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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谁人不恋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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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的静谧,是四个人的无眠。等晨曦光弱时,邬山月才勉强地简单阖了阖眼。

再等醒来,还是因为小鸟的叽叽喳喳吵吵嚷嚷。或许是因为小川的原因,邬山月分外喜欢能飞翔的动物。而这林子里的小鸟好像还特别的聪明,只她轻一抬手,就有一只小可爱落在了她的指头上。

居不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于一旁缓缓地坐了起来,想也没想就先一声招呼:“嗨,早啊。”

结果这一声,正吓着了那只小鸟,“扑”一下,飞走了。

邬山月一个冷眼就怒了过去,却见居不易脸色煞白,额上还凝着豆大的汗珠,不禁地吓了一跳。

“诶,你怎么了?”

这话刚一问完,居不易就瘫回了地上。

“诶,你到底怎么了?”邬山月赶忙探了探他的额头:“你的头好烫,你病了?”

居不易软绵绵,闭着眼睛,嘟嘟囔囔:“我昨晚觉得好冷……”

“冷你不早说?”

“说也没有用啊,又没有被子。我好想抱你,但又不敢,你肯定不让……”他迷迷糊糊地,像是真话又像是胡话。

邬山月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结果他就像是用上了“千斤坠”的本事,或者说是在故意往下沉,邬山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还是泄气地把他丢又丢了回去。

“诶,你怎么回事儿啊!”邬山月真想抬腿去踹他,但对个病人还是得保持基本的人性。

没办法,她只得重新鼓足了一口气,再次费去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居不易拖到了朝阳的山坡上,指望着太阳公公能给予他一点大自然的眷顾。

“诶,我出去给你雇个车来,你在这儿躺着等我没问题吧?”

“不行!”居不易迷迷糊糊却又能精准无比地拽住了邬山月的腕子,好像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手间,说出的话已是气若游丝:“别离开我,别丢下我,别留我一个人……”

“我不是丢下你,我是去雇人来抬你去看病,我一个人抬不动你!”

“不行……”

“那你就病着吧,最好病死,最省事儿!”

邬山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想着他爱死就死,反正自己又不是没想过救他,是他自己不要的。

可是试了两下,腕子依旧被居不易拽得紧紧的。

“诶,你这手爪子抓得人……怎么跟情人锁似的,甩都甩不开!”

虽然这样埋怨了,可邬山月到底没有去硬掰开。只心想着先不理他,回头等人睡迷糊了自然会松手。再说了,这么壮实一男的,一点风寒而已,还真能死了?难受,也是难受得活该。

她盘腿而坐,沐浴着暖暖的晨光。忽然注意到了雪盏留在她胳膊上的齿痕,伤口还未结疤,还可见鲜肉和鲜血。

虽然五尸雪蛤的毒没什么多大的用处,但闲着也是闲着,她便将毒液从伤口处逼了出来,注入到一根骨刺里收藏。等这折腾完了,居不易仍旧是一直都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昏迷中也未曾松开。

邬山月又探了探他的额头,怎么说呢,人是烧迷糊了。

她想了想,又取出了一根骨刺,对准了腕上的筋脉,一咬牙狠命地划了下去,鲜血登时迸出。她赶忙掰开了居不易的嘴,将鲜血泊泊地送进了他的口中。

居不易昏昏沉沉,只觉嘴里一股腥甜,热血入肚,暖意袭来。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见到此景,忙欲挣扎:“你干什么?”

“能干什么?害你呗!”邬山月气囔囔的,可这话一说完,就发现居不易竟紧紧地闭上了嘴。

她只得无奈地又说:“哎呀,真想害你,用得着自伤?我自有一千万种方法来欺负你!”怕居不易不听话,她索性朝他的腰间穴道上一点,直接让其动弹不得了。

点完了,邬山月才反应了过来,打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该点了他的穴道,自己就可以脱身出去叫马车了呀……

然而事已至此,她只能为自己的愚蠢和心善继续善后了。

掰着居不易的嘴,又再往里灌了几口鲜血。不得不说,邬山月虽然经常换血、注血、流血,但每每都会立马得到补充,真是这种白送没赚的买卖,她也是极少做的。

一会儿工夫,就有点头昏眼花了,她还得强撑着向居不易的体内又推了一把内力。末了,瘫躺在了居不易的身旁,她仰面望天,软趴趴地笑着说:“哎,几剂草药就能治好的小病,非要逼得我用上了大招!你啊你,果然是富贵金贵的命……”

居不易虽然听得迷迷糊糊,但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这个姑娘帮了他,救了他。

他微微一笑,惨白着脸,昏昏又睡了去。

等再一醒来,时间好像一点都没有改变,晨曦依旧是那么暖洋洋,可他竟然是窝在了邬山月的怀里……

他赶忙坐直了身子,发现除了筋骨有点酸,精神竟然非常不错。

邬山月被他一动,也醒了,还打了个趔趄:“呦,你醒了?”

“你你……你你你……你刚怎么抱着我?”

邬山月撑开眼睛,很嫌弃地说:“别搞得跟你吃了亏一样,我是怕你昨晚又冻着了,才‘以身为被’,温暖你呢,好吗!”

“啊?又过了一晚啊?”

“当然啦,不然你还真以为只是眼睛一闭一睁的须臾啊。”

邬山月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再一回头,垂眸看向居不易,依旧是嫌弃的眼神:“怎么滴,在野外还赖床啊?”

居不易赶忙也站了起来,很难说他心里竟然蠢蠢的有些激动,脸上还挂着一些不好意思。看向邬山月,一时间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邬山月又瞟了他一眼:“你没事儿了吧?”说完直接探手摸上了居不易的额头,居不易“当”地一下,僵在了原地。

“嗯,正常了,一点都不烧了!”

当柔软的小手从他的额头上退去,居不易心下一跳,竟觉得是不舍。

他也忙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陪着笑说:“没事儿了,挺好!”然后谨慎地看向了邬山月,小心翼翼地问:“你呢,你没事儿吧?昨晚有没有冻着?”

“我?”邬山月怪哼哼地怪笑了一声,看向他,傲娇地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本事呢,就直接冻死我;只想冻病我,那是门都没有!”

“呦?”

邬山月又是一声哼:“我打小就没生过病,一次都没有!”

很奇怪,明明是很值得炫耀的本事,况且比这更假的话邬山月都能说的眼不眨心不跳,可偏偏就是这一句,居不易从中听到了一种悲戚。

他没有好奇,没有质疑,只点了点头,轻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可是很不值钱的,要拿钱赔!”话一落,邬山月的肚子刚好“咕噜”一叫。

居不易马上合掌笑道:“明白,吃好喝好,没问题!”

“诶,还有玩好!”

“没问题!”居不易一拍胸脯:“居大财主我就是有钱!”

邬山月开心地连连拍掌,欢欢乐乐地跑到前面。

居不易凝目望去,这一刻他竟然比邬山月更早地想到了摩勒,心里一股酸味涌了上来……

原来,嫉妒是这种感觉?真让人想笑。

这片林子还真不算大,本身就是靠着吓唬人和伏羲卦象来故弄玄虚,遇到了邬山月这种对头,一经破解,很容易就能摸索出去。

居不易一路跟着走,带了点拍马屁的成分夸道:“你懂的还挺多哈!”

“当然!”邬山月偏要用那极其不谦虚的口吻说谦虚的话:“不提武功招数、功法内力这些,只说阴阳八卦、琴棋书画、园艺女红,不敢说我样样精通,但也都是粗有涉猎啦。”

“呦,你还是按照大家闺秀的规格养的呀!”

“大家闺秀?”邬山月情绪明显一沉,似是回答似是自嘲:“原来是这样啊……我只知道自己是按照一个人的喜好来养的!”

一个人的喜好?居不易难说不好奇,但一来邬山月情绪不高,二来想想也该是父母亲眷之类,问了没必要,还白白讨没趣,便是以嘿嘿的一笑带了过去。

而邬山月也像是生怕他会来问,故意快出了几步跑在了前面。将到林子口的时候,突然又停下了步子。

居不易跟上来:“怎么了?”

邬山月指了指边角树下的一处阴影,歪歪地像是坐靠着一个人。

两人快了几步近前一看,煞白的一张恐怖的脸,正是田立仁,闭着眼像是睡得正熟。

“哇,这谁啊,大白天撞见无常了!”居不易虽然咋呼得紧,但并不像是被吓到了。

邬山月本就烦透了田立仁,瞧见就冒火,抬腿就猛地踹去了一脚。却不想这一脚下去,田立仁的身体随之一倾,顺着树干就滑倒在了地上。

居不易忙上前探其鼻息,回头来就是一脸的惊恐:“完蛋了,他被你给踢死了。”

“滚一边去,怎么可能!”

居不易虽然乖乖列开,但嘴上还得说:“怎么不可能,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这么能经得起你的踹。”

邬山月甩了他一个白眼,倾身亲自试探,田立仁确实已经没有了呼吸。

怪只怪这货生前就是一张死人脸,死后自然就少了一分的变化。

居不易环抱着双臂站在一旁插嘴道:“我刚按了下他的肚子,像是饿死的,应该才刚死了不久。”

“哦?”邬山月轻一声哼笑,瞟了一眼居不易道:“如此说来还多亏了你生病耽误了两天,不然真让我撞见了他不死不活的状态,救不救都成了罪过!”

居不易也笑:“爱救就救,不救拉倒,怎还成了罪过?”

邬山月一愣,恍然中反应了过来,并非每个人都是摩勒,并非每个人都会为见死不救而自责,并非每个人都如他一般……善恶平等。

她又看了看居不易,淡淡笑了笑,笑得似有深意一般,但居不易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摊手皱眉等着邬山月解释,可邬山月却将目光又投向了地上的田立仁,冷声道:“他这种模样你应该还挺眼熟吧,猜到了吗,他就是霜婆婆口中那个养了十几年都没养熟的白眼狼。”

居不易“哦”了一声:“明白,不忠不孝。”

“不止呢,前不久他还抛弃了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妻子。”

“哦,就是还不仁不义。”

邬山月瞅了他一眼,展颜笑道:“中华语言真是博大精深,累累罪行竟然用两个词语就给概括了!”

居不易也笑道:“真等概括不了,还有个‘罄竹难书’一词可以用!”

“或许正是因为我们未曾跟着经历,才能冷静地精练概括。”邬山月叹了一声,张目望了望四周的林叶灌木,感叹道:“十几年前,他差点就饿死在了这片林子里;十几年后,终究还是饿死在了这里。想想,还挺有宿命感。”

既有感性如她,自有理性如他。

居不易托着下巴起疑惑:“可我见他四肢健全,怎么就能轻易饿死了呢?”

“你没听到我跟霜婆婆他们说的吗,这人已经疯了!”

居不易摇了摇头:“饿了吃饭,属于生存本能,和智慧并不相干。只要他能走能跑,就总能找到东西吃。除非是动也不能动,不然怎么地都不能活活饿死。”

说罢,他凑上前来,将田立仁整个翻了个身。

“呐,你看,并未有被捆绑过的痕迹!”

邬山月随便垂眼一瞟:“就不兴是被人点了穴道?”

居不易笑着摇了摇头:“饿死一个人起码需要好几天,可封闭穴道最多也就能维持十来个时辰。除非是有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给他点一次穴,但有这种闲工夫的人……感觉应该挺罕有……”

邬山月冷漠地甩了个白眼:“罕有而已,又不是绝对没有!不然怎么解释?难不成还能是他甘心情愿留在这里一动不动?你当他是尾生抱柱呢!那不会,他没那个人品。”

居不易听出了她话里的不耐烦,回头望向她。刚巧阳光透过树叶斑驳了影子落在了她的脸上,层次分明间似是勾勒出了一种好似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感觉。

他一下子看痴了,邬山月感觉到了,立马眉头一皱:“看什么呢!”

“哦哦,没什么!我……”他赶忙又回头看向了田立仁:“我其实也就是单纯地好奇了一下。”

邬山月白眼一翻,依旧不屑一顾:“这种空披了一张人皮的东西,死了有什么好深究?难不成你还准备为他著书立说,写段墓志铭?”

“好好好。”居不易哼笑了一声,扶膝而起:“那要不要把他埋了?”

邬山月一下子就想起了摩勒,眉眼中的笑意不禁流露了出来。

“我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挺喜欢埋人?”

“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就是感慨有什么好埋!这种东西活着就只会害人,现在死了,反倒能润泽草木,算是起码有了点正面价值。况且,倘若是在十几年的那次他就死掉了,也没人会给他挖坟立碑。现在不过是将一切都追讨回了最根本的时候,咱们也就留他在此……自然而然吧。”

自然而然?

很奇怪,这个词竟然让居不易的心蠢动了一下。

人若在心中很想一件事情的时候,即便在面对其他事情,也总能联想到心里的事情上。

比如现在,居不易所想的就是自己与邬山月的关系会不会也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发展;而邬山月与摩勒的关系又会不会也在另一种自然而然中逐渐减弱,乃至于消散不见……

幻想真是美好,勾得他嘴角一笑。结果等他再一定神,发现邬山月已经走出了老远,只得一拍脑门,赶忙又追了上来。

邬山月随意地瞅了他一眼,很平实地问道:“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说好的一起吃喝玩乐,好像只一转头的功夫,她就忘了。

居不易只好咳了一声问:“你呢?”

“当然是去找我的小哥哥啦。”邬山月傲娇地甩了他一眼,没有羞涩和腼腆,只有对愚蠢问题表现出来的不屑。

“谈情?”

“要你管!”

“巧了,我是去找位老哥哥,讨债。”

说话间已到了一处岔路口,邬山月很自然地冲他小狗拜拜一样地摆了摆手:“那就此别过吧!”

说完,选了通往小禾家的那条小道,蹦蹦跳跳而去。难说不兴奋,因为她觉得又要见故人,又快见摩勒了。

结果几步之后,心里一咕哝,再等扭头一看,居不易仍旧紧跟紧随。

邬山月一定足,回头蹙眉:“诶,你怎么还跟着我?”

“谁告诉你谈情和讨债就一定是两条路?我只是恰巧走在了你的身后,而非跟着你。”

居不易一定是早早就想好了这套说辞,才会将如此违心的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自自然然甚至还得意洋洋。

而且说完之后,他还故意向前迈出了一大步,反超到了邬山月的前面。傲娇一甩头,阔步而前,还不忘很机警地强调道:“你可不要跟着我哦!”

这话一落,果不其然他必须又挨上了一脚。

这是他料到了一脚,没有提前躲,自然不会事后恼。这是计划之中的由头,让他理所应当地停下了步子,恭请邬山月重新占据领路人的位置,而自己便是顺理成章继续跟随。

或许还不能并肩,但跟随,也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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