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后，黎意林依旧又气又恼。
身旁陆续有人经过，她强装镇定地扬起笑脸询问：“打扰一下，我今天来入职，请问人事部在哪里啊？”
被问到的年轻女生顿时眼前一亮。
“我带你去吧。”
“谢谢！”将先前的阴霾抛在脑后，顿时心情大好。
被人事带领到项目专属办公间，简单与各成员介绍后黎意林被项目组负责人交给刚才的女生。
“你带意林在公司先熟悉环境。”
沉重的包丢在工位上，黎意林被女生牵手出了办公间。
碰上送来门禁卡的人事，两人干脆出了公司下楼。
听了黎意林的吐槽女生也抱怨：“我昨天来入职也没找到A9 栋，这南园的设计简直不合理！”
“没有标识牌，楼栋上也没有标识。”
被女生带着在南园转一大圈，黎意林总算摸清了环境。
回公司前到附近便利店买了两盒雪糕吃完才回去。
出了电梯到公司门外，女生一路给黎意林介绍得详细。
如果不是瞟到那间办公室，她就快忘了今天早上的糟心事件。
“怎么了？”
“没事，回工位吧。”
瞧见不知被谁打开的电脑，黎意林没有多言。
负责人碰巧坐她对面。
“回来了。”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电脑我让人把该装的都装上了，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自己下载安装。项目相关的文件地址我都发给你了，公司有专门的通讯软件，你用这个账号登录。”
双手接过负责人递的便签纸，黎意林回到工位登上账号找到资料熟悉项目。
她很想忘记早上遇见的人。
可整个上午黎意林都心神不定。
这家公司是她毕业后面试的两家公司其中之一。
好不容易通过面试找到的第一份工作。
她该好好珍惜的，同事都很友善，待遇也可。
但是黎意林从坐下后就感觉身在远离岸边的礁石上被不断袭来的巨大海浪拍打。
很痛苦，很窒息……
如果这间公司没有那个人的话，她可能会工作好几年。
午休时间婉拒了同组女生的邀请。
黎意林下定决心后找出申请离职的界面开始敲字。
想了无数理由，最后还是选了个符合常理的情况填上。同事们陆陆续续回到办公间休息，黎意林没有立即提交。
漫长的午休时间里，她趴在臂弯里跟两个无形的小人作斗争。
白色小人说：“只是赚钱嘛！不要搭理他。”
黑色小人说：“既然是熟人就让他再涨些月薪啊！”
没一个帮得上忙……
熬过漫长的午休，黎意林死死盯着提交按钮闭眼的瞬间点击鼠标。
再睁眼，她的离职申请已经转交上级。
立即主动向负责人说明。
对方表示理解并同意，流程就直接转交到人事部。
黎意林把同样的话复制发送。
只是半晌过去没收到回复，消息显示未读。
不得已，又发送一条消息。
这次人事已读，但没有收到回复。
这关不好过，她耐着性子解释。换来的结局是让她到办公室坐坐。
还将她的离职申请直接撤销。
刚到人事部外，就瞧见人事出门，手里拿着一张单子。
还以为要到什么会议室去谈。
黎意林没想到还会坐到那个人办公室的这张单人沙发上。
还好他不在……
“黎小姐有什么想法呢？方便谈谈吗？”
“没什么。你看了申请内容是吗。”
对方一愣，随即递出手上的单子。“看到了，黎小姐何必辞职再去别的公司呢。对方提出的条件这边也能为你提供。”
桌面上的单子是关于调薪的内容。
随意瞟到上面的数字黎意林惊呆了，原来的月薪直接换成了年薪！
对面的人事见状放心了。
“黎小姐没有意见的话签字吧。”
“是的。”她抬眼看向人事面带微笑。
“我没有意见。但我不会签字。”
话音刚落，人事突然起身。黎意林顺着她的视线侧头看去。
陶清然！
他怎么在公司？上午不是出差了吗！
本来想趁他不在离职的……黎意林回过头来满脸沮丧。
很快她注意力被面前的一杯热水拉回。
视线中对方再次坐在对面的双人沙发上，黎意林侧脸不看。
“方便谈谈吗？”
……
“早上才入职，不到下班时间就要辞职？”
黎意林充耳不闻，连带着嫌弃桌上的水杯。
“对公司有什么想法或意见可以谈。”
他的嗓音低沉，声音悦耳。
面容俊雅带有笑意，眉眼间透露出些许疲倦。
陶清然的笑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可他复杂的眼神却让人不敢接近。
等她意识到已经看了陶清然半晌。
不小心撞上他的目光瞬间别过头，抿紧了嘴唇不肯开口。
刚才看着他，有种曾经的他回来的错觉。
黎意林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劝自己冷静，找到突破口离职。
对面的人耐心地静静等待。
陶清然不得不承认黎意林的性情比起从前变了不少，多了不少别的。
但她依旧留着乌黑的长发，简单束在脑后。
不到巴掌大的脸被鼻梁上的大框眼镜衬托得更小了。
脸色略白，杏眼眨了又眨。
薄唇抿起，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开口。
“我，我今天一定要离职。”
黎意林说完视线往对面扫了一眼又死盯着大开的玻璃门。
“这么突然，离职总要有原因。”
刚想反驳，她又想到对方没看到自己的申请内容。
只好说：“我朋友的公司给我发了offer，我要去朋友在的公司。”
“你说的是姜盼盼？”
忍住要反驳的话，黎意林没耐心地说：“跟你没有关系。”
说完她起身要走，补充到，“我去提交离职申请，没有理由不给我通过吧。”
没等她走出办公室一步，背后那人开口：“不管你的离职申请提交多少次，都不会通过。”
“凭什么！”
面对怒气冲冲的黎意林，陶清然面不改色。
“你来是为工作，还是为别的。”
先前对方还带有笑意的脸现在全是冷漠。
黎意林欲言又止，别过眼。“本来是为了工作。”
“但是如果工作环境无法适应就没必要留下了。”
沉默的人换成陶清然，他没想到黎意林的态度这样决绝。
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后入座。
办公室外有人经过时好奇地打量了脸色难看的黎意林。
她急忙转身，慌张的视线刚好撞上陶清然投来的目光。
“你认为公司的环境有什么需要改善的地方可以提。”
陶清然装作不知情。
黎意林冲他笑了笑，那笑容太浅不达眼底。
“公司很好，只是没有我这家公司会更好。我不适合待在这家公司，所以我要离职。”
“这样做对公司对我都好。”
凝视前方冷言冷语的黎意林，陶清然不明白他们之间怎么会到这步。
现在的她实在陌生。
“你在的项目组目前已经基本确定项目人员，不能缺人。公司是你自己选择了面试，通过面试是因为你的能力。你来到公司和我没有丝毫联系，你不能离开这个项目组。”
他认真的态度让黎意林有些愣神。“我一个才毕业的大学生能对项目组有多大的影响？”
“有。”
黎意林：“……”
黎意林顺口问：“有什么重要的？我还能出去泄露你项目机密吗？”
陶清然：“有可能。就算你签过保密协议也不能防止意外的发生。”
……
他是真的怕自己出去泄露公司新项目？
黎意林不再多想，为自己争辩。“首先，我签过保密协议。就算我离开公司多长时间也不会跟任何人或在网络上提起公司和公司的项目。”
“再有，我是已经入职了公司。但离职是我的权利，我随时可以向公司提离职。”
“谁开公司会计较员工入职离职的？”
说完觉得口渴，忍不住瞥了眼桌上的水杯。
不顾陶清然的目光直接回到单人沙发坐下，装作随手去拿水杯喝水。
“我的离职原因很充分，公司没有权利干涉我离职。”
一顿输出后，黎意林心情大好。
避开偶尔撞上的视线专心喝水。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不同意自己离职，就投诉！
虽然不想闹到这一步。
可留在这里只会徒增折磨。
“你说的不错，离职是你的权利和自由。不过你的离职还是不能通过。”
陶清然做出让步，“你要离职，可以。”
黎意林心头一颤，又听他说。
“但是你要在公司的新项目完成并上线运营之后才能离职。”
果然，他只是担心项目信息泄露。
他就这么信不过自己？
泄愤似的喝光杯子里仅剩的水，黎意林再度起身。
“可以，你要说话算话。不要……”到嘴边的话黎意林又咽回去。
改口说：“那要重新签合同。”
这个人，在她这里同样也没有可信度。
人事拿来旧的合同，黎意林也拿出合同放进碎纸机。
新合同上的时效从五年缩短到六个月。
她不太满意，但对方坚持要让项目顺利上线并且要运营一段时间。
签了字，黎意林收起合同转身就走。
留给陶清然的背影充满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