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麻烦帮我洗件衣服咯。”
十一岁的马龙较矮小，而面前高他半头的年长者虽然语气还算好，但表情尽是嘲讽。
拿上其他人丢给他的衣服，马龙在洗衣间开始搓洗，这是他几乎每天都要完成的任务，庆幸的是今天没有臭袜子。
学校里老队员潜规则年轻队员是经常性的，马龙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也自然成了他们的目标。
“马龙，你有水吗？”一个队员问道
马龙抬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那一会买完衣服你去买一下吧？”老队员说:“刚好大家都渴了。”
马龙点头说好。
早上训练后手臂肌肉酸痛，现在搓洗衣服后就更疲惫不堪。终于洗完那一盆衣物后，马龙又马不停歇的赶去买水。
这一买就是两大提，因为太累马龙就走走停停，时不时歇息一下。
坐在树荫下的马龙感受片刻的安静，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在这睡下。他环抱着自己的腿，脸颊埋了进去，感觉很委屈，眼泪从稚嫩的面庞落了下来。
“你在干嘛？”
声音让马龙感到很熟悉，感觉有些久远，心里在期待着什么。那种莫名的期待马龙也不知道，流泪满面的抬头看向了对方。
“为什么我每次见到你，你都在哭呢？”
马龙瞪大了眼，眼神里是诧异和惊喜，那张哭花的脸露出笑容，沙沙的嗓音喊道:“鸟飞!”
十一岁的江鸟飞看着比马龙稍微高一些，神色很冷，站在那阳光都无法温暖他。
江鸟飞蹲了下来，抹去马龙的泪水:“为什么哭呢？”
马龙咽了咽喉，有些心虚道:“今天训练手臂有些疼。”
“嗯?”江鸟飞抓起马龙的右手臂，给他轻轻揉按着:“不要老是哭，这样一点都不好。”
马龙这才有机会问:“你这一年去哪了?我都没在比赛上看见你，也不知道去哪找你。”
“家里有事，所以一阵子没打球了。”江鸟飞笑了笑:“我这不是来了吗？今天来到体校，你可不能再因为输给我而哭了。”
“不会的!”马龙也笑了起来。
在这停留了一会，江鸟飞帮马龙拿起那两提水，边走边问:“你们还轮流出来买水的吗？”
“嗯。”
江鸟飞看了他一眼，脸色很难看，不满的说:“谎话连篇，马龙你是个骗子。”
马龙被说的一愣，委屈的感情翻涌了起来。
回到宿舍，江鸟飞放下了买来的水，从里面抽出两瓶，一瓶扔给了马龙。
“谢谢。”马龙低声道。
“啊？大哥，这是你买的水，你谢什么啊？”江鸟飞感觉马龙的木讷实在好笑，又说:“累成这样就快休息吧，我的寝室还没安排好，下午我会和你们一起训练的。”
马龙开心的点头。
江鸟飞来到马龙身边，在他耳边说:“不想做的事情就拒绝，眼睛不瞎都看得出你被欺负了。”
江鸟飞一语中的，马龙有些惭愧:“我......没事的，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坚持这种恶心的传统?还是你就一直这样懦弱呢？”江鸟飞没有责备、没有严厉，而是宽慰的笑了起来:“你先迈出第一步吧，要自己有反抗的举动我才会帮你的!不然我不就是自作多情了吗？”
说完江鸟飞就离开了，马龙看着那时隔一年再见的背影，在体校这么些日子第一次感觉到安心。
“马龙，水买回来了吗？”老队员不过多久就来了。
“嗯。”
“怎么少了两瓶?”老队员说:“这样不够分啊。”
马龙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半天后说:“我喝掉了。”
“啊？”
“路上我喝了一瓶。”
“可不够分怎么办？”老队员蹙眉。
“两个人喝一瓶就行了。”马龙心里十分忐忑，但想起江鸟飞刚刚对自己说的又坚定下来。
下午的训练，教练说新来了一个队友，马龙一听就知道会是谁，仰着头等着江鸟飞到来。
介绍完自己后，江鸟飞很自然的站在马龙身边说:“今天中午，很帅气。”
马龙一时脸红:“你在外面偷听啊？”
江鸟飞扯了扯他的脸:“别说这么难听难听，这叫担心你。”
马龙脸更红了。
可能江鸟飞从未注意过，自己在这个懦弱胆怯的少年心里，种下了一颗勇气的种子，在很多年后生根发芽。
马龙依稀记得，这一天的天气是阴转晴。太阳和江鸟飞一块到来了，拯救了自己的孤独和怯懦。
这些天江鸟飞总是挡在马龙身前，替他拒绝着哪些刻意刁难的要求。二人形影不离，渐渐的马龙开始依赖上江鸟飞。
江鸟飞和自己不一样，这是马龙无比清晰的认知。他爱笑，很健谈，交际能力强，短短这些天已经很大多同龄队员热络起来了。
但江鸟飞总不会把马龙落下，就像飞的再远的鸟也会回巢。
“马龙!鸟飞被几个老队员带去仓库了!”
得到消息的马龙一下就慌了起来，他匆忙的赶去仓库，眼泪汪汪的，内心不断责备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鸟飞就不会被欺负。
“所以要打架?”
马龙止步在仓库门口，江鸟飞的冷声传来。猛的一声，江鸟飞踹断了根椅子腿，拎了起来指着那三个老队员说:“确定要打?”
马龙靠在仓库的墙壁上，眼泪根本止不住，激动的跑了进去，拉着江鸟飞说:“不行，你别打架，会被退学的。”
江鸟飞被马龙拉扯着，不甘心的看向那三个面色难看的队员，只是一瞬间手中的椅子腿从他们耳边擦过，砸在背后的地上。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浑身都感觉冰冷，听见江鸟飞说:“别惹我和马龙，这是最后的忠告，不然揍死你们。就算给你们揍一顿，也只是赔点钱退学而已，不巧的是......我家还算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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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
江鸟飞还是没推脱掉，在回苏州时被安排和对方见了面。
白晴晴长的的确漂亮，清丽的面容，秀丽的长发，不会缺人喜欢。
“江鸟飞，你好。”白晴晴微笑着打了招呼，在江鸟飞对面坐了下来。
“我已经点了餐，你看看还要加什么。”江鸟飞把菜单递给了对方。
白晴晴脸色微红，结果菜单却把目光放在了江鸟飞身上，良久后她说:“你比电视上好看一些。”
江鸟飞愣了愣，努了努嘴点头道谢。
气氛尴尬又不知如何打破，江鸟飞放任现状不管，可看向女孩的尴尬又于心不忍。
“你看乒乓球比赛?”江鸟飞主动发起话题
“偶尔看，大学报的乒乓球社团，不过很少去。”白晴晴把散落的头发撩到耳后，柔声说:“有机会的话我们俩比比?”
江鸟飞笑道:“好的。”
这顿饭吃的江鸟飞很不自在，他按照许昕说的把界线划的很清，不会太过逾越，也不会让场面太冷。时不时提起话题，不过他不是女人，女人心思的细腻是他无法想象到的。
江鸟飞抢先付了账，和白晴晴一同出了餐厅。
“要不要去附近逛逛?”江鸟飞邀请着。
白晴晴轻轻摇头，看向江鸟飞说:“不了，我就先回去了，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
被拒绝了的江鸟飞也没明白白晴晴转变为何如此之快，脸上的疑惑长久不消。而白晴晴看见他这幅模样却笑了出来。
“你很绅士，是个很棒的人。但是你其实没有心思出来吃这顿饭吧？”白晴晴说:“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江鸟飞感慨女人心思缜密，为什么历史上知名的女侦探这么少?实在不应该。
“嗯，我有喜欢的人了。”江鸟飞带着歉意说。
“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不过，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嘛。”白晴晴已经走到路边拦下了车，在车门关上之前她说:“下次见，希望能和你比比乒乓球!”
江鸟飞挥手和她道别，庆幸白晴晴是个聪慧有礼的女人。
站在街边，江鸟飞并没有立刻回去交差的打算，他细细思考着自己此刻可以去做些什么。鬼使神差的，他走到了商场。马龙，对，他的香水应该也快用完了。
江鸟飞去柜台又买了一瓶香水，依旧是第一次送给马龙那款。
路过首饰店，江鸟飞看着门口的一条广告——相伴一生的约定，无名指上铭刻的爱情。
是一段情侣戒指的宣传广告，江鸟飞看的出神，眼里透露出渴望。
出了商场他拦车去了江彩霞那，走进办公室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沙发上。
“怎么样？”江彩霞问:“那姑娘漂亮吧！”
江鸟飞承认说:“漂亮。”
江彩霞看了眼江鸟飞提着的香水，打趣道:“礼物没送出去？”
江鸟飞拧了拧眉头说:“不是送给她的。”
“那是送给谁的?”
“你猜。”
江鸟飞拿出手机给马龙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今天就回去了。
马龙回复的很快，说会去机场接自己。
“我今天就走。”江鸟飞熄灭手机，对江彩霞说:“你也帮我跟伯伯、伯母说一下，我真的不喜欢相亲。”
江彩霞看着江鸟飞困扰的神色，无奈的点头。她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板ad钙奶。
“接着。”
江鸟飞接住了江彩霞扔来的ad钙奶，笑了笑说:“都多久没喝了。”
江彩霞说:“留着下早餐的。”
“女强人标配不应该是咖啡吗？”
“女强人也是人好吗？”江彩霞摆了摆手，懒得和江鸟飞贫嘴:“你没事就赶紧回去吧！至于相亲嘛，你走后我会跟爸妈说的!”
江鸟飞拎着一板ad钙奶提着香水礼盒就要走，江彩霞在身后又叫住了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对，有了有了!”江鸟飞不耐烦道:“你们女人都是当侦探的料，真是麻烦。”
江彩霞抿唇笑着没再说话。
夜晚到了北京，机场人潮拥挤，江鸟飞回苏州的时候连行李箱都没拿，所以一身轻到也没感觉麻烦。
出站口马龙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又蹦又跳的太过引人注目。江鸟飞都逗笑，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喏，礼物。”江鸟飞把香水递给了马龙。
“还是那款吗？”马龙说:“都还没用完呢，又买啊。”
平日马龙很少喷香水，也就单独和江鸟飞出去的时候会喷。再比如现在，马龙身上全都是香水味。
“香水不要喷那么浓啊，你不会从头到脚都喷了一遍吧？”江鸟飞抓起马龙的衣角，凑上去闻了闻:“还真是。”
马龙有些失落道:“你不喜欢吗？”
江鸟飞笑道:“怎么会，你那么香。就算你是臭的我也喜欢。”
马龙脸一下有些微红:“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