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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洛阳伽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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竿下有几人持着锦布口袋,向围观众人拱手作揖,嘴里唱道:“正月里来迎财神,一边儿福神一边儿喜神。福神手拿着摇钱树。喜神手托着聚宝盆儿。各位财神您行财,招财进宝福禄全。”围观众人纷纷将钱银投入口袋中。

何必跟李慧两人虽然离得远,完全可以躲开收钱的人,可是两人也没有起白嫖的心思,古代耍杂技的人又没有什么保护措施,这挣得是辛苦卖命钱,怎么能忍心不给呢,何况两人又不缺这点钱。

看了这个杂技后,两人又往前行,只见此时街市上热闹非凡,除了之前那个耍竹竿的,还有踩高跷的,抛弹丸的,耍大缸的,吞剑的不一而足,不过这些杂技在现代社会也都能看到,包括竹竿戏,所以这些杂耍并没有能让两人驻足观看。

正走着又见前方围着一堆人,眼睛都齐刷刷的盯着地面看,这群人里尤其以儿童居多,特别是男孩子,其他地方看杂耍,孩子们看不到,都要家长抱起来或者坐在肩上去看,这里的孩子却都纷纷的往前去挤,蹲在地上,聚精会神的不知在看什么?

两人也没听见锣鼓梆子吆喝声,不知道前面是在干嘛,一时勾起了好奇心,于是往那闹热处走去,走的近了这才发现,是卖捕鼠笼*的,不过这捕鼠笼却是不一般,有四方丈余,用铁丝编制,开了四个门,门上安有木头人,木头人手上都握着铁椎,笼内奔跑着四五只老鼠,见众人围观,都惊慌的想要逃出去,但只要脑袋探出门口,木人立刻就会挥动手中的铁椎击打鼠头,老鼠受击打后发出‘叽’的一声惨叫,只得又缩回了笼中,这时围观的孩子们便会发出一阵欢呼。

李慧见了不由惊讶的轻咦了一声,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想到能在古代见到如此精致的机关。不过这玩意却着实不便宜,有人欲买,摊主报价十金,闻者无不倒抽一口凉气,但即使如此,还是有富家子弟愿意掏钱购买,毕竟这种稀罕玩意可不是哪都买的到的,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知识就是金钱呀。

除了市井百戏,过年期间的地边摊也特别多,卖什么的都有,自然也有卖古董的,这一看可就让李慧迈不开脚了,何必道:“这种路边摊上的古董能有什么真货?你看看就得了,不用看得这么仔细吧。”

李慧白了眼何必道:“切,这你就不懂了吧,就算是隋朝仿前朝,可这些东西要是能拿到现代去,那也是古物呀!而且仿得好的话,反倒更有故事和价值。万一还碰上些真的前朝古物呢?”

何必想说‘那你也要真的能拿回去呀。’不过,想了想大过年的,这些丧气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李慧说话间又奔向了一个旧货地摊,蹲下去用手捡拾起了一枚很大的铜铃,就听摊主道:“姑娘,你可真识货呀,这是永宁寺宝塔上的金铎,后来永宁寺宝塔失火,这才散落在外,你看这每个金铎上都还有佛像呢。”

李慧举起金铎来仔细一看,果然金铎上铸有佛像和万字符,李慧道:“老板,听说这永宁寺宝塔上的金铎在高风永夜,风吹宝铎,宝铎和鸣,铿锵之声,声闻数十里。那我能敲它一下试试不?”

摊主听了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那你要是给我敲坏了呢?”

李慧笑道:“放心吧老板,我又不用金属和石头去敲它,我就用木头,喏,就是你摊上这个木头镇尺去敲,这种可以了吧,如果用这玩意去敲,它都坏了的话,那我只能说这金铎不像是真的了。”

被李慧这么拿话一堵,摊主再不让李慧敲金铎似乎显得有些心虚,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木头镇尺递给她,李慧将木头镇尺拿到,道了声谢,又用手一只手提起金铎,敲了下去。只听得声音洪亮清脆,悠远绵长。

李慧心里明明已经认可了这枚金铎,但嘴上却说:“声音倒是蛮好听的,不过我也没听过永宁寺宝塔上的金铎声音,也不知道你这金铎是真是假,你若便宜点我就买了。”

“我看姑娘喜欢,大过年的就便宜点卖给你吧。这个数……”那摊主说着伸出一个手来。

李慧眨了眨眼睛道:“你这伸出五个手指,是什么意思?是五十文铜钱,还是五贯钱?”

那摊主听了恼道:“姑娘你是在说笑吧,我这是永宁寺宝塔上的金铎*!金铎!怎么也不可能只值个五十文吧,就是五十贯钱都少了。我这金铎少说也要五金。”

“五两金子呀!你这也太贵了吧。”李慧嚷道:“你说这金铎是金子做的,说这话你自己信不?如果是纯金的,这铎也不可能这么响啊,最多是镀金的了不起了。你就敢跟我要价五两黄金,也太敢要了吧。我最多给五两银子。”

李慧说出这话后,原以为两人还要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就地还钱的谈许久。哪想到摊主听了直接点头成交。李慧一愣,随后不禁莞尔。果然买的不如卖的精,老板伸出手说是五的时候就已经将价格区间限定在了五的范围,所以只要达到老板的认可目标,老板就可以果断出货,是断然不会亏的。

从大年初三一直到初七,两人就一直在洛阳城内闲逛,看市井百戏,逛路边地摊,尝各种零食小吃。连逛了这么几天,两人也是有点腻了,李慧道:“洛阳城里我是逛够了,不如我们去龙门石窟和少林寺走走,边走边逛,正好还能赶上十五的庙会,也好看看热闹。”

说去就去,两人也不用收拾什么,雇了马匹,直奔龙门石窟而去。这龙门石窟从北魏宣武帝于景明初开凿,到孝明帝正光四年,花了20多年的时间,用了802366个工,才开凿成了最初的3个石窟(参考文献中国佛教史略、邱明洲著)。至隋时又修建了许多石窟,此时龙门石窟已经初具规模。两人也都很想看看这数千年前的石窟,彼时的模样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一路行去,路上的人络绎不绝,都是达官贵人带着家眷,去龙门石窟进行参拜供养,走到龙门山前,远远的就能看到山上香烟缭绕,那是山上供佛的人过多,烧的香蜡等物造成。两人用了一天的时间,将龙门石窟参观了个遍,此时石窟的规模还没有后世大,但却也没有遭到破坏和岁月风沙的侵蚀,一切都显得那么富丽堂皇,宝相庄严。

游完龙门石窟,两人没有再回洛阳城内,而是直接往嵩山少林寺赶去,何必道:“也不知现在的少林寺是个什么样子,菩提达摩肯定是看不到了,就不知咱们有没有机会学学据说是达摩祖师传下的《易筋经》。”说到这里还不由的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

李慧听了嗤之以鼻,道:“我现在有点怀疑你的真实水平,到底是个什么学历?你知不知道,我们看到的考证出现最早的《易筋经》版本,是道光年间的来章氏《少林易筋经》,其中有紫凝道人的《易筋经义》跋语,称此书传于绍黄两家,并历数禅家、宗门、金丹、清净、泥水诸术语,显系明人手笔。”

何必不服气的道:“成书是清代,但说不好人家少林有秘,只是一直没往外传呢?”

李慧道:“你这么说似乎有些道理,但你有看过《易筋经》吗?”

何必点了点头,哪个男孩子心中会没有武侠和玄幻梦呢?所以何必在小学、初中时,就好奇的搜索过少林绝学,只是看是看了,却没有练过。

李慧接着道:“你看那《易筋经》通篇几乎都是道家方术语言,讲的也是丹田,精气神等,若真是达摩所传,那应该传的是印度的般若瑜伽,讲的是脉轮。”

“这……’听李慧这么一通引经据典,何必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辩驳,只得道:“罢了罢了,若是没有《易筋经》可学,那总还有少林七十二绝技可学吧?随便学会一门,也不枉来此一趟。”

李慧像看傻瓜一样的瞅了眼何必道:“你以为少林七十二绝技是大白菜,烂萝卜呀,你想学就学,还随便学一门,啧、啧、啧,这口气得有多大呀。你是少林寺方丈吗?来、来、来我看看你头上是不是烫了戒疤。”

“那可不行,我媳妇还没有讨呢,怎么可能出家当和尚,在头上烫戒疤,除非你跟我嘻嘻,”何必两手指做出碰到一起的动作。

“切,你想的倒是怪美的,现在这么多古风美男,我为什么要找你?”李慧继续怼道。

“怎么你还想去诱僧不成?”

“有何不可?”李慧扬了扬眉,肆意的说道。

“简直不守妇道。”

“要你管。”

斗嘴间两人来到了一个镇上,此时天色到早不晚的,虽然离嵩山少林寺不算很远了,但若这时赶过去,到了地方,人家寺庙怕也早已经关门闭户了。

注:

区纯

大兴中,衡阳区纯作鼠市。四方丈余,开四门,门有木人。纵四五鼠于中,欲出门,木人辄以椎椎之。(出《晋阳秋》)

洛阳伽蓝记卷一城内

永宁寺,熙平元年,灵太后胡氏所立也…………… 中有九层浮图一所,架木为之,举高九十丈。上有金刹,复高十丈,合去地一千尺。去京师百里,已遥见之。初掘基至黄泉下,得金像三十躯,太后以为信法之征,是以营建过度也。刹上有金宝瓶,容二十五斛。宝瓶下有承露金盘一十一重,周匝皆垂金铎。复有铁锁四道,引刹向浮图四角,锁上亦有金铎。铎大小如一石瓮子。浮图有九级,角角皆悬金铎,合上下有一百三十铎。浮图有四面,面有三户六窗,并皆朱漆。扉上有五行金铃,合有五千四百枚。复有金环铺首,殚土木之功,穷造形之巧,佛事精妙,不可思议。绣柱金铺,骇人心目。至於高风永夜,宝铎和鸣,铿锵之声,闻及十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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