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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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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他账户上汇多少?”

两人并排立于庭院蜿蜒的青石路尽头。

空中一架浅灰色的直升机远去。

江凛时抬眸远眺。晴朗的天际只剩一圈微茫、稀薄的云层。

“三千万。”他转过身,面上毫无波澜。

褚韶跟在他身后纳闷:“这么少?”

“再多他就不会用了。”

“也是。”

两人沿着小路慢步走向大门。

几乎所有的花都开了,盛放,热烈。

等到花瓣间隙都盈满细雪,白茫茫一片,风吹也不会摇动时,第三区也归褚韶所有。

临近海边的行政区叫海岸,坐落在山林间的叫,山坡上那单位。

褚韶如是称。

冬天树木枝丫光秃秃,兀自都沉睡着,山林空而寂静。

褚韶信步走进办公区,大门打开,他将大衣和手套脱下交由一边的人,径直上了楼梯,去到顶层最后一间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足有五十平方,只开了副灯,一边放着沙发、茶几,不甚明亮的灯光映出茶杯上的一层灰尘。

另一边……褚韶将围巾撇在沙发,望向正靠在办公椅上,双腿交叠,手中拿着资料,幽深的眸子一刻不停,在面前好几个屏幕间来回梭巡的人。

“你知道,你这样真的很像,”褚韶走近,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像个变态。”

几个全息屏幕正投射在正中,其中最大的屏幕中,青年正在房间中走动,手中拿着画板。

屏幕视角也随着青年的移动方向顺滑无缝切换,像是一双全知眼睛,紧紧跟随他,将画面同步传回这间办公室。

另一个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图片。还是那位青年,背靠栏杆,稍微后仰,嘴里咬着一根显然刚点上不久的细长香烟,侧首朝着另一边,嘴角扬起,噙着点笑。

烟雾散成一团,将笑也晕染开,看不真切。

他身后是整个镜头都放不下的、拥挤的住宅区。正是晴天,拍照的人将镜头稍微倾斜,于是蓝天白云落下,将背景分成两种不同的色调。

照片上落款时间是四年前。

江凛时的目光一分都没留给褚韶,褚韶倒是习惯了,又补充道:“像个偷窥狂。”

敲门声响起,陈见云径直推门而入。

“区联治安局副局长、重案组组长到会议室了。”

“知道了,”江凛时将手中资料合上,起身,睨了褚韶一眼,快走到门口又回身,眸底压着不耐,问,“你不用去?”

褚韶这才慢悠悠站起,脸上挂了点笑:“去。”

“为积极应对各区贩卖人口犯罪严峻形势,有效、依法打击贩卖人口犯罪,制定《反对贩卖人口行动计划》,成立区联特别行动组,针对目前尤其是第七区频发的人口贩卖犯罪行为加大打击力度。”

这就是整个会议的中心主旨。

第七区的统领欧阳哲直到最后才堪堪说了几句,表示全力配合。这次会议,明摆着就是为了肃清在他底下发生的犯罪事件。

褚韶脸上仍带着浅浅而不失礼节的笑意,而他一旁的江凛时则面无表情,淡然地看着欧阳哲。

这个在公众面前已然逐渐消失的人物,暗地里仍然活跃在各种重要会议中,此次行动,就是他一手促成。

欧阳哲不明白江凛时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不过将他仍然握着第三区实权的事实公诸于众,似乎也并没有益处。

而江凛时显然也已经和所有高层达成某种秘而不宣的默契,对他的出现,没有人的眼中会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惊讶和质疑。

会议结束。

褚韶上前快步赶上率先走出会议室的江凛时,问:“这几天跟踪许岌那个下线怎么处理?”

后者仍然平视前方,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临近傍晚的阳光,空气中游尘浮动。

“押回,审讯,杀了。”

褚韶忽然觉得眼前悬浮的无数粒子停顿了一瞬,接着又欢快地跃动起来。

没想到还没杀,那人先被许岌抓到了。

准确来说,是许岌和他的同事,罗迎。

昏暗的办公室,屏幕悬浮亮起。中间一个正显示警方半小时前给两人拍的入狱照。许岌头稍稍倾斜,像是在无声质问。眉微微皱起,神情仍然平静。

头发似乎刚剪过,比之前稍短了些,有些凌乱——他从来不在意这些。

牌子上面的姓名甚至还是他自己写的。

“已经通知第七区治安分局,很快就放人,”褚韶道,目光顺着屏幕转向江凛时,他大半张脸掩在屏幕幽幽的光亮中,似乎没有什么情绪,蹙着眉。

褚韶很快就发现,令江凛时不悦的来源不止一个。

“这人家世,清清白白,没什么可深究的。”褚韶端详了一会江凛时将罗迎的资料来回查看的动作,不免觉得好笑。

江凛时敛眸,目光落在档案上。

是,确实,许岌也很少和这个名为罗迎的Alpha过多接触,然而仍然令自己相当不快。

就像是藤蔓吸附在心脏上,汲取着泵出的血液,以此为养料,却还是腐烂枯死在身体里,日渐发臭一样。

让人透不过气,烦闷,苦恼。

褚韶又道:“没想到这组织的势力盘根错节,已经渗透到底下的治安机构。”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是在等江凛时的回应。

“让陈见云去处理。”江凛时淡淡答了一句,将手中的资料轻轻抛回桌面,指腹按着眉心,闭上眼,疲倦的神色这时才从垂下的眼睫里透出来。

陈见云很快收到命令,专程过来问:“怎么处理?”

“随你。”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是让陈见云满意的答案。他轻轻快快鞠了一躬,退了出去。门即将合上时,口哨声传来,悦耳清脆。

江凛时重新抬眸转向屏幕,亮光倒映在眼底,微微地颤。

“我想去看看他。”

褚韶有些难以置信:“至于现在去?”

“他一定受惊了。”江凛时的声音低哑,语调缓滞。

“得了吧,他没你照样活得好好的,你以为你是他的保护神吗,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后面更难听的话语随着江凛时骤然起身的动作戛然而止。

直升机从顶楼起飞,很快就隐没在黑色薄薄云雾之中。

一身黑衣的男人从半开的窗中翻身而入,犹如一只遍体灰羽的黑翅鸢振翅腾身,轻轻巧巧落在枝上。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气味。清清的,轻轻的,挠得江凛时心口发痒。

这间屋子很小,他很快就来到卧室门口。门把手冰冰凉凉,他握住,旋转,推门。

门没有发出任何异响。

窗帘没有完全掩上,今夜的月光皎洁,因而江凛时能够看清熟睡之人的脸。

比无精打采垂着眼睫,恹恹地看着自己时,多了几分柔和。

和月光一样安谧。

江凛时将掉落在床沿的被子拢起,重新给许岌盖好,缓缓在床边坐下。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这是当然的,沈越已在他喝下的水中放了安神药。

卑劣的、阴暗的、发霉的,是自己。

轻轻,小心翼翼地凑近,直到能感受到浅浅,均匀的呼吸。

伸出的指尖碰到他脖颈滑腻的肌肤,又倏地收回,接着再次轻轻触碰,抚上。江凛时的唇循着他的锁骨往上,到脖颈,到下颌,寻到了一处柔软细腻的所在,吻住,辗转。

轻盈的味道顺着唇瓣,如同微不可感的风,丝丝滑进了身体,将长久以来的焦躁,不安,一点一点抹开,抽离。

许是气息被掠去,睡梦中的人泛起不安稳,轻轻摆了摆头,无意识地想挣脱,散落的几缕发丝拂过江凛时的额。

房间开着暖气,并不冷。江凛时起身,叹了口气。只觉得吐出的气在微微地发颤,很快凝结成了水雾,虽然黑暗中看不清。

后退一步,目光迟滞地从毫无知觉的人身上转开,折身离开。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等残旧的青瓦墙上的雪变成浅浅的一层,春天也近了。

这时的雪很薄,透进小巷变得飘零,还未落地就融化在掌心。

一辆普通无奇的黑色汽车停在巷口。

江凛时下车,走进小巷。

身后传来陈见云的声音,他说,祝您一帆风顺。

巷子不可见天光的深处,两个男人垂首静候。他们一身混搭,染着奇异而夸张的头发,一个戴着棒球帽,一个头顶上夹着墨镜,看上去滑稽可笑。

新雪和旧雪混在一起,是灰白色的。江凛时俯身用手随意地掬起一捧,稀疏的雪从指间无声流走,如细沙一般。

江凛时默然望着顶上交错的电线,望着线之间,被切割成无数片的天空。

他在想,许岌之前也会经过这里,抬头看吗,会在想什么。

江凛时忍不住想笑,笑容还没浮现又抑住。那个人最讨厌自己问,你在想什么。

“准备。”耳机里传来褚韶的声音。

褚韶浅褐色的瞳孔紧盯着屏幕,青年正漫步走在巷中,微低着头,面无表情,似乎在沉思。

“主角还有三十秒到场。”褚韶的声音平稳,毫无起伏,像在播报天气。

江凛时摘下耳机,轻轻一抛,扔进角落被残雪覆盖的垃圾堆。

残雪之下掩着一层枯枝,已经腐败,松散绵软,细小的弧线落进去,一点儿回声都没有传来,直接融入了那片小小的荒芜当中。

江凛时躺在雪中,默念,倒数,浑身的血液发麻,稍仰起头,眼泪簌簌而落。

褚韶说,自己的演技让他望而生畏。

但此时眼泪流进耳中,温热的,细腻的触觉,真真切切。

脚步声逐渐明晰,踏着雪。

停在了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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