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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天时地利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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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勒记得他,在居不易的竹屋里,这个人曾经帮过自己。

可他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心迎过去,拱了拱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先听计无谋说道:“你的底子果然惊人,伤势不重,歇歇就应该没事儿了!”

摩勒没怎么在意这个,再次拱手说:“先生见谅,弟子有要事在身,不便停留。待下次相见之时,弟子再多多赔罪。”

计无谋笑了笑:“你还是想跟这次一样漫无目的地找人?”

摩勒的所想被一语点破,不禁愣了一下。

计无谋也不托大,轻笑着将话挑得更明白了:“我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邬姑娘,你也应该明白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

摩勒眼睛虽然当即一亮,但脸上却浮上了一丝顾虑。

计无谋先一蹙眉,又忙抬手抚了抚眉毛,眯眼笑道:“看来那个一口三舌的居老板并没有跟你讲明我的身份,哎,那我就只能自己介绍了。我乃天机阁的计无谋,小哥可曾听说?”

摩勒自是知道天机阁阁主计无谋有着“百算不误”的美名,不想竟是眼前之人。如此还有什么好顾虑,他当即拱手恳请:“先生大恩,敢求能将月儿的下落快快告知于我。”

“告诉你不难,想找到她也很简单。不过她现在可是很抢手哦,想找到她的人可不单单止你一个……”计无谋稍稍顿了一下,嘴角的微笑更浓了一浓:“所以你找她是……意欲何为呢?”

“我……”摩勒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计无谋笑道:“我知道你与其他人的所图不一样,甚至还相反,那么你有能力可以保护她吗?”

摩勒如实地摇了摇头。论单打独斗,他都难有胜绩,更别提还绝大可能要以少拼多,那真就是无异于以卵击石了。

计无谋继续说道:“有心意是好的,但很多事情更讲究的是能力。摩勒,你想一想,除了陪着她死,让她在黄泉路上不至于太过孤单,你还能为她做什么呢?”

“我……我……我可以带她走。”

“哦?”计无谋轻一挑眉:“这个想法很美好,可惜太幼稚了!”

摩勒投来了探寻的目光,计无谋的笑容则依旧超脱世外:“你该清楚,菩提血于江湖人而言诱惑太大,也太具威胁,想取之毁之的人不计其数,而你的邬姑娘恰恰就是怀璧其罪。她躲,能躲多久?藏,又能藏多深?当然这些外在的因素都可以暂且地不提,我现在只问你一点,你有把握确定邬姑娘她本人愿意余生都躲着过活吗?”

眼见摩勒的眉头锁住了,计无谋继续淡淡地说:“邬姑娘的脾气性格,你很了解;你自己的脾气性格,你应该更清楚。所以你自问一下,你会强迫她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吗?你忍心看到她不快乐吗?”

“计先生!”摩勒不愿再听这些铺垫了,拱手冷肃地说:“敢请先生能直接告知弟子更好的方法!”

计无谋笑了笑:“其实也不必我多说,你该明白这是最浅显的道理,只要你变得足够强大了,那么一切的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可我……”

这还真是听了一长串的废话!

摩勒太清楚自己的实力了,不说一朝一夕就能有建树,只怕是十年八载他都未必能有提高。

计无谋稍一偏身,从背后取出了那把黑锋黑口的黑剑。

拿在手中,他先是端详,又是观摩,随后才是赞叹一般地说道:“此剑名曰‘黄泉’,看着圆头钝边,实际锋锐无比,正是应了它的名字,擦着就伤,碰着就亡,直送黄泉。只要小哥你日后别太菩萨心肠,挡一挡二三流的攻击,绝对不成问题。”

摩勒知道这是一把好剑,但除了在峡谷的时候拿出来劈了一次“石行者”,其余基本上这就是他身上的一个配饰而已。

他接过了长剑,忽然觉得手感上沉重了许多,给了他一种配不上的感觉。

何德何能啊,神兵利器向来该匹配的都是英雄,而他摩勒要仰仗着如此的宝剑也只能勉强去抵得过二三流……

“那一流的高手呢?”他虔诚求问,他很清楚一旦挡在邬山月的前面,自己将面对的是何等敌手。

计无谋笑道:“当然是让自己成为超越一流的存在啊。”

“我?”摩勒苦笑,十岁以后他就没敢再那么幻想过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太多次的不服输只是让他早早地就学会了认清自己,那是平庸甚至愚钝。

然而计无谋紧接着就说出了蓝绦当初的那席话:“你有无限大的能力,只是藏得太深太久,以至于连你自己都没能发现过。”

摩勒知道就应该直接回答一声“不可能”,但现在他求的就是一个奇迹,只得再次显诚恳:“计先生,可否告知我该如何做到?”

计无谋忽然向前近了一步,摩勒下意识也就后退了一步,但他立马意识到这样可能有些不礼貌,只得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计无谋笑了笑,一双眼毫无顾忌地将摩勒细细打量。

摩勒觉得这个眼神很奇怪,又说不清具体怪在了哪里,总觉得目光如刀是在将他一点点剖析。他被瞧得实在难受,却期期地难以出口,只能略略地低下了头。

计无谋终于双目微合,浅哼了一声:“时候尚早,待你迫切需要的时候,我自会帮你。”

摩勒很想说他现在就很迫切,但毕竟求人不能逼人,他也就只能尴尬地点了点头,只当就是又听了一堆假大空的废话。

计无谋将邬山月的骨鞭也交给了他,并且告诉他明日的正午时分去往西郊的凹晶湖畔,自然就会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精确的地点当然是摩勒的万分渴求,可他也同样奇怪为什么连时辰都会如此精准?

还没待他提问出口,计无谋已经抢先回答道:“这是天机不可泄露。”

如此一来再追根到底就无礼了,摩勒只能点头道了谢。反正他怀揣希望去试试总不为过,况且计无谋也实在没有理由主动跑到他一个无名之辈的跟前来特意砸自己的招牌。

不过在摩勒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驻了足。看着眼前这个总有些高深莫测的人,他还是要冒昧地一问:“计先生,您为什么要帮我?在竹屋的时候是,此刻又是,似乎未来的有朝一日还会是……那么弟子究竟是何德何能,能劳您如此费心?”

计无谋一笑:“就不能是我单纯地好心?”

“那想必世人就无需信佛祖了。”

计无谋挑眸看去,见摩勒似是坚持,略一思忖后又恢复了几乎是模式化的浅笑:“好吧,我也是受故人所托。”

“故人?”摩勒不禁地凝眉生疑,毕竟这计无谋看起来不过才三十来岁的样子,如何的经历,怎样的故人,还是与自己相关?

“先生可否将那位故人的身份告知于我?”

计无谋皱了皱眉头:“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人家没有交待我要告诉你,同样也没有要求我保密。所以保险起见,我想我还是暂时地不说为好。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此人是你的至亲至信,绝对不会害你。”

“是我师父吗?”

能配得上一句“至亲”,除了养育之恩、教习之情的师父,似乎再没有了第二人选。

“崔岳?”计无谋眉梢轻挑:“他对你好吗?”

“大恩!”摩勒如实对答,最简单的话有最深的情。

“如此便好。”计无谋点了点头:“你还是快去找邬姑娘吧,错过了时辰,月亮也是会下山的哦。”

如此已是摆明了不想摩勒继续探听了,摩勒也就只能拱了手,道别。

“哦对了!”计无谋忽又喊住了他:“刚才的话我说差了,你也不要太赶快。记得是正午时分,要准时刚好。”

这个要求太奇怪了,还被一再强调。可计无谋又是一副要继续故弄玄虚的样子,摩勒知道即便是问了,也会被一句“不可泄露”给打发了,索性闭上嘴,再再再次地拱手告辞。

计无谋没有再出幺蛾子,这次的告辞可算是顺利达成了。

天依旧是黑的,摩勒又一次踏入了黑暗,借来月光为他依稀地牵引着方向。

但也没走出多远,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小楼光亮,已是没有了半个人影。重逢如此短暂,让甜蜜回味起来都成了苦涩。

再加上遇到的这个计无谋,虽然此人两次的出现都是在帮忙,可摩勒就是打心眼里地不喜欢他。

明明是微笑,是和善,可就是眼神里总感觉是透着一种诡谲,让摩勒在他的面前就好比是被扒光了衣服审查,而他在摩勒的眼里却是迷雾重重。

或许这就是神棍的特有气质?

摩勒刚一这样想,就立马罪过自己不该如此描述一个善待自己的人。毕竟感觉只是主观,他面对的微笑和接受的和善却是真实……的吗?

不管怎么样,也没什么心情去想了。他往郊外走去,等残星明灭,东方见白,却还是没有走出城镇。

并非这个镇子有多大,而是他明明心里着急着要找人,却又碍着计无谋的那句正午限制。这让他的脚步往前不是,往后也不是,走走停停,周转蹒跚,犹如在一个怪圈里打起了转,没有牢笼,仍似困兽。

但等天亮了就总有人要出来干活,街边门户开,路上行人走,慢慢都多了起来,催着摩勒不好再总在原地逗留。

恰巧还有一位推着独轮车的老大爷从他身旁经过,就在与他擦肩时,手一抖,车一歪,车上的货都掉了下来。

摩勒好心地帮忙捡起,老大爷道谢之余还尽显关心:“小伙子也是要出城去?”

摩勒点了点头,大爷马上夸道:“真是勤勉啊,不像我家的那个臭小子,不睡到日上三竿都绝不睁眼。”

摩勒客套地回了个微笑,老大爷却毫不客气:“既然同要出城,就是顺路,那小伙子好不好帮忙搭把手,扶个车?别怪我老人家麻烦,实在是早上起床的时候起猛了,把腰给拧了,这会子有些使不上来劲儿了。”

摩勒实在难以说出一个“不”字儿,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就算是同意了。

而且善良人设的枷锁还胁迫了他应该好人做到底,他索性就直接当起了推车人,从而让老大爷彻底地腾出了手能专心扶腰,顺便也腾出了空来将他一顿猛夸。

从样貌、举止、气度,一直夸到了举世无双的好心肠,把摩勒夸得直逼了九天云霄上的达摩祖师。

摩勒起先还饶是不好意思地笑笑,慢慢地耳朵也听麻木了,只推着车,机械一般地往城外走。

毕竟责任在手,他的步伐总不好再慢吞吞,先前两个时辰都没走完的路,现在半个时辰就让他走到尽头。

出了城门口,摩勒想要把独轮车交还给大爷,自此分路而行。

可大爷明显是便宜还没占够,又笑嘻嘻讨问摩勒接下来要去往哪里。毕竟凭他吃盐比年轻人吃米还多的年纪,料定了如此仪表堂堂的小伙子多数是要走康庄大道,那自己正可以打着顺道的旗号再歇一阵子的手脚。

“凹晶湖。”摩勒简单明了地道出了这三个字。

大爷一听,脸色当即就变了,立马接过了手推车,尴尬地笑道:“如此便不顺道了,咱们就各走各的吧。”

摩勒很礼貌地问:“那正好劳烦您帮我指个方向。”

大爷斜手指向了西边,摩勒凝望,见杂草丛生,基本不成道路,想来应该鲜少有人走。

他也没多想,拱手向大爷道了别。

大爷“啧”了一声,“诶诶”了两声喊住了他,像是经过了再三的考虑才说:“大爷瞧你是个善心人,又年纪轻轻……怎要上那危险的去处?”

摩勒露出疑惑的神情,大爷赶忙说:“那凹晶湖里啊,有猛蛟恶龙。”

“龙?”

大爷连连点头:“早些年还有不少像你这般年纪的人因为好奇偏要去看,结果几乎就没有活着回来的。”

他之所以用了“几乎”二字,正是因为那唯一侥幸的漏网之鱼正是他那个总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儿子,如今骨头不是骨头,血没有血,是个睁眼也下不了床的活死人。

老大爷抻了一抻,想着将眼前的年轻人劝回正途,一来可以救人一命,二来也能有人帮他继续推车了不是?

可他惊心动魄的描述还没组织完成,再等一抬眼的功夫,好心的年轻人已经奔去了西边的数丈之外。

他还想着能把人再喊回头,比如说连官府和军衙都派过了人去,也都未能治服之类。结果话未张口,人那身影已经没入了林道的尽头,消失不见了。

大爷怔了一怔,末了只短短地叹了口气,推回了他的小车,重新往大路而去。

相遇并不意味着就能改变和救赎,他这个年纪早已看透,也早习惯了过眼就忘。毕竟他还有儿子要养,得赶紧把车上的货卖掉了,好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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