并且被人投以‘你一点也不谦虚’‘夸你一句你还飘上了’的眼神。

天地良心，步弛很有同理心的！

无奈，她的无奈从来都只被允许放在心里。

……

这种事情一多了呢，后来，她都是自动开启‘有苦不能说’的表情防御，逐渐练成浑然天成的演技……

观者心想——‘真的？’‘她看起来真的对自己很瘦这件事很苦恼耶？’‘不像是演的？’

再到后来——懒得说了，吞吞吐吐完胜一切技巧。

步弛真的瘦，是打架没有信服力的那种瘦。

这使她一度努力接近匀称，没办法，做不到。

然而，这是一个什么环境呢？

‘全民求瘦’……

16岁的步弛对这个环境真的适应不良好。

24岁的步弛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中走出来的，她甚至有些佩服‘出淤泥而不染’的自己。

这个胖胖的同学说自己是吃了药变胖的，像这样的人，她们想瘦很正常。

大多数情况是——很有一些比步弛还瘦的同学说自己要‘减肥’！

——“哎呀，我想减肥。你看你多瘦啊？”一个80多斤的同学说。

“哪有？”一个瘦得摇摇欲坠的同学说。

减肥？

‘没和你们一起，把自己瘦死了，是我的错。’24岁的步弛感慨。

她回到16岁的步弛在家里战斗着的餐桌……有病态减肥的，就有不科学地增肥的人。

李乐恬似乎有感于自己带给步弛的遗传，再加上她宣称的‘肉嘟嘟的孩子健康’，她拼命想把步弛往她的健康标准靠拢。

有一回，23岁的步弛和李乐恬逛街逛到了小学门口，看到体育课上的小学生的背影……

“哇！现在的孩子一个个的营养都这么好！”步弛感慨，放在过去她会绕着走的程度的孩子好像占比多了。

“是啊，一个个都肉嘟嘟的。”李乐恬也看到了，“那些肉紧实的唉！”

步弛登时就想到了被妈妈疯狂‘投喂’没有自由的时候，心里一紧。

“妈，想要长肉，也不能吃撑啊。”鸡妈娃·弛良言入耳。

李乐恬恍若未闻。

步弛知道，妈妈有自己的想法。

曾经，李乐恬就说，“吃都不吃，哪来的肉。”

“你在读书！你在长身体，你必须要吃，不会胖，这不叫做胖，这是营养，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你不要老是学着你们同学还有那些年轻的姐姐们减肥哟！”

李乐恬也许是有感于自己遗传给女儿的小瘦身板，每顿饭都要女儿吃一个半甚至两个人的分量。

离家去读大学之前的步弛，叫苦连连。

李乐恬还爱给步弛扣帽子——“你别老减肥，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天地良心，步弛从来没想过减肥的事。

她想的是——在挨欺负的时候怎么看上去更有说服力一些，不要让别人老把自己当个包子！

“妈咪，我是吃不胖！”

16岁的步弛控诉着——这体质明明是妈咪遗传给自己的，怎么妈咪就是不能理解呢？

“吃！”

“慢慢吃！”

“把这些都吃完！”

小时候的步弛可不止一次因为吃撑了、食积、肠胃炎、吃吐了，进医院挂水、用开塞露……有的时候她吃撑得很不舒服，也拒绝不了李乐恬。

有的时候步弛想——这就是属于独生子女的母爱吗？

太猛烈了……

可是，其他的独生子女朋友，并没有这些啊？

噢！

可能，因为她们没有一个小骨架天生很瘦的妈妈……没有改善基因变成‘肉嘟嘟’的执念。

“妈，妈。”今番休假后步弛回到了家中，她24岁了依旧在吃这个‘苦’，她很有冲动地阻拦李乐恬的冲动。

每每在李乐恬说‘开饭’的时候，步弛就知道她要面对什么了。

一顿饭就像打仗一样，要在规定的时间里吃完那么多东西，否则将收获妈妈的‘怨声载道’。

2013年的李乐恬需要良言入耳……2023年的李乐恬也需要良言入耳。

不同于什么翡翠镯子，什么生意转机这些错过了就没有了的节点，这件事一直到2023年都在困扰着步弛。

有时步弛想，休假回家的时候，不离开家或者不在家里吃住，是不行了。

有的时候想，她就算不婚，或许也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妈妈现在这个样子，将来步弛怀孕了，不得被‘喂到’撑死？

她将更无法抗拒。

——试想一下，未来某天，快当姥姥的李乐恬对准妈妈小弛说……“小弛，来，张嘴，再多吃一点儿。”

“你是一人吃两人补。”

“为了你的孩子，你得多吃一点。”

“为了小孩，你得多吃。”

“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步弛看到电视剧里一些过度饱食进补的孕妇难产而亡的场面就冒冷汗……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

今日之事不解决，以后会越来越难，以至于寸步难行。

步弛有的时候甚至想——妈妈是不是有什么喂食癖？

妈妈自己并不吃多，一个人的饭量，很正常……不过，妈妈总是吃很多零食，可能在她的意识里，这算是弥补？

对妈妈来说是享受，但是久在其威压下，尤其，体验过大学的自由，又返家中餐桌的步弛苦其已久……

到了必须劝说李乐恬的时候了。

……

“司命小神仙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