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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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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受伤’是个有好有坏的事情。

要说好的方面……

“嗯,先用剪刀拆掉绷带。”

阿纲将绷带剪开,然后小心地将固定绷带的胶条撕下来,“会痛吗?”

“不、不会啊!”

“就算不疼也要老老实实换药。”

这么教训自己的人用沾湿的毛巾擦掉了伤口处残余的旧药,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棉签,小心认真地给他的右手腕处涂上一圈新药。

“如果关节受伤不好好上药的话,阴雨天会很难受。”

然后他会拿来纱布,手指隔着粗糙透气的纱布按在手腕附近,直到纱布用胶带固定住。

最开始他其实不太熟练,但随着一天一次的换药,现在包扎的手艺已经足够娴熟。

要说坏的方面……

“特训要去深山老林里!所以无咎你就不要跟来了!”

“万一在里包恩的胡来下,伤上加伤怎么办!”

温无咎本来想跟着对方,但是不仅被义正辞严拒绝,还用被极其严重地口吻警告。

“如果跟过来的话,嗯……”

放狠话的人脑子发空地想了半天友人会害怕的东西,但最终什么都没想起来。

“我就不让妈妈给无咎准备你那一份饭了。”

“总之就是这样!”

最终温无咎只能站在沢田家的围墙处,目送阿纲走远。

说实话他也不想,可是放狠话的人实在太可爱了。

而且,那位杀手大人应该有分寸……

……

“嘛,我也没想过蠢纲的霉运会有那么强,安翠欧被石头绊倒的时候正好就朝着他去了。”

当某位婴儿家庭教师(伪)被少年人(伪)追出三条街的时候,他是这么给自己辩解的。

“训练总不可能万无一失。”

他闪过直冲自己而来的拳头,“蠢纲现在说不一定正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又孤单又疼,还不敢叫唤,唉,竟然一个陪在他身边的朋友都没有,真是太惨了。”

最终在一道气浪撕裂了他头顶的帽子之后,身后发怒地人停下了攻击,转身去了医院。

“真是恐怖。”

婴儿教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顶折叠的帽子,重新扣在自己头上。

“最近还是不要去招惹他比较好。”

医院里的真实情况当然不可能像里包恩描述的那样。

当温无咎带着花束和水果赶过来的时候,迪诺、山本、狱寺甚至是大人蓝波都已经来看望过纲吉了,虽然他们很快就被护士长以扰乱秩序的名义赶了出去。

温无咎并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但当他向护士长询问沢田纲吉的病房的时候,那位护士长用极其怪异地眼神扫了他许多眼。

表情或许可以称为嫌恶与不耐烦。

可惜,温无咎现在的心情并不好,没有伪装和善好人的耐心。

“我现在不想将话说第二次。”

但凡活着的生命就不能无视温无咎意志中传来的恐怖感,尤其面前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的生物。

最终在即将吓尿的情况下,那位护士长狼狈地将他带到了狭窄的病房外。

温无咎深呼吸了几次之后,推开了门。

病床上少年皱着一张发白的脸,看上去正在努力自我宽慰,听见有人推门立刻将目光投了过来。

他原本一脸苦色,看见门外站的人是自己的朋友之后,立刻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无咎!”

可惜温无咎却无法忽视阿纲右腿上的厚重石膏。

他近乎颤抖着迈进了门内,迟疑着带上了门,“伤势,怎么样?”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有点儿骨裂而已。”

“骨裂不能用没有那么严重来形容。”温无咎吐着自己都觉得沉重的呼吸,将手中的花束放进已经有不少花的花瓶中,“早知道我应该跟过去。”

“其实无咎你没过去才好,像山一样大的安翠欧真的很可怕,说不定还要害你受伤。”

大概是感觉到了朋友的情绪,阿纲努力安抚着他。

“不是无咎你的错啦,不要自责。”

“抱歉,还要阿纲你反过来安慰我。”温无咎调整一下呼吸,“我来得有些急,没有准备什么东西。”

“没事,没事,医院有提供午饭啦,应该很快就会送过来了。”

就像纲吉说的那样,没过五分钟就有人敲响了房门。

“沢田的病号餐。”

温无咎起身帮阿纲将病号餐取了进来,放在他手边的柜台上,“我去给你接些水过来。”

“嗯,麻烦你了。”

当温无咎从病房内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在他之后赶过来的碧洋琪将蓝波和一平带回了家。

嗯,还算识相。

于是他顺利的接完了水,走回病房,在纲吉吃饭的时候,开始削起苹果。

沢田·正在吃饭·纲吉眼看着自己的朋友削出一个又一个的水果,仔细片成两毫米厚薄的苹果在借来的盘子中越垒愈多……

感觉做两个苹果派都绰绰有余了!

“那个,无咎……”

“嗯?”

说话也没有停下手,苹果的厚薄也没有偏差,不愧是无咎……

不对,现在佩服他是要做什么啊!

“你,你的手没事了吗?”

“本来就没有那么严重,阿纲你应该多关心自己。”

“额,嗯。”阿纲惊恐地看着那盘水果的高度逐渐垒成小山,开始绞尽脑汁思考怎么阻止无咎无意识的用刀行为,“话说,话说,无咎你应该还没有吃午饭吧?”

“嗯。”

“那,那无咎现在和我一起吃吧!”

阿纲将手中的餐盘往无咎的方向推了推,眼看他陷入迟疑,立刻补上一句。

“没关系,下午妈妈应该会带些东西过来。”

“而且……”

“而且?”

“而且就算妈妈一时忙忘了,无咎肯定也会回去做很多东西带过来。”

由自己说这种话,听上去也太自恋了,而且就像逼着对方回去做东西带过来一样糟糕。

但是……

阿纲伸手挠了挠自己略微发红的脸,“对吧?”

他就是确信无咎会这么做,也不会介意刚才的话。

“……嗯。”

很少听到阿纲直白表露自己心情的温无咎怔忪了一会儿,随后将手上的水果和刀一起放下,目光转移到了阿纲的病号餐盘上。

他本来只是想看看病号餐有没有什么营养不全的地方,却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就在刚才。

对,就是刚才。

阿纲用医院提供的筷子,就是用那双柔软的、有些小巧的,形状非常优美的手,夹起了挂着油亮焦黄酱汁的炖鸡块,放、放、放进了发白的,仅有唇纹附近还有些血色的嘴里……

(以上全是滤镜)

温无咎,大脑陷入了宕机。

“说起来,我第一次吃医院的病号餐,这个炖肉味道还不错。”

沢田·年仅14岁·成长时周围没有任何不正常感情人类存在·此时一心一意喜欢女神京子·纲吉,毫无意识地夹起了一块带皮的鸡腿肉送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嘴边。

只剩机械反应的某人下意识张开了嘴,吃掉了面前的肉。

当他意识回归的时候,嘴里已经连肉渣都不剩了。

就算想去回味,他的脑子也是空空如也,嘴里仅仅只有一点儿香料的余味。

“无咎也觉得还不错吧?”

回应纲吉的是摔下凳子的巨响,落在医院地板上的鼻血,和如同落地伽椰子一样蹭掉了鼻血之后疯狂爬出门外的人。

“我、我、我去多要一副筷子!”

哪怕姿势奇怪,温无咎也凭借身体素质一骑绝尘,当声音完全落下的时候,纲吉已经连他的尾气都看不见了。

温无咎的反应这么明显,年仅14,正值青春期的少年终于反应了过来。

“间,间接……”

“不不不,不对,蓝波和里包恩也经常抢我咬过的食物,不算的!无咎只是太在意和别人接触了!”

但是一般人,会那么在意这点吗?

男生之间互相借水杯,借体育服的情况也不罕见啊?虽然他在学校里没朋友,所以也没做过这种事情就是了……

对某些事情暂时还一无所知的沢田纲吉陷入了深深的疑惑,最终只能归结于自己朋友的性格特别。

“说起来无咎虽然害羞和别人接触,但好像也不抗拒,真是难理解……”

总之,略过这个小插曲,两人和谐地分享完了这份病号餐,等到奈奈下午来陪护的时候,温无咎就暂时离开了医院,回到自己的小店给纲吉捣腾补充营养的食物去了。

等到晚餐时间,他刚好来换奈奈的班,让这位家里还有数口人嗷嗷待哺的母亲得以回家做饭。

就这么住院三天后,恢复情况良好的纲吉得以出院回家。

不过他出院的最主要原因却不是因为伤势已经好全了,而是因为他的假期结束了……

“我也没到不能自己去上课的程度啦!”

面对坚持要背自己去上学的友人,纲吉已经用尽了办法。

要是被同班同学看见自己被人背着去上学也太丢脸了!

“背,或者是抱,只能选一个。”

温无咎站在纲吉的床边,态度坚决。

“医生说的是你要休养一段时间,而不是你没事了。”

可以求救的里包恩和碧洋琪都到楼下吃早餐了,吵吵闹闹的蓝波和一平又帮不上什么忙,就算妈妈过来,以妈妈那样的性格也会很容易被无咎说服。

沢田纲吉,求救无门。

“背,背就好。”

“嗯。”

语气轻快起来的人背对着纲吉蹲下,等到对方落到自己背上后,确定对方贴稳了,方才慢慢站起身来。

第一天确实有很多人嘲笑他是上学也要人接送的废柴纲,但随着狱寺和山本的‘友善’‘交流’,说这种话的人顿时少了很多。

当京子说出,有人那么关心你,真是让人羡慕的时候,纲吉心里的别扭基本也就烟消云散了。

第二天,第三天……

“说,说起来,感觉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背着我上下学。”阿纲趴在温无咎背上,他们刚刚才在路口和狱寺山本告别,“就像我多了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哥哥一样。”

“……我不想做你的哥哥。”

“哈哈,也对,谁要是有我这么废柴的弟弟一定会很头疼吧?哈哈。”

他正在用笑缓解尴尬的时候,一直往前走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托着他的手似乎只是轮换了一下,他就从令人安心的脊背转到了与温无咎面对面的角度。

面前的人仅仅用单手抱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则托住了他的后脑勺,防止他会因为尴尬而偏移视线。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无咎你是什么意思?”

对于沢田纲吉其人来说,这句反问已经突破了他所习惯的安全范围,近乎直白地对别人表达疑问和不满,这对他来说是件完全不习惯的事情,但他就是下意识这么问了,问了之后才反应过来。

“额,对不起,肯定是我哪里误会了,不回答也没关系。”

托住他后脑勺的手松开了,将他重新转到了背上,背着他的人真的不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一步一步朝他的家走去,一如往常地和家中的人打招呼,一如往常地将他送到了二楼的房间,稳稳将他放了下来。

他将他的书包放在床尾,将方便吃饭和做功课的小桌子从墙边搬到了床边,顺手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做完这些日常后,他走到了房门边上。

“我在想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他说。

“我觉得还是要给阿纲你一个肯定的答案。”他说。

“就像你之前说的一样,无论回不回答都可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也不会因为阿纲你的回答而改变。”他说。

“我不想做阿纲的哥哥。”

“因为那样就不能吻你了。”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从心到舌根,最后从口中说出的话语——

是告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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