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马尼戈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果然，一直以来的一切都是有预兆的。他头回见到袁思枫，她也是这样木讷地坐在那边，仿佛一尊造型精美的人偶。如今看来，她就是在接触了圣域的人后，才慢慢掌握了人类的感情，尽管潜意识的反应都是源自于敖宁，但那已经是值得夸耀的进步了。

假设照这样下去，待袁思枫人身寿命走到终结，回到天庭时，想必一定能成为一个全新的她。可惜德尔斐之行误打误撞解开了她的记忆封印，甚至害她在生死边缘徘徊。

那双灰绿色的眼眸紧紧地追随着他，让马尼戈特又想起了那日的质问。

他想他大概猜到老头的用意了，他没存着辩白的意思，天庭既然已经知晓一切，那他还不如避开这个问题，省的说多错多。抱着这样的想法，马尼戈特问起了先前敖宁聊到的另外一个问题。

天庭为什么要帮圣域？

敖宁呵呵一笑，似乎是认为他问了个蠢问题。好吧，事到如今，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那，”被这番明晃晃的目光鄙视，马尼戈特脸色一僵：“你们为什么要乔装扮成公爵和公爵夫人？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出手呢？”

“你的‘一开始’指的是哪个开始？”

“思枫被带走的时候。”

“首先，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天庭有义务帮你们处理冥斗士造成的危机吗？”

突如其来的严肃发问让马尼戈特有些措手不及，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天庭来都来了，那不应该在思枫陷入危险前就将她救出来吗？为何要等到波旬榨干她□□力量时，破开封印之时，才愿意出手相助呢？

何况，如果天庭愿意早些施以援手，想必思枫的身体也不至于残破到只剩最后三年的时间。

“你说的很对，但是你要搞明白一件事，这是你们圣斗士和冥斗士在人界进行的战斗，而天庭作为神明的一方是不能随意掺和人间争斗的。”敖宁语气慎重道。

“哈？神不能什么？”

闻言，敖宁再度露出了鄙视的目光，思枫的眼底也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鄙视的意味。被两道同样的鄙视视线环绕着，让马尼戈特多多少少有点挂不住面子。

“华夏的事情不知道尚且还能被原谅，这种神系之间公认的规则竟然也不知道吗？教皇大人给你上课的时候，你是在睡觉吗？”

袁思枫面无表情的模样配上冷冷的语气，让马尼戈特听的太不是滋味了。看他那衰样，敖宁边捂嘴偷笑边给a他解释道：“神界和冥界的人不能插手人界事务，稍有不慎便会触发天谴。或者你可以当做游戏来理解，你触犯了游戏规则，自然会遭受惩罚。”

也就是说，天庭必须要等到波旬破开封印，才能去处理，不然就会被判定为随意介入人间事宜。

“至于乔装嘛，这个很好理解啦，要是你们带的是别人，我们就静观事变咯。”

（60）

谈话的最后，马尼戈特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直到几天后，阿斯普洛斯传音问他牧夫座的下落，他才想起这个人的存在。

作为最先开始报告波旬存在的人物，也是跟乔装成公爵的杨戬进行直接对接的人，想必牧夫座身上一定大有秘密可言。而前几日的两段谈话中，不管是杨戬还是敖宁，都似乎是有意避开了关于牧夫座的问题。

马尼戈特活络了一下筋骨，思索片刻，他准备去找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敖宁一问究竟。此时正是夜晚时分，一轮弯月高悬于黑色的夜幕，清朗的月光落在古典的东方庭院里，像是为典雅的造景笼上了一层柔和的绢纱。

走在长廊上，马尼戈特忍不住驻足停下来欣赏这片从未见过的美景。就在这时，他听到长廊的拐角处传来了走动的声响。

未曾见过的女人外披猩红色的洒金斗篷，内里是一件华丽繁复的白金云缎裙。她手执长柄灯笼，哪怕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就仅仅只是站在那里，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出尘气质便让人挪不开眼。

她似乎是认出了马尼戈特，笑道：“不好好养伤，出来乱跑做什么？”

听出了她话中的关切之意，马尼戈特不禁放下了些许防备，想着天庭的地盘应该不会有外人进入，便将自己的目的全盘托出：“我要找敖宁小姐。”

“她和真君大人已经回去了，若是你有什么问题，问我也是一样的。”

马尼戈特有些迟疑，望着那双秋水剪瞳，他想起阿斯普洛斯提到的青裙女神也有一双极为好看的紫瞳。能让那家伙记忆深刻的特点，想必也只有这样的一双眼睛才能配得上吧。

他这样想着，犹豫一下方才问起了牧夫座的下落。怕女神不知道对方是谁，他又简单表述了一下牧夫座的外表。

“我有点印象，”

“诶，那可是真是太好了。”

在马尼戈特没注意到的地方，女人原本握着灯笼的指尖微微一顿，原本的温柔目光骤然凉了下来。马尼戈特骤然感觉自己意识一阵恍惚，还未等他说些什么，便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