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颜在课上,只觉得有股灼热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徘徊,她仔细检查时,又什么也没了。
直到旁晚放学时,她才觉得消散些。
“阿颜!”一早放学,赵圆圆就堵在了严颜的班门口。
“你先等会儿,我收拾收拾东西!”严颜向她示意。
反正两人也不忙着回去,“好!”
等放学的人流散得差不多了,两人才并肩离开。
“今天,咱妈打电话,让我带你回家吃饭。颜美人赏个脸呗!”
“好。”严颜没推却,“赵爸回来了吗?”
“他啊!妈说,今天应该回来了。”
两人边走边闲谈着。
孙喃放学了并没走,她以为自己来个新地方,没有人会知道那些往事的。
可她看见了她。
一个意外。
“孙喃,你还不走吗?”
值日的同学要负责锁好班级门,她们把值日做完后,发现孙喃并没有离开。
“我……我还有些事。”
看着她整理自己的书,放进桌箱里。
她刚来,肯定要整理整理东西的,她们也没多问,“哦,好,那等会儿你回去记得锁下门!”
“好的,我会记住的!”
“那你也早些回家,天也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孙喃点了点头,挥手向着她们告别。
她看了一眼时间,6点半了,望着空荡荡的教室,孤独,无助时刻提醒着她。
她知道她现在还不能走,她不能确定他们会不会发现她在这,会不会又堵着她……
……
赵圆圆掏出钥匙打开门时,饭菜的香味漫散进入鼻腔。
“妈,你做啥呢?这么香!”
“小颜,滚滚回来了!”赵母正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追着最近正火的电视剧。
“赵妈。”严颜放下书包,喊了声。
“哎!你们先坐会儿啊!今天,你爸再厨房忙着呢!等会儿就好了啊!”
许是听见,赵圆圆开门的声响,赵父从厨房探了个脑袋出来,“滚滚,小颜!”
看着许久不见的赵父,赵圆圆高兴的喊着:“爸!几天不见,风采更盛啊!”
赵父围着围裙,手里拿着把锅铲,“嘿,还用你说!”
赵圆圆和赵父打闹了半天,赵父回想起自己锅中的汤,“先暂停!我锅里还煲着汤呢!”
赵圆圆只能作罢。
严颜挺喜欢这种氛围的,热热闹闹的。
赵圆圆的人生是严颜羡慕不来的。
“好了,小颜,滚滚,快喊你妈洗洗手吃饭了!”
听见赵父喊吃饭的声音,众人连忙动身。
晚饭吃了后,一家人留了严颜过夜。
严颜想婉拒的,但看着屋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她突然觉得屋内的白炽灯温暖得像太阳。
她不想动了,她开始贪恋起太阳的温度,痴恋起太阳停留的时长……又或者来说,她渴望一个家了,一个温暖到可以让她容身的家……
一个有着赵圆圆和她的家……
“颜美人,想啥呢?这么入迷?”看着她放空的眼睛,赵圆圆唤道。
当她缓过神来,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
她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不该的!会遭人唾弃的!
她暗骂了几声:严颜你清晰一点,人家赵圆圆帮了你怎么多,你却想毁了人家!你不该!你不配!
她按下心中的悸动。
有时选择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你这几天不在状态啊?怎么了吗?是不是太累了啊?”赵圆圆问。
她发现严颜神游的时间太多了。这很不对劲!
她是谁啊!她的颜美人风雨不动的性子,怎么可能放任自己漫无目的的神游呢!
她手上的书看了十五分钟了,都没有翻动过,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严颜疑问,“有吗?估计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吧!”
没休息好?
赵圆圆拿过她手中的书,“没休息好,那我们早些休息吧!你的睡衣在衣柜里挂着的,快洗洗睡吧!”
严颜想说自己没事的,但看着赵圆圆严肃的表情,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下去了。
严颜去洗澡的功夫,赵圆圆无事可干,目光扫完四周,落在刚才她抢过来的书上。
反正闲来无事,拿起书来,接着严颜看到的那页看下去:
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活中,孤独的过冬。——卡夫卡
我们穿着盔甲行走在人世间,总能搞到我们所爱的人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及。——珍妮特-温特森
不是,这都是什么?
严颜这是有感而发了?
赵圆圆嘀咕道。
她突然想通了,原来这些就是严颜感伤神游的罪魁祸首啊!
赵圆圆又想了想。
严颜嘴上不说,但是谁不渴望被爱啊!
怎么多年,她只字未提,谁又能肯定她在心里不在渴求着呢!或许,她还在渴望着她的父母再爱着她吧!
想到这,她下定决心,她要对严颜更好一些!
她不会再是孤独的一个人,她还有她!
两人躺在床上时,半天也没有睡意,望着窗外星星点点亮堂堂的星子。
赵圆圆忍不住推了推身旁的严颜,“颜美人,快看!今晚的星星好亮啊!”
严颜也没睡意,爬了起来,低头是月光下铺满洁白光辉的花草,抬头是璀璨明亮的星星,她的身旁是她……似乎,一直都是她。
“颜美人,高考你想考报什么啊?”
“嗯,报警校吧!”
“为什么啊?”
“看不惯不公吧!想为所有遭受霸凌者伸张正义!”
这是实话,她们见过太多太多了,至今索性她们不是遭受者。但作为旁观者的她们想帮帮别人,却被现实打压得无能为力。
谁说旁观者无罪呢?在这场淤泥中青莲太难得,无人幸免!
她只能说,那是一场浩劫,一场无人逃脱的浩劫……
“你呢?”严颜反问。
“我吗?我还没有想好。将来想找个清闲自在点的工作吧!”
严颜没有回话。
赵圆圆又问了句,“阿颜,你还记挂叔叔阿姨吗?”
有或者说,你还恨她们吗?
严颜沉默了。
恨吗?当初或许是恨的吧!
再到现在,恨吗?算不上,她们的样貌在她的记忆里似乎上了锁,渐渐淡去了。
如今再去触及,也没什么了。
不久,像是想开了,无所谓的语调,“他们……与我无关了……”
这会儿到赵圆圆沉默住了,自己没事干嘛问这个问题啊。
她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她一把扑在了她的怀里,“对不起。”
严颜愣了愣,她的身上总是散发着股幽幽的体香,让她格外心安。
在这一刻,那些伤痛都抛在了九霄之外。她的心里早被她填满了。
她杨了杨嘴角,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关系。我去年买了票去看我妈了,严霜很好,我妈……她,也重新有了孩子,是个漂亮的男孩……”
“我爸嘛……”其实她并不知道他再哪儿。或许,和她妈一样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了吧?
赵圆圆听完,将她抱得更紧了,整个人直接贴在她身上,两颗火热扑腾的心脏在夜中紧紧靠在一起。
“没关系,阿颜不是一无所有,阿颜还有我!”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直到你不要我的那刻!
严颜的眼神暗了暗,声音低沉道:“好……”声音很轻,但赵圆圆听见了。
我喜欢你,喜欢了好久好久……这句话她在心中默默吟唱着,没说出口。
圆圆,又是我是男孩子该多好!这样满心欢喜的爱意你明晓了,也不会害怕吧!
“睡吧!明天早上还要上课的!”严颜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赵圆圆,一把抱起了她。
一时间适应不了失重感的赵圆圆吓了一大跳,双手不自觉的勾住了严颜的脖子,“你……你干嘛?”
严颜背过她,但向今晚的公主抱还是第一次!
她的脸颊瞬间通红,有着夜色阻挡,严颜没瞧见多少。
严颜将她放在床上,提她盖好被子,自己这才躺进被窝里。
赵圆圆因为她的举动,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过没完,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响彻。
没过多会儿,她才平静下来。
严颜睡着了,她没有多少睡意,借着月光,她看清了严颜的面孔,让她心安。
她也觉得困意上来,安安静静的躺好,迷迷糊糊间她滚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睡梦当中,她低声呢喃了句:“我喜欢你……”
这温馨的一幕,恰好被皎洁的月亮收入眼底,月亮记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