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那个糖厂流水线他们提交了报告上去，他们已经成为制糖设备的先进龙头企业，现在好几个大型的糖厂的设备订单都给他们来生产了。

现在改良版来了，车间主任二话没说便答应了下来，兴冲冲地去找领导汇报去了。

对于这次顾楠清的要价，上面直接就批复了。

经过一周的调试，糖厂的出糖率也跟着提高了。顾楠清拿着钱，硬是愣了好一会。

她忽然意识到，她其实也一样可以通过机械工程师来赚钱。

这倒是又一条金光大道铺在了她面前。

提高了出糖率之后，顾楠清也提高了白糖产量，并且让黑石婶子去周边的寨子帮她收购土红糖，再帮她送到县城来。每一百斤土红糖，她都给黑石婶子一块钱辛苦钱。

最开始黑石婶子拒绝要她的钱，顾楠清说道：“我这个可是做的长期生意，要是婶子不要钱的话，我哪里敢再麻烦婶子。婶子来回走动奔波，也会耽搁做生产队的活计，那也是钱啊。”

黑石婶子两三天就能收到一百斤左右的土红糖，一个月下来光是辛苦费就能拿到十来块钱，比她在生产队一个月的工分钱还多。她哪里不知道，这是顾楠清故意在帮她。

想到两姐妹还在读书，她常常叫上黑石娜进城送货，顺便就帮忙带着小林子。

顾楠清每天晚上不卖多了，就卖二十包白糖，又好拿又好卖，万一纠察队的来了，还能跑得快。周六周日阿冰都会去帮忙，卖的就会多一些，基本上一天都是五十包白糖。这样一个星期下来能卖两百斤白糖，有十七八块钱的收入，和在石门寨一个月收入差不多了，节节约约地还能剩余不少。

这一天是周五阿冰说作业很少，要一个人帮顾楠清卖糖去，顾楠清担心她一个小姑娘被人欺负了，始终不忍心，最终还是两姐妹背上小林子一起去了河边夜市。

眼看要到年关了，夜市摆摊的人也多了起来，来买东西的人也多了起来。

顾楠冰一到夜市，几个老大妈就围了上来：“阿冰你来了啊，我们可是等你好久了。”

“这么冷的天，就不要背上弟弟出来了。”

……

刚到地儿，顾楠冰已经卖出去五包白糖了，这就是为什么顾楠冰坚持要来的缘故。顾楠冰人小嘴甜，这些大妈大爷都可怜她更多一些，专门等着买她的白糖。

可是，两姐妹今天等到快八点还有五包白糖没卖掉，和平常半小时卖二十包白糖差太远了。

顾楠清叮嘱顾楠冰呆在原地等一会，她去转一下。

这一转不要急，她居然看见另外一个卖白糖的人。那个人不是别人，居然是顾楠玉。

顾楠玉跟着顾江涛进城了，她是知道的。只是她怎么跑这里来卖白糖了呢？这年头白糖还是军需物质，由国家管控，城里人家每个月是发糖票数着供应的。这才导致很多人家会去黑市买白糖。

卖白糖的来源除了自己制作白糖外，便是投机倒把进来的。

顾楠玉才到县城一个多月，她哪来的白糖来卖？

顾楠清疑惑同时，看见顾楠玉又卖出去一包白糖。

她悄悄拦住买下白糖的人，问道：“同志，我也想买一包白糖，她怎么卖的啊。”

“三毛八分钱一包，一包半斤糖。一斤糖可比那边那家少四分钱呢。”那个人挥了挥手里的白糖。

“是挺便宜的，同志，我背着孩子挤不进去，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买一包啊。”顾楠清说的可怜兮兮的，将钱递了过去。

“这有什么难事。这包糖你拿着，我再去买一包就是。”那人不疑有它，将糖递给顾楠清就又去买了一包。

顾楠玉卖完最后一包糖，高傲地像个孔雀，仰着头就走了。

顾楠清打开一看，这一包白糖颜色偏黄一点点，颗粒也粗一些。她尝了尝，发现糖分也淡一些。和在糖厂实验了好几次的白糖一模一样。

她们自己生产的白糖因为是用土红糖制作的，相当于制作土红糖就过滤了一次，再次煮沸过滤就是第二次过滤，因此更加白一些，颗粒也更细一些，口感好很多，甜度也浓一些。

总的来说，她们卖八毛钱一斤，完全值的。

她猜想顾楠冰是从糖厂弄来的白糖。只不过就凭他们刚来县城还不到两个月，是不可能偷偷弄到白糖出来的。

这还要跟刘胖子打听一下才行。

想着，她藏好这包白糖，走了回去。

还没走到顾楠冰卖糖的地方，就听见顾楠冰拔高的声音了：“我卖糖怎么了？”

只听一个女孩子尖声说道：“你哪来的糖卖？该不会是偷的吧？”

前方已经围了好大一圈人，顾楠清有些着急，生怕顾楠冰年龄小，说出不得了的话来。她挤开前面的人，不停说道：“同志，麻烦让一下。”

只听顾楠冰甜丝丝的声音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反正我一不偷二不抢。”

“你说不出来，就是偷的！”那女孩子依然不依不饶。

顾楠清终于挤到了前面，一看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在和顾楠冰说话，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看起来有几分熟悉的妇女，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那个小姑娘扎着两根麻花辫，露出光光的大额头，一脸鄙视的样子继续说：“老师说了，这是投机倒把！”

“咦。这谁家孩子啊，看好点哦。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啊。”旁边做生意的不满意了，对着旁边的大人说道。

大家都在这里摆摊，你一个小姑娘居然说人家投机倒把。这个罪可大了。大家不好说孩子，自然会说大人。

那人这时才终于动了动手，拉住小姑娘，说道：“小孩子嘴没把门，不好意思了。”

她说完话，转头就对顾楠冰说道：“看见姑姑连叫都不叫一声，你姐就是这样教你的？进城那么久，也不上门，害的人家都说你们孤儿，没人照顾。我们顾家还没死绝呢。”

这话说得尖酸刻薄，和顾老婆子秉承一脉。

这时候，只听刚挤过来的人说道：“大家散了吧，这是我们家事。这小姑娘是我家亲戚，不太有礼貌，还偷糖来卖。我家姑姑教育一下。”

顾楠清一看，呵，居然是顾楠玉过来了。

这下，顾楠清总算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是多年不回寨子的姑姑顾江红。

顾江红嫁给了张大花的哥哥张大兵，在糖厂做临时工，从此进了城里做了城市人。她眼高于一切，一贯看不起石门寨的穷乡下人，结婚多年以上班忙为由，从没回过石门寨，所以顾楠清基本上没见过她。

如果不是顾江红长得有几分像顾老婆子，那三角眼遗传的像，她还真没认出来。

而因为张大花这层关系，顾江红和张大花关系还算可以。正巧这次遇见糖厂扩大，走了关系，送了几瓶酒，张大花如今也进了糖厂做临时工。

看来顾楠玉卖的糖就是她们搞出来的喽。

真是做贼的喊捉贼啊。

那也要看她答应不答应。

顾楠清走上前，大声说道：“原来你就是我们从没见过面的姑姑啊。自从我们阿爸阿妈没了后，顾家早就跟我们写了断绝书。我们可从没见过你来啊。这会怎么能胡说八道啊。”

顾楠清在这里卖糖也不一天两天了，大家从顾楠冰嘴里大家知道了不少三姐弟的事。

要说能关心的话，早在人家两三个月前卖糖开始，就出来关心了。也不是到现在人家卖得火了，才跳出来假惺惺的。

在场的人都不是笨蛋，老年人更喜欢听人家摆龙门阵。

顿时，大家就来了兴趣。

围上来的人反而更多了。

顾楠玉见人多起来，有些兴奋起来，说道：“并不是婆婆要赶你们啊。你们在乡下又凶又恶，打骂长辈，还硬是要分家。你们自己有城里亲戚，瞧不起农村人罢了。”

这城里不知情的人纷纷指责顾楠清，说道：“女娃子可不能这样，忘本啊。”

顾楠清不急反笑道：“呵。倒打一耙的本事果然是一脉相承啊。明明是你们看我们姐弟三人这样怕成拖累，先跟我们划清道道的。怎么这会看我们进了城，羡慕嫉妒恨了？”

顾楠冰也接话说道：“各位公公婆婆、婶子大叔，我们在乡下都快饿死了。还是姐姐在山里挖到药材来卖，后来遇见我阿妈的亲戚。才知道阿妈的家人都在城里。他们可怜我们，才给我们地方住，有饭吃的。她们撒谎！呜呜……”

顾楠冰越说越急，说着眼泪就掉下来，呜呜哭起来。

顾楠清赶紧搂住顾楠冰，看向顾楠玉三人，两眼含泪：“我们姐妹两如果说了半句假话，不得好死。各位可以去石门寨问就知道了。”

“这不是之前卖野鸭的那个女孩子嘛。那会又黄又廋，比竹竿还廋。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有人认出顾楠清来。

“哎哟，这三姐弟够可怜了。什么狗屎亲戚哦。”一个老太婆说道。

“就是，要帮忙早几个月干嘛去了。”有人说道。

“站起说风凉话，比做事当然好耍多了哦。”旁边有人说道。

“就是就是。”

听见大家的议论，顾楠玉快气炸了。

在石门寨大家维护顾楠清就算了，在这个谁都不认识谁的威安县城里，怎么大家也都维护她们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久等了。今天去做志愿者活动去了。累惨了。以后周日这天都会更晚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