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为什么能碰到别人的灵魂？这又怎么解释？”嘉澍迫切地追问。
薛白聿迎上她的目光，“你的灵魂是用粘合剂拼凑起来的，自然也能粘住别人的灵魂。”
“阿绛她不该遭受这些，她只是一个想好好读书、好好生活的普通人。”薛白聿放低声音，近乎哀求，“如果你还有一点善心的话，放过她吧。”
嘉澍后退一步，捂住手臂喃喃道：“我不信”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虚虚地握了一下，什么也没有握住。
“这些都是明祺鸣告诉你的？”
嘉澍压抑着声音，但薛白聿还是听出了其中的颤抖，决意乘胜追击。
“我挟持了她的猫，换来了这个消息。”她顿了顿，“以我的判断，我不认为这是假话。”
“明祺鸣在哪里？我要亲眼看到这一段记忆。”嘉澍咬牙，“我不相信！”
“我不知道她现在躲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她伤得有多重。”薛白聿道。
“但你有办法联系上她。”嘉澍斩钉截铁得出结论。
薛白聿略一思忖，答：“我是可以联系到她，但她不愿意出现，我也没办法。”
“你是怎么联系她的？”嘉澍追问。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所有问题。”薛白聿冷淡道。
“你得帮我找明祺鸣问个清楚，这关系到阿绛的安全。”嘉澍提高声音。
“我不需要论证她说的是不是真话，我也已经做出了我的判断，”薛白聿皱眉，“只要你离阿绛远远的，永远别再来纠缠她，她就能平安无事。”
“你——”嘉澍语塞。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薛白聿转身，作势要走。
“等等。”嘉澍叫住她，“我有办法把明祺鸣叫出来，我需要你帮我联系她。”
“我为什么要帮你？这对我有什么好处？”薛白聿问。
“我保证，在确认事实之前，我不会接近阿绛。”嘉澍举起一只手发誓。
薛白聿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打算怎么做？”
嘉澍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话，薛白聿在心里哂笑两声，面上装作犹豫：“你这么做，阿绛知道了会担心的。”
“那就别让她知道。”嘉澍说，“你应该想这么做很久了吧，我让你如愿。”
“确实。”薛白聿毫不收敛，微微颔首，“但还得等到阿绛康复之后再说。如果我们都出了事，不能留她一个人。”
嘉澍点头同意，两边达成了共识。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一阵振动。
薛白聿摸出来看了一眼，林如绛发来两条消息。
锁屏界面上只显示出后一句话：“来房间里找我吧，我想跟你聊聊。”
点开详细的聊天界面，薛白聿突然呼吸一滞。
嘉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她怎么了。
薛白聿忙用手盖住手机界面，飞快摇头，“阿绛叫我回去了，我先走了。”匆匆离开了。
走过一个转角，确保自己离开了嘉澍的视线范围，她才揉了揉发热的耳根。
阿绛怎么突然……
薛白聿止不住地胡思乱想，手又擅自点开聊天界面里的那张图。
红发的女孩向着镜头微微昂起头，闭着眼，睫毛浓密，嘴唇樱红，像在索吻。
病号服最上面的扣子被特意解开了两颗，白得有点晃眼。
进门的时候薛白聿尤其局促，开门不小心撞到了门框。
咚一声激得林如绛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手机啪叽掉在被子上，正面朝上，被她一把捞起来藏到枕头下面。
看向来人，她脸颊微红，不知为何有些结巴。
“那个、你不要误会，之前我只是在安慰嘉嘉，没有其他意思，真的。”她连连摆手，脸越说越红，到最后干脆用手捂住了整张脸。
但绯红还是从耳根溢了出来，像是水面映出来的晚霞。
看到她这样害羞，薛白聿反倒平静了下来，还生出点逗她的意思。
“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东西和我耳朵听到的东西，你拉着她的手，还和她说我的坏话。”
薛白聿一面控诉，一面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好更近距离欣赏omega难得的害羞。
“手是拉了……但我没有偷偷骂你，我只是跟她说心里不舒服的话要说出来。”林如绛为自己辩解，羞耻感也顾不上了，手撑着床，上身往前倾。
被衣衫不整的女孩贴得这样近，薛白聿目光都不知道往哪放，掩住脸生硬地咳嗽了两声，“你先把衣服穿好。”
伸手替她把扣子扣好，一面扣一面小心翼翼地抬起五指，生怕不小心擦过不该碰的地方。
林如绛小声地“哦”了一声，动也不敢动，弱弱地说：“我刚刚上网查了一下，说这样子哄人比较有效果。”
“是挺有效的。”薛白聿小声嘟囔，被林如绛捉住了手。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她的omega关切地问。
“不小心擦破了皮。”
“对不起，惹你生气了，气到都把自己弄伤了。”林如绛小声说，按了按伤口周围的皮肤。
没想到伤口还没愈合，一颗血珠冒了出来。
林如绛眼见着，慌乱地一口含住她的手指，用舌尖卷过那点血珠，细密地舔了舔。
舌尖在伤口上搔过，痒痒的，带着点微弱的痛感，伤口处一跳一跳，像是藏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好喝吗？”薛白聿挑眉，一点不掩饰脸上的笑意。
林如绛吐出她的手指，如实道：“就是血的味道。”
“我倒觉得你的血特别好喝。”薛白聿道。
“你是吸血鬼吗？”林如绛吐槽。
“我要是吸血鬼，我就把你个移动血袋养在身边，好吃好喝供着，最好胖一点，让我能多吸一点。”
林如绛哼哼：“你现在也是这么做的。”
薛白聿不置可否，手摸进包里，摸到匕首旁的那个小盒子，攥在手心藏到背后。
“你是不是忘了件事情？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她暗示性地问。
林如绛点着下巴思考片刻，得出结论：“课程论文我都按时交了，没有漏掉的。”
“傻瓜，”薛白聿拍拍她的脑袋，“生日快乐。”
林如绛尴尬地摸摸鼻子，“啊，在床上躺太久了，总觉得现在还是四五月份。”
薛白聿微笑：“生日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之前已经送过了，我很喜欢。”林如绛抬起手，晃了晃病号服下藏着的银色手链。
薛白聿点点她的鼻子，“还有件很重要的事，你忘记了。”
“什么呀？”林如绛不解。
薛白聿捧起林如绛的手，一口含住无名指，在指根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了一圈戒指似的牙印。
“你干嘛！”林如绛忙用纸巾裹住擦了擦。
可牙印哪里是能擦掉的东西，手上的皮肤都搓红了，牙印反而愈发深刻了。
一只红丝绒盒子突然出现在林如绛眼前，一打开，是一枚闪耀的戒指。
“等你出院，我们就结婚吧。”薛白聿说。
林如绛没听清她的话，完全被那枚戒指夺走了注意力。
硕大一颗鸽血红，四周镶嵌着一圈钻。
林如绛对宝石不太了解，只觉得闪亮亮的很漂亮，绝对价值不菲。
也确实如此，薛白聿觉得自己的女孩值得最好的。
很快，这枚价值八位数的戒指慢慢戴进了林如绛的无名指。
指环的触感让人无法忽略，上面镶嵌的宝石更是夺目，直径几乎要和手指一般粗。
林如绛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自己刚刚，是不是被求婚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被求婚。”她低声喃喃道。
“你还想有第二次吗？”薛白聿问回去。
林如绛没听出她语气里的酸溜溜，呆呆地重复着：“等我出院之后，我们就结婚？”
薛白聿郑重地点点头。
“我已经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本来想策划一个更隆重的求婚仪式的，但现在这个情况似乎不太允许，只能委屈你一下了，之后再给你补上。”
“这算什么委屈，”林如绛端详了手上的红宝石好一会儿，紧张地搓了搓脸，嘀嘀咕咕，“那我要做什么准备吗？这么漂亮的戒指给我会不会太浪费了。我现在不胖吧……好像有点，那我最近少吃一点吧……”
薛白聿两只手按住她的太阳穴，制止她的胡思乱想。
“你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子，一点都不胖。”她柔声说，像哄小孩子一般，“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早点康复，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听到康复两个字，林如绛忽然冷静下来了。
“康复训练大概要多久？”
“医生说，大概要一两个月。”薛白聿回答。
“这么久……”林如绛垂下头，一个噩耗浮上心头。
“那我的暑期实习是不是没办法去了？”
“实习的机会还是有的，之后还能试试日常实习。”薛白聿安慰她。
林如绛坐在那儿不说话，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沉思。
她看上去像一团被打了一拳的棉花，软绵绵的，慢慢地回弹。
薛白聿悄悄地观察着，她最近致力于给林如绛补充营养，参考营养师和医生的意见准备各种营养餐，看起来卓有成效。
林如绛的脸色好了不少，白里透着粉，侧面看过去脸颊肉鼓鼓的。
难过了吗？应该是婴儿肥吧，薛白聿想着，有点想掐一掐她的脸蛋，还是按下了自己的手。
林如绛突然问：“等等，那我们结婚之后，我就是已婚人士了？”
薛白聿点点头。
“已婚未育，对我将来找工作不太好。”林如绛眼里含着担忧。
“额……”薛白聿一时语塞，“你喜欢小孩子吗？”
问完才意识到自己脑袋打了结，急忙找补：“我不是那个意……”
林如绛先她一步回答：“我养不来的，我连自己都养得不是很好，总是麻烦别人……”
“这么早结婚确实会对你未来的规划影响很大，”薛白聿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连连吞咽好几下，才又一次问。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林如绛指指自己的无名指，“当然，戒指我都带上了，尺寸也刚刚好，摘都摘不下来。”还作势拔了拔。
“我就是有点担心。”她坦白说。
薛白聿按住她的肩膀，认真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养你’这种话，但留在我身边，我能给你提供更多试错的机会。”
“有我陪你，你尽管大胆地去闯好了，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接住你的。”
“我想当你的后盾，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林如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语气里比起感动更多是惊奇，“你把我唬的一愣一愣的。”拍拍她的肩，“稍微教我一点就好了。”
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其实只要说“我愿意”三个字就好了，眉毛失落地耷拉下来。
薛白聿却轻笑起来：“你还是好懂一点比较好，不然我怎么抓得住你。”
“我又不会跑，哪里要你来抓我？”林如绛嗔道。不知为什么，她也跟着眼前人笑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尽管求了婚，两个人半只脚迈入婚姻的殿堂，生活还是照常地过。
林如绛偶尔会在复习中盯着手上的戒指发呆，薛白聿则整日琢磨着怎么把林如绛再喂胖一些。
少了一个人。
自那天以后，嘉澍没有来医院探望林如绛，一次也没有。
她们下一次见面，是在学校里，考试前夕，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越过人海，遥遥地看到彼此。
“嘉嘉——”林如绛直直举起手向嘉澍挥着。
人群中，面无表情的女生只短短向她瞥了一眼，很快扭开头，朝着反方向快步离开。
林如绛一怔，手慢慢地落下来，“嘉嘉怎么不理我……”
“不知道，可能是急着去考试吧。”薛白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