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婆子已经被陈老婆子骂的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道：“你家陈大没了，我们也很难过啊。但是那是他的命啊，如果是我家顾老大先掉下去，我一点都不会怪其他人。你们不能因为顾二一句不清不白的话就来冤枉我们啊。”

“凭什么我要赔钱给你们啊。抢劫啊，族长救命啊！队长，他们都见不得阿清给我们钱了，想方设法就想骗我们的钱啊。那可是我们的养老钱啊。”顾老婆子不管不顾去拉扯陈老婆子的衣衫，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嚎的伤心极了。

“陈老婆子，妄自我之前对你那么好哇！你家的黑心黒肺杀我儿子。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陈老婆子上前就抓顾老婆子的头发。

队长立刻带人将两人分开。

陈老婆子不甘示弱，头上裹着的黑布被拉歪了，就坐在顾老婆子面前，哭道：“我可怜的大儿啊。你死的冤枉啊，你死的不明不白啊。你被你最好的兄弟害死了啊。”

“我的儿啊，你本来是想救掉下去的兄弟，才自己也掉下去的啊。现在腿都没了，还被人倒打一耙啊。没良心啊……”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高声哭着，队长的声音被盖过去，根本没法制止住两个老婆子，整个寨子的人都纷纷出来看热闹了。

陈知青看见顾楠清和李中华过来，拉着她就往人少的地方走。

“你怎么又和李中华出去了？以后你要出门的话就叫我都可以，还有彭敏也可以，就是少和李中华掺和好点。”陈知青好言劝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顾楠清心里疙瘩了一下，联想到前几天进城在马车上发生的事，她猜测这些事是不是和周建红有关系。

“建红被我爷爷用车送回来了。”陈知青左右看了看，拉着顾楠清又往边上走了走，“她带着我爷爷去了神庙。出来后就给大家说，她和李中华从小就定了亲，所以她才故意到这个寨子来当知青的。”

这种话一般的大姑娘可说不出口啊。

没看见人家外公都来了吗？

自然所有人都认为是真的啊。

看看顾楠清总是和李中华前前后后进进出出的，惹祸事了。就和之前流言说的一样，想飞上高枝当凤凰，还得看看有没这本事。泥土地里出来的泥腿子，该干嘛就干嘛去。这主要就是以顾楠玉为主的一帮人。

当然也有人对此表示怀疑，没见过哪个大姑娘自己出来说自己订婚的事，这件事真假还不知道呢。没看见李中华和神庙的人都没说话呢。持这种意见的这一帮人主要就是以黑石婶子为主。

大家刚吃完周建红和顾楠清和李中华的瓜，就听见周老婆子喊着顾老大杀人了。

这一天一天的咋寨子就那么不平静呢？

“砰！”哈尼族长终于忍不住，叫人朝天开了一枪。

大家一愣，顾老婆子和陈老婆子停了片刻想继续嚎。

“砰！”李队长也叫人开了一枪。

这两枪彻底让寨子里的人清醒过来了，周围一片安静。

“我发现最近我们寨子总是有人听说这，有人听说那。咋还不都上天叻？”哈尼族长似乎被气着了，将烟斗拿出来，大声咳嗽两声才继续说道。

“杀人放火、打架斗殴、烂舌头的，嫉妒人家的，什么时候我们寨子变成长舌妇的家了啊？”

大家看族长生气，低了头，不敢说话。

知青们的脸色变得难堪起来。大家都知道，自从周建红来了后，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针对顾楠清，时常和顾楠玉一起在外面放出一些针对顾楠清的流言蜚语来。

“我们彝黎族也有几千年历史，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都忘了？杀人偿命，烂舌头的穿舌头……”毕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黑色的羊毛披风在大坝子上甩了一个黑色的圈，铺在了地上，她坐在上面开始哼着古老的歌谣，“……&&#￥……*”。

顾楠玉吓得脸色都变了，不由自主向周建红靠过去。

周建红是不知道寨子的规矩的，她靠近陈知青，轻轻问道：“她唱的什么啊？”

“孤寂的狼在林中行走，雄伟的鹰在天上飞翔，山上的索玛花红了一朵又一朵，彝黎族的人们勤劳善良，山神庇护着彝黎族……”陈知青轻轻唱道。

“你怎么懂这个？”周建红眼睛猝然瞪大。

“你在这里呆三年，做做他们的语文老师，你也会懂点的。这个歌谣一唱起就有人要被逐出寨子了。没看大家都那么庄重。”陈知青小声说道。

周建红看见大家安安静静，把手中火把投入在大坝子中间的篝火堆里，火焰越来越大，人们也围着篝火慢慢走动起来，唱着和毕摩一模一样的歌谣。

知青们大多站远了一些，看着他们，大家脸色纷纷阴晴不定，在回忆这一幕什么时候出现过。

那是很早很早的时候，第一届知青来到寨子里，有人欺负女知青。那个女知青疯了。欺负她的人没有被公安局带走，因为那人被族长他们赶出了寨子，放在了山里去了。后来有人在山里看见他的骸骨和破碎的衣服，想来是被野兽吃了。

大家打了一个寒颤。仿佛这会终于想起那大山的凶险。顾楠清进进出出多次，都安然无恙，显然是受到了山神的庇护。

顾江涛他们才第一次进去就出了事，被山神诅咒了。

周建红却不这样想。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目光停在了顾楠清身上，心想待会被赶出去的肯定是她，不守妇道勾搭人家的未婚夫。越是闭塞落后的山区，不是越是封建保守吗？

等一首歌唱完，大家盘腿而坐，只听着族长说道：“明天一大早，李队长带着人就进城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别忘了我们还是彝黎族人。”

哈尼族长选了两个人和李队长明天一起，加上顾家的人和陈家的人一起进城，去调查清楚。

这就结束了？

周建红有点蒙圈。顾楠清居然没事啊？

不行，不行，不赶走顾楠清她是不会罢休的。反正他们是知青，寨子的规矩也管不了他们。

过了几天，她故技重施。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周建红再次找人说起她和顾楠清的事情的时候，大家都纷纷躲闪开去。这让她非常气愤。

更气愤的还在后面。

这一天，李中华终于听说了这件事，站出来澄清道：“寨子里说的我和周建红同志的事都是没有的事。我们的确很小就认识。那时候我们就是小时候，两个吃奶娃娃抱在一起，我妈说这么好看的娃娃长大给我们做媳妇吧？她妈说好啊。就这样聊天时说起来的。大家想想，这种话肯定不能做真。是真的话，我怎么不知道？我爷爷也不知道呢。希望以后大家不要再这样说了。对顾楠清同志和周建红同志都是不公平的事。”

“如果这样的玩笑话都当真的话，我们寨子全部都定亲了。”

“我就说嘛。我们阿清怎么会干这种事呢。”

“城里人就是日精怪。闲的没事做，整天一个二个话多的很。”

乡亲们的言语让周建红大为火光，跑去神庙门口嘤嘤嘤扯着手绢哭了很久。还是彭莫兰看不下去了，才叫进神庙，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建红红着眼眶出来。

不过倒是没有哭了。

顾楠玉关切地问她怎么说。

周建红跺着脚哭道：“嘤嘤嘤，他现在被别人缠住了，眼里看不见我，对我自然否定啦。嘤嘤嘤，等我们回京市了，一比较他就知道谁才是真凤凰，那时候再论是非。哼，现在就知道欺负我，嘤嘤嘤……”

这话说的大家文绉绉的，寨子里的人大多也没听懂。倒是知青们议论纷纷呢，这到底谁说的真，谁说的假？不过说到回城，回到城里嘛，这一切还真的就的的确确不好说了哦。

对哦，大家都关注这边的小事去了。只有知青们关注到陈老下寨子里来的大事。

陈老啊，那可是开国元勋的一位大将的老爹啊。当初，陈老家可是举家产支持组织，出人出钱还出力。而陈老自己也是留学归国的老教授了。

当初建国初年，那位大将说迁去京市住。但是陈老说老了，舍不得离开家乡，就在威安县呆着。导致那位开国元勋的夫人为了照顾他，也留在县城里了。他们的后代是大家十分熟悉的陈知青。

他还有个女儿嫁给了著名的物理学者周礼刚。一家三口住在京市。刚来不久的周建红正好是他的女儿，也就是陈老的外孙女。

联想到陈知青也在这里的事，大家十分明白。这金凤凰来这里镀金了。

现在都十一月份了，知青们年底的考评要出来了。这次又是两个回城的名额，金凤凰刚来肯定落不到她头上，陈知青来了三年了，只怕要占去一个名额，还剩下一个名额啊。

这么有名的陈老今天居然来寨子了，而且还是去的神庙。

有消息灵通者猜测道：“听说今年开始有教授回京市了。我们神庙住的三个可都是鼎鼎大名的……”

“嘘！”

越是关键时刻，越是不能乱说话。

大家都懂的。

陈老来做什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