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繁华村突然热闹了起来。装着电器的卡车一辆接着一辆。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严洄。
“严总,真是太感谢您了!真是活菩萨啊!”
“神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感激的话接连不断,严洄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不是他第一个“帮扶”的村庄,以往都是给了钱便不再出现,这次他留下的原因只有一个——
“先生,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夏白走上山丘,站在他的旁边,如此说道。
严洄轻轻弯唇,“你会知道的。”
夏白没有再说话,只是和他一样静静地看着底下忙碌的人群。
突然一道视线扫过来,是夏白的母亲。
见他站在上面偷懒,大妈吼道:“狗蛋,站在上面干什么?还不滚过来帮忙!”
夏白没有因为被训斥而露出生气的情绪,脸上依旧泛着笑。
他朝严洄点了点头,“先生,我先走了。”
严洄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他的目光落在那位大妈身上,直到夏白以后转身走了两步,他突然开口:“那人,是你的亲生母亲?”
夏白停住脚步,没有回头直接回答:“并不。”
不过是到了这村子里被那人收留了。
回答完后,夏白便离开了。
严洄侧身看向他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干什么去了?这么晚过来?谁允许你偷懒了?”刚到家门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夏白静静地听着大妈骂到尽兴,直到她停下来他才缓缓开口:“先生让我陪他看风景。”
大妈不说话了,在她眼里严洄就是财神爷,需要好好供着,他说东就是东。
别说让这小子陪人看风景了,就是要他的命她也没有意见。
“行吧行吧。”大妈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赶紧去帮王婶收拾东西,磨磨蹭蹭的。”
夏白点点头,走到隔壁她口中“王婶”的家。
有了严洄的大力资助,繁华村倒是有模有样了起来,以前的小茅草屋变成了砖房。
“狗蛋,来得正好。”见他过来,王婶朝他招招手,“把这房子给扫一下,赶紧的啊别偷懒!”
夏白站着没动。
王婶不满地皱起眉头,刚要训斥,就见夏白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罐东西。
“这是什么?”
夏白将那一罐东西递到她面前,答道:“是先生给您的,说是补品,对身体好。”
“严总给我的?”王婶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立刻捧着宝一样接过罐子,“感谢严总,感谢上苍!”
夏白看着她欣喜地甚至忘了要让自己做什么,随后勾了勾唇角。
什么补品,不过是一罐糖果罢了。那个人给他的,只是他一个也没尝。
之所以便宜了眼前这人,是因为他在里面加了点料。
山里抓到奇怪动物的血,把白色的糖染成了红色。反正谁也没见过这东西原本的样子,夏白不怕被发现。
至于那东西有没有毒,毒性强不强……
谁知道呢。
……
夏白今天得到一个新玩意——一枚一元钱的硬币。
从搬运工人身上掉落的,他刚好在旁边,趁人不注意便捡了起来。
银色的硬币在手指间旋转,又被抛起再落回手中,夏白玩得不亦乐乎。
“好玩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夏白接住硬币,这才看向旁边的人,严洄正笑盈盈地走向他。
“看你在这玩了很久。”严洄站在他旁边。
“先生,要来猜一下吗?”夏白将手握成拳递到他面前。
他的掌心里是那枚刚从空中掉落,自己都没来得及看结果的硬币。
“哦?”严洄推了推眼镜,“猜对了你当如何?”
“猜对了的话……”夏白停顿了一下,表情有些苦恼。下一秒,他眼睛一亮,“猜对的话,就给先生一个惊喜!”
“是么?”严洄脸上泛着笑,看上去很感兴趣,“那么我猜——正面。”
夏白的手随着他的回答一点点张开,手中的硬币如严洄的答案一般正面朝上。
“运气不错。”严洄轻笑一声,“那么我的惊喜是?”
“啊——”
随着严洄话音刚落,从村子里传来撕心裂肺般地尖叫声。
两人齐齐看向吵闹的村子,几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外跑,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夏白注意到那几人是从王婶家里跑出来的,不由得弯了弯唇——
之前的问题,有答案了。
和他一样,严洄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底下发生的事。
几个健壮的青年走进王婶家里,不多时,便从里面抬出一具满是鲜血的尸体。
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夏白居然没觉得害怕,反而有些兴奋。
严洄侧头看向他,将他眼里的兴奋尽收眼底。
半晌,他缓缓开口:“确实挺惊喜的。”
略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夏白转过头,无辜地看着他,“先生在说什么呢?”
严洄挑了挑眉,“小家伙,愿意和我走么?”
看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睛许久,夏白却答非所问:“妈妈还需要我帮忙。”
严洄了然地点点头,视线重新回到人群之中,“我知道了。”
……
施工持续了半个月之久,夏白知道严洄今天之后便不会再出现了。
离开前,严洄送了他一份礼物——一个罐子。里面装的不是糖果,而是几只萤火虫。
夏白笑着接过礼物,半开玩笑道:“这是先生自己抓的么?”
总裁怎么可能亲自去田野里抓萤火虫,他这问题问的毫无意义。
出乎意料的是,严洄推了推眼镜,居然给了他肯定的回答:“自然。”
夏白也没觉得奇怪,只是盯着罐子里的萤火虫一言不发。
他没近距离见过萤火虫长什么样子,不过这罐子里的小东西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夏白的手指在瓶侧摩擦,良久才带着笑意道:“谢谢先生,我很喜欢。”
“严总。”一位戴着面罩的黑衣人出现在严洄身边,“该走了。”
夏白抬眸看了一眼,那人身形高大,左眼角下有一个数字“2”。
这是严洄第一次出现时在他旁边的那人。
察觉到他的视线,对方也看了过来。
视线在空中对撞,夏白没有丝毫不自在,反而朝对方歪头一笑。
那人戴的面罩上有着凶狠的獠牙,夏白也看不出他对自己那一笑作何反应。
不过……看眼神,至少不凶狠。
夏白朝他们微微弯腰,“先生,我就先走了,再见。”
这次之后,他们本没有机会再见。
直到他离开,面罩男才看向严洄,“严总。”
严洄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整理着手套,“不急。”
……
夏白转身往他的新家走。不知为何,离家越近,他的心跳开始狂跳起来——好像在预示着要发生什么一般。
手中罐子里的萤火虫也有所感应般躁动起来。
夏白站在门口没动,手在罐子盖上一下一下地摩擦,萤火虫好像神奇般地被安抚了。
两秒后,夏白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硬币。轻轻一抛,硬币在空中翻转,再落回手掌心。
夏白却没有看结果,攥着硬币推开了房门。
随着门被推开,夹杂着异味的风扑面而来。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可怕,窗帘的影子被风吹得乱晃。
第一眼看见的,是在客厅正中央的一个大洞,那是地窖。按理说不该出现在砖房,更不该在客厅中央。
夏白走到地窖前垂眸往下看,黑漆漆的一片,梯子一直朝下蔓延,其他什么也看不清,风经过时发出恐怖的“呜呜”声。
心跳的很快,但没有感到害怕,甚至有些许的期待——这底下会是些什么呢?
夏白弯了弯唇,将手中依旧不知道结果的硬币递到洞口上方,然后松手。
大概一秒,夏白听到了轻微的金属掉落声。
将手中的罐子紧紧抓好,夏白小心翼翼地顺着梯子往下爬。
直到落地,夏白感受到了潮湿的空气以及其中夹杂着的血腥味。
安静的地底回荡着水滴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
和呼吸的频率重叠。
底下一片漆黑,脚一落地还有踩到液体的触感。夏白仔细感受了一下,应该不会是水。
地窖没灯,也可能有,但夏白没去找。那枚硬币大概就在附近,他也没在意。
夏白借着萤火虫微弱的光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越是离那声音靠近,他的心跳得越快。
大概要到头了,因为那声音好像就在前方,脚底下粘稠的感觉也更甚。
当然还有更重的血腥味。
夏白看着前方,萤火虫幽绿的光能让他隐约看到一点前面的景象——好像是人的轮廓。
当然,就算现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夏白也能猜到前面的是什么。
听着“滴答”声好一会,夏白突然垂眸看向手中的玻璃罐。下一秒,将瓶盖拧开。
三五只萤火虫好像被操控了一般,齐刷刷往声音的源头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太黑,那原本微弱的光好像变强了。萤火虫排列整齐地贴在了墙面,夏白也稍微看清了墙上的东西。
在绿光的映照下更显得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