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之间，不止除了床笫之事，你对我……是不是有误会？”柳陌行说完，怀疑自己何时开始厚脸皮了。

“妾身……妾身……”反正苏阮看他就是要将她吃干抹净，“那妾身陪您看书。”

“这才对嘛，”柳陌行大声笑了出来，“为夫又不是凶猛野兽，夫人不必过于担心。”

说话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女子那些事，他确实不知。

苏阮让丫鬟拿几本书进来，“爷慢慢看。”

“你不一起？”

“妾身气血两亏，不能熬夜，”苏阮屈膝等着他出去。

“呵……”柳陌行懊恼地朝边上珠帘拍去，晃荡的珠帘发出了清脆的击打声。

苏阮吐了吐舌头，赶忙上床躺着去了。

刚有点睡意，柳世新在门外说话，“爷，宋三爷让人带话来，请爷去轩封楼一趟。”

“不去，”柳陌行瞥了眼内室，“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辰，谈生意，让宋老三明日请早。”

“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柳陌行真想把那姓宋的脑袋给拧下来，“知道了。”

思忖片刻，他起身朝内室走去，撩开珠帘，听到熟悉的鼾声。

睡了？

那他出门，她应该不会知道。

悄声带上门，柳陌行便带着柳世新出门子去了。

苏阮睁眼，掀开被子坐起来，她是何等敏锐的人，这点声响肯定听得到，尤其是珠帘，稍稍一拨，就能听到清脆的声响。

这也是她花巨资买珍珠穿成帘子的缘故。

人走了便好，她也不必提心吊胆地防着他会不会对她动手动脚。

别人对自己了解不了解，苏阮不知道，但是她对自己是了解的，纵然身子是现在特别的情况，她的欲念还是被柳陌行轻松地撩动了。

将今天收的头面挤在账本上后，她才安心睡下。

柳陌行走到柳府门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府门，算了，他这么犹犹豫豫地做什么。

今天他的小娘子不让他近身，那他出去饮酒也没有关系，没什么可内疚的。

宋老三，名叫宋贺言，年纪和柳陌行相仿，家有两位兄长在朝为官，他排行老三，父母对他没有入朝为官的压力，于是他便开了几间铺子，找了掌柜，学人家做生意。

柳陌行就是这样和宋老三认识的。

“这么晚了，三爷好意思叫我出来？”柳陌行没到轩封楼包厅便调侃宋老三，“我同你不一样，我可是有家世的人，下回不可……”

正迈进包厅，就看到里头好多人，都是生意场上的。

“都在，”柳陌行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行爷来了，这边坐，”宋老三一袭白衣，文质彬彬，完全看不出来是官宦之家的公子，倒像是书香世家的少爷。

柳陌行落了座，看着面前一碗浓香的鲍鱼羹，“三爷请我们过来，就是为了吃宵夜？”

“自然不是，”宋老三连忙击掌，又紧张地坐好，低声对柳陌行道，“有好东西，好好欣赏，回头带一个回去。”

柳陌行有不好的预感。

随着外头一阵刺鼻的香气冲进来，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这个宋老三……

进来的女人都蒙着面，可衣裳紧身又很少布料，走起路来，扭动腰肢，宛如在跳舞。

“秉丞，你可真了解我们啊，”其他在场的男人完全没有顾忌，纷纷好色地摸着女人的手，“好香啊。”

很快就被迷得神魂颠倒，带着佳人离开了。

还剩下最后一个，也就是说这人是留给柳陌行的。

“宋老三，你是何意思？”柳陌行口干舌燥，可桌上又没有茶水。

“感觉如何，行爷？”宋老三一双桃花眼都开要眯起来了。

柳陌行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揉着太阳穴道，“你到底搞什么玩意儿？”

“行爷，我盘算过你所有的铺子，各行各业都有，覆盖整个大庚朝，让人佩服，”宋老三先是一番恭维，话锋一转，道，“唯独没有开艺馆，这次我去了趟域外，发现域外的女子，啧啧……”

话虽没说完，但是柳陌行已经知道宋老三的意图了，“你找我合伙开艺馆？”

“聪明，我就说最懂我的人是你柳陌行，”宋老三凑近道，“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些老家伙的样子了，开了艺馆，肯定大赚特赚。”

柳陌行摸着手帕推开他，接着又丢掉手帕，“离我远点儿。”

宋老三无趣地扯嘴角，“我知道行爷你做生意有自己的原则，可这次真的很不一样，如果抓住这次机会，那就发财了。”

柳陌行朝那域外女子挥了挥手，那女人感恩戴德地双手合十，退了出去。

“柳……”

柳陌行抬手制止宋老三说完，而是问他道，“你家中可是有父母姐妹？”

“有啊，不然我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那人家姑娘也是父母的掌心宝，或许也是人家的好妻子，孩子的好母亲，你觉得你这样做真的合适？”

“可是我们赚钱也能分给她们，她们的家人也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行了，别说了，再说下去，你下回别来找我。”

宋老三不敢再多嘴，“人都到这儿了，喝几杯总没问题吧？”

酒是域外来的果酒。

柳陌行喝了一口之后，十分喜欢，“葡萄酿的？”

“厉害，这都被你猜出来了，我本来是想让你美人儿和美酒共赏，肯定能达到快乐的巅峰，谁知道你只要美酒不要美人儿，”宋老三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这酒如何？”

“酒不错，”柳陌行嗅到了商机，若是开艺馆为条件，那还是算了。

宋老三还等着下文，谁知柳陌行只顾饮酒，却不见其他赞美之词，“没了？”

“不然呢？”

“我说老哥，这生意你还做不做？”宋老三着急了，“这可是上好的机会，你不要就白白便宜别人了。”

“域外何处？”

“怎的，你还要亲自过去？”

“不去看过怎得知道这酒是如何酿的。”

宋老三嘿嘿笑，“我去问来，告于你便是。”

柳陌行忍不住又喝了几口，确实甘醇绵厚。

喝的时候没觉着，上头后已经来不及了，腿脚发软。

宋老三更是肆无忌惮，喝得趴在桌上。

柳世新进来扶柳陌行，“爷……”

“和楼下宋府的人说一声，”柳陌行应酬一向克制，但是今天却没能忍住，多饮了几杯。

“爷晚上宿何处？”

“睡……”柳陌行记起自己现在搬到清芜院去了，“回夫人那边。”

“夫人已经休息，您这个时候回去……”

“怎得了？”柳陌行本就心里不爽，听到柳世新还带几分忌惮苏阮，便恼了，“我是柳府的主爷，她的丈，君喝点酒怎么了？她还能赶我出去？”

柳世新忍不住扯嘴角。

“行爷，不如同我们三爷一起住客栈？我们三爷这般回去，我们老爷肯定要生气，您这么晚回去，您夫人……”

“对啊，行爷，”宋老三诈尸似地跳起来，“本三爷带你去乐呵乐呵，府中有娘子怕甚，不听话就冷落几日，再不济就揍一顿。”

“谁说我怕的？”柳陌行脑门一热，喊道，“谁在哪里坏本行爷的名声？”

“就是，行爷根本不是那么的人，走，三爷我带你快活去。”宋老三说着便来拉柳陌行的手。

柳陌行恶心地躲开，“要快活你自个儿去，我要回去了。”

“你还说你不怕你家夫人……”

“你错了，”柳陌行脚下不稳，“爷的岳家刚送了两房小妾给爷，爷还没享用呢。”

宋老三一脸艳羡，“当真？”

“自然是当真，你可以找人去苏府打听打听。”柳陌行重重地拍了宋老三肩头几下，便走出包厅。

柳世新把柳陌行刚才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爷，咱们真当去新来的姨奶奶房里？”

“脑子是个好东西，下次出门记得带上，”柳陌行被冷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不少，“回头敲门时，动静小点儿。”

柳世新很快就领会了，“小的明白爷的意思。”

一刻钟后，柳陌行已在清芜院门口了。

“叫门。”柳陌行心里直打鼓，“轻点儿，别吵着你们夫人。”

柳世新的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每敲一下，就好像是在捶自己的头。

真是够头疼的，要如何轻轻敲才能不吵醒夫人？

刚才爷也在宋老三面前信誓旦旦说不怕夫人的，就眼前这光景……

“来了，”有丫鬟应声。

柳世新松了一口气，见是开门的人是金儿，忙作揖，“谢谢金儿姐姐。”

“谢我作甚，是夫人让奴婢开门的，”金儿忙让到一边，让柳陌行进来，又让银儿去煮醒酒汤。

“别忙活了，爷没醉，”柳陌行稳住脚步，往屋里走去。

在花厅站了站，他走到卧房门口，轻轻推了一下，门被推开了。

俊脸不由自主露出一丝笑意。

“爷回来了？”

听到声音，柳陌行朝内室望过去，清晰地看到床榻上一抹朦胧秀色。

柳陌行‘嗯’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镇定地迈步进去了，“吵着你了？”

“是的，妾身就是被爷吵醒的。”

柳陌行的步伐顿时不如之前轻松，走到床边，示意她脱衣服。

苏阮忍着怒气，帮他的衣服脱下，又去铺了床，屈膝道，“爷先歇下，妾身去去就来。”

“去作甚？”腰带被他拉住。

“净室，”苏阮忍住揍人的冲动，推开他的手，快步去净室。

“夫人……”

看到苏阮拿着帕子绞成一团，金儿立时噤声。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住进我屋里，”苏阮没得好好休息，脸色灰暗不透亮，精神也格外颓靡，“这样下去，我得变成丑八怪了。”

“可是夫人和爷是夫妻……”

“是夫妻又如何？睡过了他回他的地儿便好，吵着本夫人睡觉，天理难容，”苏阮把帕子一把丢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