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发起犟来是没办法和他讲道理的，黎芳也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玩尽兴了能从秋千上下来。

为了等会儿他能吃到热的饭菜，她不得不回到餐厅把桌子上的饭重新倒回电饭煲。

柳离注意到黎芳的眼角有一些发红，显然情绪不怎么好。

这个时候的她不需要面对儿子，可以自由显露不高兴的一面。

对此柳离挺理解的，面对那样一个孩子，做母亲的难免会有坏情绪。

但这份坏情绪黎芳没有发泄到孩子身上，更没有在欢欢面前表露出来，而是背着孩子自己努力消化。

从这一点柳离就觉得黎芳是个好妈妈，当她的孩子应该会是幸福的。

黎芳抿着唇沉默地做自己的事，把盛好的米饭一碗一碗倒回去，并把电饭煲调成保温状态。

之后，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慢慢喝，脸上的挫败也越来越淡。似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随着杯中的温水一口一口被咽下去，然后消失不见了。

“叮咚！”

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条微信被发送进来。

发信人是黎芳的老公，柳离这次的便宜爸爸。

“老婆，吃午餐了没有？吃的什么菜？欢欢今天好带吧？有没有乱发脾气？”

在柳离看来这其实就是一条很普通很普通的短信，可却让慢慢平复下来的黎芳瞬间破防。

不知道是女人孕期情绪波动较大还是之前压抑了太多负面情绪现在绷不住决堤了，总之前后不过五六秒，柳离眼看着黎芳坐在那儿抱住手机哭成了一个泪人。

而且她的哭法还不像之前的姚景菊那样的嚎啕大哭，顾及着在旁边房间里的欢欢，黎芳就算是崩溃大哭也没忘了捂住嘴，把一切呜咽都往回吞下。

后来实在是喘不过气，黎芳张嘴咬住食指起身从餐厅跑去主卧，带上房门后一把扑在床上，躲在厚厚的被子里面放声大哭。

隔着被子，柳离听到了女人闷闷的哭声，哭声里的悲伤浸润了整个空间，窗外的阳光好像也没一开始那么明亮了。

看着黎芳哭到微微颤抖的单薄背脊，柳离不禁有些怜悯她。

就算难过到了极点，黎芳还是自己消化这些。

她没有找孩子发脾气，也没有找丈夫诉苦，更没有拿起手机和父母、亲戚、朋友诉说种种不幸。

而且这个女人还很坚韧，一个人大哭着发泄了大概十分钟后就开始重新调整状态。

哭声渐渐变小，原本因为大声哭泣而用力绷紧的身体也慢慢放松。最后黎芳终于翻过身，由趴变为躺。

仰面露出的一张哭得有些浮肿的脸和红彤彤的核桃眼睛看着有些可怜。

当了妈妈的人连哭泣都要掐好时间。

估摸着儿子肚子该饿了，黎芳没有再沉溺在宣泄情绪的快意中，而是努力撑起有些发软的手脚去洗手间洗脸收拾自己的狼狈。

随着女人一起飘进卫生间，柳离被镜子里自己额心的功德值给惊到了。

原本的426点减去惩罚陶简信和姚景菊所花的45点，再减去第二次投胎需要的100点，算出来的功德点应该是281点才对。

怎么现在是301？多出的20点是哪里来的？

“姚景菊和陶简信之前那两个被流掉的婴灵给你的。”像是能听到柳离脑海里的声音，神出鬼没的系统蓦然出声。

柳离问：“那两个被流掉的胎儿也是婴灵？”

“所有投胎失败的灵魂都是婴灵。”

“那他们为什么会给我功德值？”柳离一开始没想到，但很快就找到了缘由，“是因为我帮他们报复了陶简信和姚景菊？”

“是。所以他们各自给了你10功德点。”

哦，原来不仅是人，就连魂体做好事也是会有报酬的。

虽然花了45点功德才换回20点，看似亏本了，但那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柳离觉得这个功德点花得很值。

而且她在做之前也没想过会有回报，这20点功德于柳离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

但既然发现了功德点增加的规律，她以后是不是可以多找些机会给自己赚功德点啊？

这个问题以后可以慢慢研究。

高兴过后柳离也对这次的便宜妈妈的功德值产生了好奇，黎芳看着就是个好人，她的功德点应该不会少吧？

于是柳离悄悄走到黎芳面前，凑近她的眉心仔细观察被隐藏在金光之下的数字。

果然，黎芳的功德点不低——113，几乎是上一次便宜爸妈两个加在一起的数额了。

如果系统没有骗她的话，柳离总结出的经验就是一般来说功德值越高就意味着这人人品比较好。

黎芳的功德点有一百多，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表明她是个好人。

有个好人当妈妈自然是柳离梦寐以求的。

尽管还不知道黎芳愿不愿意留下肚子里的孩子，但柳离已经开始期待以后成为这个家庭的二胎的日子了。

唔，就是这个家里第一胎好像比较难搞。

但人无完人，事情不能是十全十美的，有个性格有缺陷的哥哥柳离表示她能够接受。

而且欢欢也不是那么那么讨人厌，只要不惹毛他，大多数的时候他还是挺像个小天使的。

现在就是。

等黎芳收拾好自己从房间里走出去的时候欢欢已经从秋千上下来了，他安安静静坐在餐桌前等妈妈从房间出来。

“呀！”看到儿子已经坐在椅子上等着了黎芳惊讶地叫了一声，然后赶紧走过去，“欢欢你出来了啊，是不是饿了？”

黎芳先是端起那一盘油焖大虾用手探了探盘子底部，发现已经凉透了。

“我们还要等一等哦，等妈妈去热一下，很快的。”

黎芳对儿子解释了一句，然后把虾端进厨房放在微波炉里加热。

等候加热的时间里黎芳给欢欢倒了一小杯温水，“欢欢你先喝一点水，妈妈马上就好。”

此时的小孩很听话，乖乖捧起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水。

尽管肚子很饿，也不想喝水，但他却没有闹，而是睁着一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对他妈妈发射“妈妈、饿饿、饭饭”的脑电波。

看到这个样子的小天使，柳离和黎芳的心都被萌化了。

仗着没人能看见，柳离虚虚摸了一把小欢欢软呼呼的头发。

黎芳则直接上手捏了一下自家儿子的小肉脸蛋，惹得小欢欢低头无声抗议。

“叮！”

厨房里微波炉传来加热完成的提示音。

在推迟了一个小时以后，黎芳母子俩终于吃上了今天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