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忍不住问道：“小二，你们店里没有炒菜卖吗？”

“炒菜，拿什么炒？”小二疑惑的反问道。

李慧知道不要说隋了，就连唐代都还没有菜籽油，但心想猪油总有吧？于是回道：“拿猪油炒啊。难不成还拿牛油和羊油？”

“这……”小二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假笑道：“两位客官有所不知，那猪肉是像我们这些穷人才吃的东西，我们酒楼接待的都是像两位这样身份尊贵的客人，怎么可能用猪肉这种低级食材招待贵客呢。”

李慧听了一时语塞，这才想起宋以前那猪肉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肉食，比之狗肉尚有不足，因古时食物匮乏，人们自己都吃不饱，又能有什么多余的粮食来喂猪呢？那时农家饲养的猪，多以猪草为食，生长缓慢根本就没有什么肥肉，加之骟猪匠人又没有那么多，导致没有骟过的猪肉腥臭难食，不如羊肉美味，所以就只在底层的平民之间食用，稍稍富贵点的人家却是不吃的。就算到了宋代都是如此，

苏东坡还曾写有《猪肉颂》一词。全文为: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无奈之下李慧只得点了鱼鲙，这道菜好歹算是两人穿越过来这么久，还未曾吃过的料理。当然想在大兴城的酒楼里吃到三文鱼片也是不现实的，此时吃河豚又不是季节，于是李慧点了条看上去有三斤多重的乌鱼。

这是一条今天刚捕上来的乌鱼，被店家放在池中，用筛网捞起后，乌鱼两眼闪动身体扭曲还在活蹦乱跳，厨师将鱼一刀拍昏后，在鱼下面特意铺了层白纸吸水、然后运刀如风，只见刀光上下翻飞，片刻间，白色的生鱼片如雪花一般切了出来，切好的鱼片，被侍者配上葱姜末等的蘸料，分盘装好，立刻送到两人桌上，李慧用筷子夹了一块自己盘中，切下来鱼肚附近腴肥的一片，蘸了调料后往嘴里一放，忍不住呼道：“太美味啦！”

何必忙也夹了一片放入嘴中一尝，果然鲜美无比，侍者随后又给两人端上了热腾腾的米饭，此时庖厨已经停下了手中的菜刀，再看砧板上的白纸，连湿都不曾湿。

“好刀工。”何必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赞道。

“谢谢这位爷的夸奖，您看这美食有了，两位要不要配点美酒？“小二不失时机的推荐道。

“那敢情好，不知贵店都有些什么好酒？”何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李慧抢先问道。

“我们这清酒浊酒，本地酒外国酒都有，不知两位更喜欢喝哪种？”小二问。

“哦，还有外国酒?”李慧一听越发来了兴趣：“是什么酒。”

“是西域产的绿葡萄酒和红葡萄酒。”小二道。

“怎么卖？”

“一斗十金。”小二笑着回道。

“这么贵！”何必惊得张大了嘴，他跟李慧两劫了山寨，两人也才得了几十两黄金，白银若干，至于铜钱，因为不是太值钱，两人只是拿了几吊而已。刚才点的那些菜，何必看了菜单，粗略估算了下，也就最多五两金子而已，没想到这葡萄酒的价格还要贵过菜价。

小二忙解释道：“这是一斗的价格，两位若只是想尝下鲜，也可以论杯买。”

“哦，那又怎么卖呢？”李慧问。

“一杯一两金。”小二赔笑道。

何必还想说什么，被李慧飞了个眼刀，只得闭了嘴，李慧道：“那就有劳小二给我俩一人来一杯红葡萄酒吧。”

小二应声退下，李慧道：“来都来了，何不好好享受一番，这钱嘛花出去的总能挣回来，难道做为穿越过来的现代人类，你还没有这个自信？”

何必听了叹了口道：“理是这么个理，只是这价格也着实贵了点。这样花咱们口袋里的钱可撑不了几天。”

李慧轻笑道：“没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再说明日事。我们且来尝尝这隋代的红葡萄酒是啥滋味。”

很快小二就将两杯红葡萄酒呈了上来，葡萄酒装在敞口的瑞兽红玛瑙杯里，被烛光一照，色若琥珀，发出一股淡然的香味，李慧端起抿了一口，赞道：“好酒，天然葡萄酒，酒精度数不高，喝上去甜甜的，这价钱也算值了，你尝尝呢。”

何必端起玛瑙杯，也浅尝了一口道：“先不说这酒味道如何，就光是这玛瑙杯的装B格调就值这个价了，要是搁到现代，怕也是高档会所才敢这么奢华。”

李慧轻笑：“你知道就好，咱们现在享受的是五星级酒店的待遇，价钱自然不便宜。”

玛瑙杯里的葡萄酒没有一会就喝完了，何必见李慧似乎喝得不是很尽兴，正想让小二再送些酒来，却被李慧一把拉住，道：“就这些酒食尽够了。”

何必奇道“你什么时候食量这么小了？”这么久相处下来，何必也知道李慧是个好吃嘴，不过是个女孩子好像都有这个习惯，每日家零食吃个不停，穿越过来后，没有什么好吃的，李慧时不时的都要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些零食吃，今日有这许多美味，她反倒不吃了，何必自然觉得奇怪。

李慧白了眼何必道：“你懂什么，这会咱们吃饱了，等会去了青楼，难道干坐着不成，不要留点肚子待会吃喝吗？”

“什么，你还想要去青楼？”何必被李慧这话惊得下巴都快要掉落下来。

“你想什么呢？李慧狠狠的瞅了眼何必道：“脑子里能不能不要这么龌龊，不要尽想些男女之事，这古代的青楼也分等级的，有些青楼就是听曲的戏园子，里面都是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我有什么去不得？”

被李慧这么一顿抢白，何必讪讪的说不出话来。两人此时也算是吃饱喝足了，李慧唤来小二，结了饭钱酒资打赏了小费问道：“附近可有好些的青楼？”

小二忙道：“有，有，有，离此不远，便有一名叫鹂春园的去处是官办的，据我们这的客人们说，那里的班子唱曲歌舞最是拿手，唱的都是南曲，听说还有我朝打下南边后，南朝后宫的嫔妃宫女，也有流落到这烟花之地的，两位有兴趣可以去那看看。”

“怎么个走法？”何必一听来了兴趣。

“两位出了门，沿着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走约莫两丈处，看到路旁一排红灯笼，顺着红灯笼再往里走，就是鹂春园了。”小二殷勤的介绍道。

出了酒楼，两人按小二的指引，果然来到了一处宅院，门口居然还有衙役守着，却如小二所说，是官办的青楼。两人才一进门早有侍女迎了上来，领着两人往鹂春园深处走去。

此时已经是晚间，但园中五十步左右就有灯烛照亮，用的都是琉璃灯盏，纱样宫灯，却是不显黑暗，看上去反倒一派纸醉金迷的感觉。园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环境营造的颇有雅致，穿过假山，远远的就能听到丝竹之声传来，间或伴有婉转的歌声和杯盘交错的声音。

“两位是要单独享受歌舞还是与众人一起呀？”前面挑着宫灯的侍女问道：“不过，大型歌舞表演，恐怕这时没什么好位置，都被人预订了。”

李慧和何必对视了一眼道：“无妨，我们来欣赏一下也是好的。”

“两位这边请。”侍女领着两人来到一高楼前，楼高三层占地及广，那楼雕梁画栋红砖碧瓦，檐角下还挂着紫金铃铛，被夜风一吹，叮铃铃做响，声音不大，却甚是悦耳。屋内早已传出歌舞之声和欢呼之声，侍女领着两人踏入楼内。两人放眼望去，却见这楼中空，亮出一舞台，歌舞表演都在这楼中的舞台上表演。众人环坐在四周，二楼三楼亦是如此。

一楼靠近舞台的席桌还空了许多，但侍女说那都是被人预订了的，一楼其他剩余的位置不多，且多靠后，不是被柱子挡住，就是被人挡住，无奈两人只好在二楼选了个靠栏杆的位置坐下，只是不是正对舞台，还是略微偏了点。

侍女领两位坐好后，便问两人点些什么吃食酒水。李慧跟何必两人会心一笑，道：“给我们上些清酒和卤菜吧。”侍女高兴的退了下去。

何必看着手上的菜单，还是忍不住咂舌，荤拼卤菜这价格还说的过去，可李慧点的那清酒，价格着实不菲，一斗酒就花了百两银子。

李慧手捧金樽笑道：“你也别嫌贵，这价格算是公道的，你看后来李白不就有诗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值万钱吗。”

何必哈哈笑道：“你这话说的也对，就你手上这金樽怕也不只万钱了，用此物来盛酒，也不怕被人偷吗？”

李慧斜眊了何必一眼道：“要不你偷个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