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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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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及那边却不容乐观。

为首那个的身手明显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他光是应对此人就有些力不从心了。而对方对自身实力颇有信心,并未召集其他人来。

“你修为尚可,但不像是临渊出身。”那人不急不缓地问道,“你师从何人?”

“岁寒峰长宁剑派,傅及。”

“哦?”那人一贯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听闻贵派掌门是位不世出的大美人,也不知教出的徒弟,究竟如何。”

傅及面露不愉:“你什么意思?”

“呵。”对方只发出了一声气音,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念你初出茅庐,抬你一手。”

话音未落,那人便如离弦之箭闪现至眼前,傅及反手持剑,只听“铮铮”锐鸣,那刀尖沿着剑纹用力刺下,甚至溅出明灭的火星。傅及迅速撤力,下腰后仰,脚跟后退一步,稳住自身重心,刀尖瞬时变换方向,“刺啦”,划破了他的袖口。傅及吃痛,才察觉右手手背被割开了一道大口,鲜血直流。

“你这剑……”对方略略沉思,“倒是好得出奇。”

他说着,却没有停止攻势。那刀锋极狠极快,明明不过数寸长短,却被他使出了千军万马般的架势。傅及的剑气始终落于下风,虽被压制,但也有来有回,算不得狼狈,比起几年前,已经是有了极大成长,可惜,远远不够。

“你这剑,谁锻的?”

“我师父。”

“美人配好剑,不错。”

那人不知怎地,注意力一直在远在岁寒峰的薛思身上,这让傅及倍感冒犯:“请阁下对我师父尊重些。”

“呵。”那人似笑非笑,并不解释过多,左手掌心聚气,一道黑色的电光绕过他的手腕,犹如护盾加持,傅及一剑劈下,对方竟是牢牢攥住剑身。傅及微怔,那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中他的膝盖,掌心下压,庞大的威压似是大山将倾,傅及躲闪不及,“扑通”跪在了地上,对方右手挥刀直直刺下,傅及想也没想,抬手握住了那锋利的刀锋。一时间,鲜血自掌心喷溅,沿着腕骨汇聚成了一道细小血流,浸染了他小半衣袖。

那人挑眉,没有再用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傅及抬眸,咬牙瞪着他。

年轻人生得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任谁看了都心生欢喜。那双眼睛亦是如此,不仅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强,也有百折不挠的坚韧,是朝气蓬勃,是意气风发。

持刀的男人忽然开口:“我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献于我主。”

他猛地用力,刀锋又逼近几寸,傅及悍然发力,度波在他手中转了个方位,劈开一道凌厉剑气,挣开黑色闪电的禁锢。男人抽刀后退,傅及横剑向前,堪堪擦过他腰间蹀躞。对方不怒,脚尖轻轻一点,凌空而起,踏上剑尖,掌心黑雷重重劈在了傅及右肩。

“咔哒——”

有一声骨头碎裂的轻响。

男人耳力很好,他能从这声脆响中听出傅及究竟被伤到几分。

这个力量刚刚好,既能打落年轻人的剑,又不至于让他死去。

死人的眼睛,取下来便没那么好看了。

男人的脑海只稍稍闪过这一个念头,望着那人喷出一口鲜血,但意料之外的是,他没有听见剑器掉落的声音。

傅及在筋骨碎裂的痛楚之下,依然握紧了他的剑。

男人再次挑眉,这次,算作对这个年轻人的赏识。然后他抬腿,屈膝,正中对方颈侧。傅及踉跄几步,将度波换至左手。

该死,为什么总差一步?

傅及左手握剑,鲜血顺着剑柄淌过剑身,那原本清澈如泉的蓝石蒙上了一层艳丽的血色,晦涩颓靡,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好剑。”男人再次感叹,“也该献于我主。”

他没有再急于攻击,而是持刀一步一步向前。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善用左手。他很想知道,接下来,这人会怎么做。对一件新鲜事的好奇战胜了完成任务的决心,本不是一件好事,但实在太有意思了,他实在很想见见这个年轻人能战斗到何种地步。

“当——”

他选择最简单最直接的攻击方式,就像刚入门的弟子,第一次挥刀那般,直直地从上至下劈下这一刀。

傅及只觉左手伤口被震得又撕裂几分——一把小小的短刀便能使出这等威力,这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当——”

男人又是一刀。

傅及剑锋一转,想扭转局势,却再次被刀锋压下。男人出刀的速度越来越快,冷冷刀光闪出了虚影,层层叠叠交织着,有些被度波挡去,有些则落在傅及的脖颈、肩膀、胳膊、手背上,却唯独不在脸上。细细长长的刀口不断渗着血珠,汗水混杂其间,又疼又痒,不断刺激着傅及。

男人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你太弱了。”

他道。

这句话傅及听过很多遍。他听过不同的人,在不同场合,不同时间,对他说过同样的一句“你太弱了”。

他似乎总是赢不了,总是落于下风,总是受制于人。

傅及突然手一滞,锋利的刀锋刮过剑身狠狠刺入他的右侧上臂,男人眉头微蹙,迅速松了手,傅及的剑锋仍是慢了一步,只割下对方一缕头发。

“你想借此错身的机会,反手了结我?”

被人看穿目的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傅及肩膀微微颤抖,男人依然冷冰冰的:“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掌心再度起了黑色雷电,却不是要对方的命,而是将自己的短刀从那血肉之躯中抽了出来。傅及吃痛,咬牙没有吭声。

男人停止了攻击,静静地站着。

结界是黑暗无际的旷野,这本不应该,因为若要抓人,放这么大的空间无疑是增加了双方迂回的时间。但此刻,距离的拉长使得周围的声响变得轻微,交战的两人更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气息的变化。头顶无风无月,一呼一吸,都能被对手轻易捕捉。

这才是高手间的对决。

但显然,年轻人还是太年轻。

“你太弱了,做我的对手,还不够格。”男人冷冰冰地重复着这一句,他丧失了对这个年轻人探究的兴趣。

他准备手起刀落,给对方最后一击。

“哥,有个好消息。”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他熟稔地搭住男人的肩膀,附耳说了句悄悄话。

“斩鬼刀?”

男人低声反问,转动着手里的短刀,来人笑着点点头,似乎也在等他定夺。

傅及心头一紧,听见男人打了个响指:“收吧。”

“那他们运气还真好。”

来人轻佻地吹了个口哨,结界逐渐崩裂,一缕莹白的月光照了进来,视野朦朦,景象虚化,光影飘转,待一切落定,傅及发觉自己正站在客栈房顶,而那个实力强劲的男人则在另一侧,冷冷地望着他。

“无渡峰,谢照卿。”他缓缓吐出一句话,“十五天后弦月,再见分晓。”

傅及不解:“十五日?”

“养好你的伤。还有,”谢照卿手腕一甩,他惯用的短刀便径直钉入傅及脚下的那块屋瓦,“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此等困兽之斗,不可学。”

傅及一愣,就见谢照卿转身跃入巷中,消失不见。

真怪,明明是冲着要他们命来的,如今却草草收场,不知能捞到什么好处。

傅及思量着,还是选择将那把短刀拔起,只是那一瞬间,瓦片就碎了好几片。傅及望着快成粉末的碎瓦,四肢百骸那种钻心刺骨的疼痛顿时如潮水般涌来。

果然,还是奔着要他命来的。

傅及疼得直冒虚汗,下来的时候差点没站稳,直接滚下去,还好施未及时赶到,扶了他一把。

“二师兄,你没事吧?”施未见他遍体鳞伤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傅及摇摇头:“没事,都皮外伤。”

“这还叫皮外伤?非打得你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才叫内伤是吧?”施未嘴欠,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臭毛病,这两年在家里三位“长辈”的教导下好些了,可有时候仍然管不住,说完,他自个儿就开始后悔了,蹲下身,“来来来,我背你。”

“就几步远。”傅及不愿意,施未没辙,就只能扶着他。

进了屋才发现,曹若愚也受了伤,但远没有傅及严重,施未指着他说:“瞧见没,这才叫皮外伤。”

“我这是受内伤了。”曹若愚闻言,立马捂着胸口哎哟起来,文恪哭笑不得:“那怎么办?我给你揉揉?”

曹若愚头一歪:“也行。”

“去你的。”

几人哄笑,死里逃生的压抑感冲淡不少。傅及被扶着坐到了文恪旁边,对方简单查看了下他的伤势,就知道他面对的敌人有多么棘手。

“你撞上他们领头的了?”

“嗯。”

傅及将那把短刀放在桌上,那刀柄上刻着一个遒劲有力的“卿”字。他看着,颇有些闷闷不乐:“无渡峰,谢照卿。”

“啊?”文恪愣住了,“无渡峰?”

“怎么了?很厉害吗?”曹若愚一听就不对,赶忙凑了过来,文恪先给傅及一颗褐色丹药,让他慢慢服下,接着让人把上衣脱了,好清理伤口。趁着这个间隙,他解释道:“无渡峰只存在于八百年前,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人烟了。”

“啊?”这回,师兄弟几个都发出了惊叹。

文恪一边给傅及清理伤口,一边说道:“古籍上记载,八百年前,仙道昌隆,修仙者不计其数,其中尤以三处为甚,其中一处便是无渡峰。”

“还有两处呢?”

曹若愚很喜欢听故事,追着问,文恪想了想:“另外两处是翎雀宫与潜鳞山,不过都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天下分合,山河换面,早就不是当年了。”

“哦哦。”曹若愚认真点点头,文恪又道:“你们不觉得很蹊跷吗?一个早就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地方,居然再度出现了。”

“是很离奇。”傅及又看了眼那把短刀,锐利刀锋还残留着自己干涸的血迹,斑驳又惊心,让今晚这个曲折的故事达到了某种巅峰。

“他还说,要把我的眼睛挖出来,献给他的主人。”

傅及喃喃着,曹若愚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变态!二师兄你以后千万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很危险!”

“啊?”傅及感觉今晚最大的冲击,可能来自于自己的师弟。

最离谱的是,文恪居然也同意了,哪怕他的理由说出来是那么的靠谱:“确实,你伤得这么重,得时时看着才行。”

傅及张张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所有人都在用眼神示意他,接受这个现实。

傅及:“……好。”

适当的妥协也是必要的,这样有利于大家的团结。

傅及最终被打上厚厚的石膏,然后被师弟们左右护送回房。

“咦,小师弟呢?”

快到房门了,傅及才想起来这件事,施未道:“小师弟好着呢,他跟那个我们捞上来的水鬼一点事儿都没有。”

“那——”

“二师兄你别担心,我和三师兄会时时去看的。”

曹若愚学会了抢答。

“哦,那——”

“客栈里其他人都没事,那群人并没有要把事情闹大的意思。”

施未紧随其后,再次回答了傅及的问题。

“哦,好。”傅及想想,好像没别的话要问了。

然后他就安然躺在了床上,两个师弟拉着被角给他掖掖好,傅及头有点晕:“那个——”

“是要喝水吗,二师兄?”

傅及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曹若愚立刻找来一壶热茶,给他倒上。傅及喝了大半杯,又缓缓躺下了。

“那——”

“是要小解吗,二——”

“不是,你们,”傅及忍不住了,“你们好奇怪啊,怎么感觉我好像马上要魂归西天了似的?”

“二师兄,你本来就伤得重,我们伺候伺候你也是应该的。”施未郑重其事地说着,曹若愚也跟着附和:“对对对,那些人还要挖你眼睛,实在是太变态了,师父要是知道,得多伤心啊。”

“那不是没得手吗?”

“得手了那还得了?”施未的声音顿时拔高,傅及哭笑不得,赶鸭子似的赶着他们:“去去去,我睡了,别烦。”

“你睡你睡,我跟三师兄轮流守着你和小师弟。”

曹若愚不知道是不是今晚险胜对面一筹,整个人都飘起来了,傅及只好应下:“好好好,行行行,睡了啊,谁把我吵醒我跟谁急。”

“你放心睡。”施未点点头,傅及头晕得不行,眼睛一闭,就假装自己昏了过去。

半晌,曹若愚和施未出了房门,曹若愚心虚地问:“三师兄,你说那些人,是不是八百年前留下来的鬼呀?”

“八百年的鬼?那阎王爷也太失职了。”施未揽过他的肩,“坚强点,小若愚,你修道的人,还怕鬼呢?”

曹若愚摇摇头:“就是怕嘛,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点。”

“哈哈,呆子。”施未拍拍他的后脑勺,“我的傻师弟快快开窍哦。”

穹顶之下,月光被一团乌云笼罩,夜色更为深沉。一抹紫色的身影藏在屋檐之下,静静地望着走廊中路过的两个人。听声音,她知晓其中一个是给了豆豆包子的人。

“看样子没事。”

她若有所思,如此,她明早应当就能带钱先生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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