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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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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给的是新米,米粒雪白,颗颗分明,魏承今早煮了一锅就用上一半的米,出了四碗粥,他们早上一人喝了一碗,剩下的就要留着晚上吃。

茂溪村的冬日里村民要猫冬儿,所以一日就吃两顿饭,早上食的晚,晚上食的早,长此以往倒也没有什么不适,只是魏承摸不准罐罐到底打哪来的,所以午时又给他在地上火堆烤了个小地豆。

烤好的地豆外皮焦脆,轻轻扯下一层皮能看到里面焦黄的蜜色,软糯可口,绵沙香甜,好吃到罐罐的小嘴都不咿呀咿呀黏人的喊哥哥了。

罐罐老老实实坐在炕沿吃小土豆,小手小脸吃的乌黑,可还浑然不觉的摇晃着小脚丫,乖巧的看着魏承烧炕、收整从魏家带回来的东西,还有熬药。

昨儿天黑看不清有些东西都堆在墙角,现下魏承可是要好好规整一番,草郎中给他开的药还剩下三包,魏承虽说头上的伤不疼了,身上也不难过,可还是打算把这些药吃光。

等他忙完一回头就看到罐罐又吃成小花猫了,见他看过来还歪着小脑瓜可爱的冲他露出一口小奶牙。

魏承哭笑不得,只得拿过巾帕去给他擦脸。

“瞧你吃的,抬头。”

罐罐仰着头乖乖让擦,大眼睛蒲扇蒲扇,小脏手支楞着,像是被点穴定住了般呆巧可人爱,倒也别说,还真有点像村头一户人家养的小花狸。

魏承不敢用力,小孩皮肤嫩再加上罐罐在风里哭过,两片脸蛋都有些皴红,魏承放轻力度:“疼不?”

“不疼。”罐罐乖乖道。

“等咱们有了银子,哥哥也给你买香膏擦脸,用那个香膏擦脸脸就不会起皴也不会疼了。”

魏承犹记得他爹每次去镇上卖了猎物都会给秦氏带回些擦在脸上的香膏,梳头发用的香油,还有些什么木簪子之流…他冬日里在外面疯玩,脸上就会泛红,秦氏那时涂完自己的脸会用涂过的手摸两把他的脸,虽然记忆里也就那么一次,但魏承记性好就记得极清楚。

乖乖小脚丫又摇晃起来:“好呀好呀,要香香。”

然后又兴致勃勃的问:“哥哥,我们什么时候,上山呀!”

“等天黑些,而且你没有棉衣,哥哥还要想些办法。”

他手里现在有二十文钱,还是草郎中和莫夫郎怜惜他体弱硬从魏家人手里要来给他的,这二十文能买六个鸡蛋,能买半斤猪肉,但却买不上一两就要三十五文的棉和近一百五十文一匹的粗布。

也不能老麻烦人家莫夫郎,给罐罐的旧棉鞋还有上次的药钱他们已经占了人家很大便宜了。

魏承打算喝过药之后就下山去找马豆苗。

罐罐吃完地豆就犯了困,在小炕上抱着自己的小泥罐玩了会儿,自言自语的嘀嘀咕咕些什么,没过一过魏承就听到炕上没了声音,再去瞧,那小孩团成个圆润的小团子,怀里抱着小泥罐,脑瓜枕着一只小手睡熟了。

魏承悄声过去把他睡姿板了板,扯过被子盖住他的小肩膀,掖得严严实实才松手,又将他脸下的小手拿出来,这要是一觉睡下来等醒了手会酸麻得很,这娃怕不是要哭的。

魏承离开草屋后栓上门便快步往山下走。

走了一段路就听到草郎中家附近的河边有嬉笑打闹的声音,驻足去瞧,便看到了马豆苗,全子还有方文带着几个村小子在冰面上抽尜,马豆苗似乎是来得晚些,只是站在一旁看他们玩。

“承哥!”

魏承刚抬脚走过去不远,就听到马豆苗扯着嗓子喊他,风风火火的朝他跑来:“承哥!我正打算去山上找你呢,一起玩尜啊!”

“豆苗……”

全子看一眼方文不愉的脸色,扬声道:“你到底玩不玩啊,不玩我们走了。”

马豆苗没什么心眼子,呆呆愣愣的看着他们:“啊?我玩啊,这不是承哥来了,我们一起玩吗?你们要走吗,刚刚不是还说要比划比划吗?”

“人齐了,魏承再玩可能要等等儿,不过天这样冷,魏承身上的棉衣也也不够厚莫叫他等了,还是早些回山上草屋去吧。”方文到底是读过两天书的,找的借口都比全子动听些。

就是这自古读书人休息时都恨不得更争分夺秒的读书,这方文自放旬假就漫天遍野的在村中和小子们疯玩,倒也不知道他这书是真读还是装样子假读?

魏承淡淡道:“我不玩,我是来找豆苗说点事情。”

马豆苗跟着魏承走,连声道:“那我也不玩了!”

“马豆苗你……”

全子看着魏承和马豆苗走远,心里酸溜溜的。

谁都知道马豆苗家伙食最好,谁都喜欢和不太机灵的马豆苗“做朋友”,但这马豆苗一根筋偏偏喜欢和快穷死现在还沾染上霉运的魏承玩!真是气死他了!

魏承和马豆苗远离了那群小子,马豆苗急不可耐的问道:“承哥,你要和我说什么事情?”

“你家有没有多余的棉衣。”魏承道:“借我穿两天,这是赁钱。”

他把掌心攥着的六文钱送了出去。

不管能不能捉到黄金子他都要上山试一试,虽说捉不到这六文钱就白扔了,但要是大晚上把罐罐一个人仍在乌漆抹黑的小草屋他还有些不放心,村里有些人还是对罐罐有坏想法,要是摸上了山偷走罐罐怎么办?那扇破草门可真的经不起成人一脚。

“承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要不要。”

豆苗把魏承手里的铜币推了回去,他挠挠头道:“我家里好像有一件我小时候穿的棉袍子,听说那布料很好,是我外祖家一户住在镇上的亲戚送的,我娘一直不舍得给我改大也不舍得掏棉,说是以后留给弟弟妹妹。”

棉花珍贵,这村里没有棉衣过冬的都很多,更少有人会有第二套棉袍过冬,只是豆苗爹是有名的屠户,豆苗娘也做得一手好衣裳,魏承寻思着他家中也许会有富余。

既然这么珍贵魏承哪里敢再借,忙道:“算了豆苗,还是不要借了。”

“别啊,你难得有事情求我,走吧,咱们去问问我娘!”自打魏承回到茂溪村豆苗偶尔会偷拿些家里煮好的猪下水给魏承解馋,但魏承很少要,每一次还都是进了他自己肚子里。

豆苗硬扯着魏承往家里走,他虽然没有魏承高,但实在是敦实,魏承还真的被他拽着胳膊拽回了家中。

一进马家大门就闻到一股猛火煮沸猪下水的味道,整个院子热气腾腾,熏味逼人,算不上好闻。

“娘!我回来啦!”

马豆苗大喊。

豆苗娘从烟雾缭绕的大锅前探出头,骂了句:“出息了,今儿不用我喊自个儿回来了。”

看到魏承时一愣:“呀,承小子来了。”

“婶子。”

魏承想了想把借棉袍子的事情和她说了,然后那六文钱也推了出去。

豆苗娘皱着眉头想了想:“你借棉袍子是给那娃娃穿?就穿两三天?你们这是要去哪?”

魏承道:“是给他穿,也就是两三天,不会穿太久。我想上山他一个小娃在家我不放心就让他跟着我,但是他没有棉衣,他那么点我也不让他做活,也就是跟着我图个心安,就算是穿上棉衣也会在外面套上秋褂子,不会单独去穿。”

“行,借你。”

豆苗娘从他手中接过铜币塞进腰包里,拿过一旁的帕子擦擦手:“豆苗,去,去娘炕上那个大箱子里把最上面的那件你小时候穿过的对襟枣花小红袍子拿出来。”

“承哥都没铜子你还要,你,你别这样,娘……”豆苗没动,怂怂的看着他娘。

豆苗娘一挥臂刀,啧了声:“少墨迹,还不快去!”

马豆苗被吓一激灵,夹着尾巴似的赶紧往屋子跑。

豆苗娘又嘱咐几句:“弄脏了没事,但最好别弄破弄坏,你这孩子难得求人,婶子借你也是信任你爱惜东西。”

“婶子您放心,我肯定让罐罐多注意,宝贝着东西。”魏承自听豆苗说他娘对这袍子的看重他就不想借了,怕毁害了人家东西更怕自己赔不起,但是一想到罐罐一个小孩在家,若是黑心肠的王家人和魏家人偷偷摸上来伤害罐罐,那等他回去怕是晚了,他不能再让罐罐受那两家人的磋磨。

“娘,拿出来了!”豆苗抱着袍子跑出来。

豆苗娘接过袍子送到魏承怀里,道:“承小子,拿走吧。”

魏承珍视接过又道了遍谢,他刚抬步,豆苗就擦着鼻涕想跟他走,却被豆苗娘一把扯住了:“哪野去,给老娘烧火,学着怎么收拾下水,以后你长大杀猪剩下这些活都得你来干,可别像你爹似的杀完猪就当甩手掌柜,这些活你甭想学着你爹落在你媳妇上。”

屋子里忽然传来一道粗声粗气的抱不平:“哪跟哪儿,就让你干这一遭,我这不是帮你揉面呢!”

“老娘教娃子你多嘴个你娘的腿儿!”

豆苗娘掐着腰朝屋头骂了句。

豆苗爹再没有声音了。

男人不管大的小的一说“媳妇”都干劲十足,马豆苗一听媳妇,眼珠都黑亮黑亮的,即使他今年才八九岁,于是乖乖蹲在灶前拿着柴火就一顿塞,还嘿嘿笑着对魏承道:“承哥,我改天儿再上山找你玩。”

“好,你帮婶子干活吧。”

魏承笑笑。

临走出马家门时,魏承稍稍停顿了会儿又听到豆苗娘的“河东狮吼”,豆苗爹做低附小的憨笑声,还有豆苗叽叽歪歪一顿乱扯……

他快步往山上走,大冷天都走出一身汗,到坡道时还抱着袍子开始小跑,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

他现在也有家人也有弟弟在等他呢。

要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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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承气喘吁吁的推开茅草屋,走近就听到一道低低的啜泣声,他赶紧把门打开,便看到罐罐披着破旧的被子,雪白的小脸闷上两片红团,一边抽噎哭泣一边揉眼睛。

“罐罐你怎么了!”

魏承把小孩从火炕上抱起来,顺着他的胸口轻拍:“怎么了?告诉哥哥。”

“哥,哥哥……”

罐罐小手紧紧搂着魏承脖子,睫毛挂满泪水,委屈极了:“你,你去哪儿,罐罐醒,一个人……”

“哥哥去给你借棉衣了,我们晚上不是要上山吗?”

魏承轻轻擦擦小娃脸上的眼泪:“莫哭,哭红了脸等会儿上山遭了冷风吹扫,怕是又要难受了。”

“我以为,哥哥,不要罐罐。”罐罐抽噎着,豆大的泪珠还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可怜极了。

“要罐罐,怎么会不要罐罐呢。”

魏承笑笑:“莫哭,来,看看哥哥给你借的小袍子。”

他一手抱着看着圆润却很轻的小孩,一手展开那枣红色的小袍子,轻声道:“这是屠户婶子借给咱的,今儿晚带你上山你就穿上这个,外面再穿一件小秋褂子,到时候注意些莫要乱跑,别让袍子刮到树枝石锋便好。”

罐罐乖乖点头,一双水红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小袍子:“罐罐,喜欢,好看,美。”

“你还知道美呐。”

魏承轻轻捏捏罐罐小鼻头,笑得不行:“倒是个爱美的小汉子,以后怕不是要簪花带银了。”

罐罐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埋在魏承肩头晃了晃小脚丫,只是那双黑眸还亮晶晶的看着炕面上的袍子。

天稍黑时,魏承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牵着乖乖走路的罐罐往山里走去。

他怕狼,但是也怕穷。

魏承已经想好了,若是捉不到黄金子也没事,他可以上山打柴然后搭村里的牛车去镇上卖,不管怎么说都有一条活路。

“累不累?哥哥背你?”魏承看着吭哧吭哧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罐罐。

罐罐全身上下都被裹得严严实实,就连小脸也被魏承用帕子包住了,只露出一双黝黑水润的大眼睛。

“不累。”罐罐比他还干劲十足,小拳头握得很紧:“赚铜子,买香香!”

魏承见他实在可爱,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小脑瓜:“真厉害。”

魏承记性好,没走一会儿就找到了那棵埋藏东西的大树,这两日没再下雪,所以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扑尽了上面的杂雪和干树枝,用手刨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用麻绳编制的大地笼和一把木身铁镐头,还有个被压得有些倾斜的四方柳条篮子。

罐罐其实也想帮忙,可是他答应哥哥不能弄破借来的袍子,只能捏着蠢蠢欲动的小拳头,皱着小眉毛给哥哥鼓劲儿。

魏承从地上起来,将挖出来的家伙什放在背篓里,就见罐罐连忙猫着小腰给他扑扫膝盖和腿上的雪。

他笑道:“我们罐罐眼里真有活。”

于是罐罐扑扫的更起劲儿了,有那么两下魏承都要被他扑在雪地里,也不知道这娃哪里来得力气。

他赶紧将小娃扶住,道:“好了好了,哥哥一会儿身上还会有雪,不用扑扫了,走,我们再往上面走走。”

罐罐乖乖听话:“好!”

顺着一些脚印走,没爬一会儿,魏承就看到了上次魏三年他们凿冰的河道。

他当时听过那个苟三石悄悄说过这片河道是两河交汇之地,上面有活水,大有可能出黄金子。

山里天寒地冻,魏承呼出的白气好似都要结冰,他将火把插在一旁,摩擦两下手掌给自己取暖:“罐罐,你去火把旁边蹲着。”

罐罐听话的蹲在火把旁,一动也不动,乖巧极了。

见罐罐不乱走也不乱跑,魏承便开始挥着镐头砸冰,用尽力气砸了二十多下,就看到冰面上有道裂纹,能这么快出现裂痕还是因为这的冰早就被被魏三年他们凿穿,新结的冰层就没有那么坚硬顽固。

他又挥镐二十多下,只听一声脆响,冰面一角彻底碎裂,再三两下用镐头将残留的冰面打碎,便蹲下身开始往河道里塞地笼。

地笼是方氏做的,针脚网孔细密,长长一条,前后两端被绳子系紧,地笼中间有个方方正正的小洞眼,这里就是蛙子钻进来的地方,只要钻进去那就甭想出去了。

魏承找好一根小臂粗细的木棍子缠住地笼一头,便小心翼翼的往河道里送长长的地笼,棍子留在外面用来日后提拉冰水中的地笼一角。

他呼出口寒气,一鼓作气开始往凿出来的小洞里埋厚厚的雪。

做完这一切天彻底黑了,窄窄的河道旁只有一簇火热的光。

魏承回头去看罐罐,就见着罐罐歪着头一直看着他们后面。

魏承一边收拾家伙什一边道:“罐罐莫看了,咱们该回家了。”

罐罐墩墩跑过来,牵住魏承的手,困惑的看着他:“蛙子,呢?”

“要明天早上再来看看,若是明早没有就要后天早上。”

魏承拿上火把:“我们先回家,明天早上哥哥来碰碰运气。”

刚刚干活还不觉冷,现在停下来,魏承身上的汗也变成了冷汗,他打个哆嗦,嘶了声:“但愿明早就能看到满笼蛙子。”

“会有的,哥哥厉害,是好人。”罐罐道。

魏承笑了,这小娃还会夸奖人呢,他抽出手摸摸罐罐的头:“对,罐罐说得对。”

“好人就是要发财!哥哥会发财,罐罐也会!”

两个小孩踩着欢喜的步伐往山下走,却浑然不知他们身后有只瘦骨嶙峋的老狼匍匐埋头在雪地里,它的眼睛像是绿色的烛火,锋利的牙齿似有新鲜的血肉,但此时却像是被控制了般前爪扑地,低低又痛苦的轻嗷一声,那声音犹如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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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没亮,魏承就悄悄穿衣服准备上山,这一晚上他都没有睡好,一会儿想若是捉到了黄金子那他和罐罐要怎么花呢,一会儿又想若是捉不到,他自己上山打柴就不能带罐罐了,打柴毕竟要在林中乱窜,罐罐穿着借得那身棉衣怕是行动不便,但是不带罐罐又怕他一个人在草屋里被恶人欺负……

这一晚可把魏承愁坏了。

“哥哥,罐罐也去……”罐罐揉着眼睛,歪着圆润的小屁股坐起来:“要去……”

“睡一会儿吧。”

魏承捋捋小孩毛扎扎的黑发:“你眼睛都没睁开呢。”

罐罐打着哈欠,竟拿小手撑着两边眼皮,奶声奶气的:“睁了的。”

魏承哭笑不得,只得给他穿上衣服。

怕被村人撞见,他们也不敢耽搁,没用早食就打着火把又上山了。

这一次被昨夜更轻车熟路,许是有希望在心头攒着,他们爬山爬得也尤为顺利。

一来到河道旁,魏承就脸色一变,这,这片雪地上怎么有狼的脚印!

他连忙把罐罐扯到怀里,警惕又惊恐的朝四处望去,四周白雪茫茫,看不到一丝狼的踪影。

罐罐催促道:“哥哥,快,快,捉蛙子,捉蛙子。”

魏承咽下几分畏惧,他牵着罐罐的手道:“不要乱跑,哥哥扯出笼子不管有没有,咱们马上就往山下跑,到时候你跟着哥哥。”

罐罐不懂哥哥为什么忽然这么害怕,还是乖乖道:“好。”

魏承踢开昨晚用来做伪装的厚雪和树枝,扯着那个木棒慢慢往外拖,一开始很轻松的拖出大半地笼,魏承心里有些难过,无功而返的失落比怕遇上狼的恐惧还要让他难过。

这时,魏承忽然发现自己拖不动地笼了,一下两下,根本拖不动一星半点!

难道有了!

魏承忙低声喊道:“罐罐,快过来!”

“罐罐,来,和哥哥一起往外扯住这根木棍。”

“来了!”

罐罐站在魏承身前,小手用力抓住雪湿的木棍,一边用力一边皱着小眉毛嘿呀嘿呀。

不管大小力气,但总归是能帮上忙的,虽然力气大头还是出在魏承身上。

忽然,他们手里的木棍带来的重量一轻,棍子上拴着的最后一段地笼子全都从河洞里扯出来了。

两个小孩受力不住,双双朝后仰倒在地。

魏承懵了下,就听到罐罐欢喜道:“哇,是蛙子!好多蛙子!”

魏承心跳如雷,但现在他顾不得欢喜,扶起摔了个屁股蹲的罐罐,三两下将地笼塞进背篓里,抱着罐罐就快步往山下跑。

这一路上魏承大气都不敢出,有多快跑多快,等推开小草屋的门是魏承发现自己竟然浑身都汗透了!

不知事的罐罐小脸红扑扑的,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哥哥,为什么,跑那么快呀。”

“没事,只是想快些回家。”

魏承不想吓坏小孩,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罐罐他们遇到狼的事情了。

就是不知道那头狼是他们走时来的,还是他们在时…不对,必不可能是在他们在时,若是真遇上了他们,那狼哪里有可能放过他们?

魏承虽然后怕,但眼前有更大的喜悦在等着他,他也顾不上思虑这些。

他看到罐罐正小脸憋通红,似乎用着吃奶的劲儿想把背篓里的地笼拿出来。

魏承见状忙双手提出来地笼,这笼子一着地,他们就看到许多只活蹦乱跳的蛙子在笼子里来回乱蹦!

“哇,好多呀。”

罐罐蹲下来,又怂又想玩一样的探出一根小手指想碰蛙子,却被忽然蹦起来的一只吓了一跳,瘪着嘴巴要哭不哭的抱着魏承的腿。

魏承笑道:“莫怕,莫怕,蛙子不咬人。”

“来,你看看哥哥是怎么把他们拿出来的。”

罐罐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再不敢自己乱碰乱摸了。

魏承拿过四方的柳条罐子,指着上面的盖子道:“哥哥放进去一只,你掀开一角,莫叫它跑了。”

罐罐抿着小嘴,像是马上要做什么危险的活计般,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样子:“好!”

魏承不害怕蛙子,他探手往里一摸,就提着一只蛙腿出来,他看了眼惊喜道:“这是母蛙子!”

母蛙子个头大,腹部略鼓,据说母蛙子的油最为值钱;公蛙子个头小,且前掌多有个黑色的疙瘩,很好辨认。

这还是魏承那天偷偷从苟三石嘴里学的。

村里少有人能打到蛙子,所以这些特征也就只有苟三石这种混迹镇上各大酒馆的人知道。

公蛙子八十文一只,这一只母蛙子可就要二百文啊!

魏承激动不已,拿过去给罐罐看:“罐罐,瞧,这是母蛙子。”

罐罐努努鼻子,往后躲了躲:“丑丑。”

“丑?”

魏承继续摸,连续几次都只摸到了几只公蛙子,他笑道:“一只母蛙子都能给你买好多好多地豆了。”

罐罐眼睛亮了亮:“好多是,多好多呀?”

魏承面带喜色:“从今天到春季,你每天都能吃两个。”

“好,好像不丑了。”罐罐用手指捅捅柳条筐子:“美,真美呀。”

魏承笑道:“你啊。”

地笼里的蛙子全都被放进小筐子里了,肥大光滑的母蛙子足足有十只,个头也不算小的公蛙子有三十六只。

魏承会数数,但是算数就有些慢了,要琢磨很久很久才能得到一个摩棱两口的答案。

两个小孩蹲在地上看着筐子,魏承犹犹豫豫道:“一只母蛙子是二百文,那十个母蛙子就是……”

罐罐抱着袖扣期待的看着哥哥。

魏承有些脸红,他清咳一声:“莫着急,哥哥仔细算一算。”

罐罐小鸡点头,眼睛亮晶晶。

“一只母蛙子……十只”魏承念念有词,几个手指头都用上了,扒了许久,才试探道:“一只两百文,两只四百文,三只六百文,……十只就是……两千文!”

魏承猛地出声,满脸惊喜:“罐罐,我们发财了!”

“两,两千文能买多少地豆豆呀。”罐罐关心的只有这个。

“比先前的好多还要多,能从开春吃到树叶落地了。”

罐罐蹦蹦跳跳,高兴不已:“好呀好呀,好多豆豆,好多豆豆!”

可魏承想算公蛙子时他是真的没办法了,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道:“罐罐,我们等会儿去找莫阿叔吧。”

早饭魏承烤了剩下的一个地豆和两个薯疙瘩,香喷喷的吃过后两个小孩锁好门,跑到山下第一户草郎中家中。

这个时辰草郎中一家也是才起来,莫夫郎打开门时稍稍一愣:“承小子你来了。”又去看他的头:“是来换草药的吗?”

莫夫郎不说魏承还真忘了这件事。

他点了点头。

莫夫郎便放他们进来,边走还边摸摸罐罐的小脸:“这小娃娃几日不见俊了不少,这小脸雪白的,小眉眼长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哥儿。”

罐罐不讨厌莫夫郎,被摸小脸也羞答答的乖乖让摸。

草郎中放下捣药碗,给魏承看了下患处,点了点头:“好多了,这次上了药之后就不用再换了。”

魏承道:“谢谢郎中叔。”

见草郎中拿过草药粉末要给他包上,魏承想了想道:“郎中叔,我有个事情想问您。”

“问吧。”草郎中细致的抖动药粉,顺口道。

“您说若是一个东西值八十文,那,那有三十六个东西,这些是多少铜子呀。”

草郎中不疑有他,直接道:“拢共两千八百八十文,并二两,零散八百八十文铜子。”

“怎么问上这个?”草郎中哪里会想到魏承说得是公蛙子,若是换一个人他想必会联想一下,于是笑道:“想学算数,以后想做生意?”

二两八百八十文!加上母蛙子的两千文,那就是四两银子,零散八百八十文铜子!

快五两银子了!五两银子!不愧是黄金子!

若是再凑上一半就能买一亩田地,若是有了田地他和罐罐就不用再挨饿了!但是这个银子定是不能留着买田地了,要给罐罐做身棉衣,要给罐罐买好吃的,还要备置些家用,而且也快过年他们总得买些年货。

魏承惊愣一会儿,忍着激动道:“是的,郎中叔,我,我想学算数,以后若是在山上打了柴去买,省得被人诓骗价铜子。”

草郎中沉吟一会儿:“那你有空就来我这儿,我教你些。”

魏承感激不尽,连声道:“谢谢郎中叔,我定跟着您好好学。”

“算数简单些,你又机灵,一学便会。”草郎中转身去扔换下来的草药包。

魏承垂下头,捏紧掌心。

他觉得有些对不住郎中叔,虽说知道郎中叔和莫夫郎是好人,但魏承下意识还是瞒下来了捉到黄金子的事情,自从出了秦氏昧心眼藏下他长命锁的事情,魏承就觉得银子是个好东西也是个坏东西,它能让血脉相融的人也恶语相向,不留情面,若是外人的话……他不是信不过两位阿叔只是觉得这种关乎银子的事情能不说还是不说吧。

等卖了铜子,他会买些好吃好喝来感激他们。

打定这样的注意,魏承也就想开了,他离开屋头去寻罐罐就看到罐罐正蹲在井边看着一个比他高上一头的小哥儿在洁牙。

对了,还要买些牙粉和刷子。

他夏秋两季用的柳叶,冬季用的只是生嚼干芭叶,这干芭子不太好找,他秋时原本找到一小兜但是被方老太太发现了,偷摸摸走两大把最后也没剩多少了,在离开魏家的时候就已经用完了。

“罐罐。”

魏承喊人:“回家了。”

罐罐起身,墩墩跑到哥哥腿边,一边走一边比划,委屈又困惑:“他说,他嘴巴香香,我不香香。”

“没有,你香香的。”

每一次早饭后他都会给罐罐用雪水洁牙,为什么不饭前因为罐罐睁开眼睛就想吃,看来这个毛病以后要改了。

魏承摸摸小孩头,小声道:“咱们有银子了,小罐罐,哥哥给你买,哥哥什么都给你买。”

“给你买牙粉牙刷子,给你买香香,给你买棉袄,给你买地豆,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罐罐一听到“地豆”就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好呀好呀,要吃豆豆!”

魏承摇摇头,用手指点点他的头:“你这小脑瓜里怕是装得都是地豆!”

“没有。”

罐罐仰着头看他,清晨的阳光照在小孩雪白的小脸蛋上,他弯着眼睛抱住魏承的腿:“还有哥哥,哥哥比豆豆,多好多。”

魏承心里一暖,俯身抱起罐罐往他们的小草屋去了。

.

蛙子在屋里用雪水养了一天,第二天魏承就背着背篓带着罐罐去村口等牛车了。

他在背篓里放了许多干草上面还摆了许多干柴,手上也提了一捆细细的干柴,他没有斧子所以只能去山上捡较为粗壮的树枝然后用镐头砸断,弄这些柴火废了魏承很大的力气。

村里总共有两辆牛车,一是里正家的,另一个是陈老汉,他这头牛已经不能耕田了,年岁到了,腿脚也生出毛病,所以陈老汉就用这头老牛来在镇上村里来往。

一人一文钱,来回便是两文钱。

魏承带着罐罐到是车板上已经坐了不少人,陈老汉看他们一眼:“走不?”

魏承点头:“走。”

他刚想放下手里的柴想把罐罐抱起来放在车上,就听到有个婆娘大声道:“等等我,等等我。”

陈老汉吧唧一声嘴:“坐不开了,明儿趁早来了!”

魏承扶着罐罐做坐好,自己也将柴火抱在怀里,他往下瞥了一眼,正好看到来人竟然是全子和他娘。

全子看他一眼,又快速朝上瞥了一眼,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哎呀,陈老汉,你也不问问承小子有没有铜子你就拉,他这两捆柴若是卖不出去,那你可算是白跑了!”全子娘气喘吁吁的拍着胸膛:“我们娘俩可是带够铜子的!”

陈老汉犹豫一会儿,看了看魏承。

魏承面色不变,从怀里掏出两枚铜子送到陈老汉手中:“我恰好只有两个铜子,回来我俩走着。”

回来要买的东西很多,他们不能坐村里人的牛车。

卖黄金子的事情不能叫任何人发现。

陈老汉将铜钱塞进怀里,一扬鞭子,用村话喊道:“走咯!”

“哎?哎!”

全子娘还不死心往前追了追:“这,这儿……”

“算了娘,明天走就明天走吧,你忘了魏承捡的那个孩子……”全子硬扯住他娘。

全子娘气愤跺脚,骂道:“一群遭祸的,且看他们半路翻车不翻车!”

牛车晃晃荡荡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镇上。

这是罐罐第一遭来到镇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两边叫卖的摊贩,看不到尽头的长街,他眼睛瞪得圆圆的,但也更害怕了,小手紧紧牵着魏承,不敢松开一刻。

“莫怕,跟着哥哥就好。”

说起来这也是魏承第二次来镇上,对于陌生又之于现在的他们繁华热闹的一切,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

但他是哥哥,他不能在罐罐面前露怯。

身后还有些村人,他们不能直接去找收蛙子的药铺,只能沿着长街一边闲逛一边学着别人叫卖。

走到一片小铺前,有家在侍弄糖人,那颜色鲜亮,猪儿猴儿兔儿个个惟妙惟肖;还有一家再卖冰糖葫芦,两个稻草上面扎满了个大红艳的山楂,那糖衣在太阳底下闪着淡淡的珠光,瞧着就漂亮,离着老远都能闻着一股酸酸甜甜的香味;还有一家铺子前摆着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糖糯糕,有红的,黄的,白的,上面撒着细碎的果仁碎,也不知是什么果仁儿,糯米的香气混着炒熟的干果香,香得他和罐罐直接就走不动路了。

这几个摊铺围了许多大人小孩。

莫夫郎那日给了他二十文。

给了豆苗娘六文,牛车两文,拢共花了八文,只剩下十二文。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要留下两文回家坐牛车。

所以现在只能花十文钱买些吃的解馋。

“罐罐,你想吃什么?”

罐罐吸溜口水,揣小手手,摇头:“不吃,不吃,买豆豆。”

都馋成这样了还想着买地豆?

也许在罐罐心里豆豆最便宜也最能顶饱。

魏承左右看了看,小声对罐罐道:“先选一个最想吃的,等哥哥卖了蛙子,咱们再来买别的。”

“可以吗?”罐罐眼睛亮晶晶。

“当然可以。”

罐罐小手一指糖葫芦:“要,要这个。”

“好,哥哥给买。”

魏承先是看了看别人是怎么买东西的,也上前问道:“糖葫芦多少文一串?”

摊贩笑呵呵道:“五文两串,三文一串。”

魏承犹豫一会儿,交了铜子,道:“要两串。”

摊贩高兴的接过铜子,笑道:“想要哪一串自己拿?”

魏承弯腰抱起罐罐,罐罐眼睛亮晶晶的,看了许久,伸手点了点稻草中间山楂果肉最大的两串,也不知道他的小手怎么长的,很灵活的从缝隙一下抽出两串挂满糖浆的糖葫芦。

摊贩咂舌,一般大的糖葫芦他特意放在最中间不好拿,谁能想到这小娃眼睛和小手这么好用?

不过摊贩也不会真的介意,大的小的左右都是要卖的,只是若是卖不出去,那大的就拿回家给自家小子不是正好吗?

魏承把罐罐放下来,两人走出了这片街。

魏承手里拿着柴,背上背着背篓不方便吃东西,所以两串都任由罐罐拿着。

魏承见他不吃,笑问:“怎么不吃?”

罐罐吸溜吸溜口水,美滋滋的:“要等哥哥,一起吃,才好吃。”

“你先替哥哥尝一尝,吃吧,要是不好吃我们去找那摊贩。”魏承笑道。

这小馋猫眼睛都快长上糖葫芦上了,口水都快淹了这小小一只小娃,还忍着要等他呢。

罐罐轻轻呼出一口气:“那好吧,我先,尝一尝。”

他轻轻咬了口糖衣,黑眼睛亮了:“甜的。”

又咬一口山楂,小脸都扭曲了,舌头也不太好用:“栓栓的。”

魏承真觉得养了罐罐他这一天都要笑不过来。

他忍笑道:“尝尝哥哥另一个?”

罐罐听话照做,如法炮制的试了一遍,惊喜又意外道:“哥哥的是甜的!”

“哥哥喜欢吃酸的。”

魏承轻笑着看他:“罐罐吃甜的。”

罐罐歪着脑袋:“真的吗?”

“真的。”魏承用空出的一只手摸摸他的头:“快吃吧,哥哥要去卖蛙子了。”

魏承不知道哪家药铺草堂好,但是他机灵,他沿途各种打听,先是说一句“家贫要为祖母买药”,再说“小子不知这两捆柴火能不能买到药,怕被人赶出去。”很快就有好心人和他说哪家药铺掌柜的心善,又说哪家药铺药价低廉,还有说哪家药铺仗势欺人,瞧不起穷人……

最后魏承记住了一个“济民堂”。

又是一顿打听他牵着又吃成小花猫的罐罐找到了这家药铺。

甫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药铺有些小,问诊的人只有几个,柜台上有个药童拿着本书在念念有词。

药童看见他们,忙迎出来:“两位是买药材还是问诊?”

魏承左右看了下,低声道:“我要卖些东西,不知道你们收不收。”

药童好好看他一眼:“是要卖草药吧?说说有什么草药?”

“不是草药。”

魏承声音放低:“是黄金子。”

药童听到黄金子三个字眼睛瞪得老大,他也左右看了下,道:“你和我来吧。”

魏承犹豫一下,可还是牵着罐罐随着药童进了帘子后面。

这里主位有两张光滑的木色椅子一张桌子,侧面分别摆着四张凳儿。

“你们先坐。”

药童往后喊道:“师傅,师傅,您快来!”

过了会儿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来了!”

木门推开,魏承看到一位约莫有双十年岁的灰衫女子。

药童道:“这位是我们济民堂的少掌柜,钟郎中。”

钟郎中看他们一眼,视线落在魏承额头的伤上,又看向药童:“这两个孩子生病了?”

“不是。”

药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钟郎中美目一笑:“真的?快拿出来给我瞧瞧。”

魏承翻出木柴和干草,拿出来里面的一个重量不轻的柳条筐子。

钟郎中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瞧,嚯了声:“好成色,品质真真不错。”

钟郎中打量一眼魏承,又看下小花猫罐罐,似乎有点想笑但忍住了,她清咳一声道:“你家大人呢,这东西可贵着呢,我怕你听不明白。”

“我爹不太方便。”

魏承道:“钟郎中您这里收吗?若是不……”

“收,怎么不收!”

钟郎中道:“公八十文一只,母两百文一只,这个你清楚?”

“清楚。”

魏承道:“十只母,三十六只公,拢共四两,零散八百八十文。”

“不错,还会算数。”

钟郎中看一眼药童:“去拿四两九百文。”

魏承略惊讶的看着她。

钟郎中道:“我也不问你们打哪捉的,也不问你们打哪来的,多给你二十文是因为当下正是紧缺这味药材的时候且这东西还是朝廷冬日贡品,如果你们以后还有若是还能来找我,无论多少都给你抹零,若是品质比这个还好,公母各添十文也不是不可以。”

魏承没有一口答应,他道:“我会把郎中的话说给我爹听的。”

等着药童拿银子的间隙,钟郎中又和魏承说了一些捉黄金子的事情,比如这林蛙又叫雪/蛤,营养价值和药用价值极高,可是那遥远的京城之中围墙之里的贵人的最爱,有延年益寿,美容养颜之效,秋蛙夏蛙尚可,冬蛙腹部有油,最为珍贵。又冬蛙因生长环境极其恶劣,捕捉更是困难;还有看到小的万不能捉,要送回溪中;也不能频繁捕捉云云,讲究方法……

.

从药堂出来后,魏承一手牵着罐罐一手紧紧捂着腹部,眉心蹙着,像是在忍痛一般。

其实不然,他怕被人盯上,所以装着腹痛。

那四两半的银子正藏在腹部腰包里,剩下的四百文放背篓里一些,又给罐罐几枚。

罐罐也有些紧张,刚刚他问了句五两银子有多少,那漂亮的钟郎中笑眯眯的说,能买好几车甜甜的糖葫芦。

“包子,包子,热喷喷的大包子!三文肉,两文素!”街边摊位上摆着白胖白胖的包子。

魏承问道:“罐罐饿不饿,想不想吃包子?”他见那面人多,于是道:“罐罐,你想吃几个买几个,去吧!”

罐罐有点害怕,可看着哥哥鼓励的眼神还是怂怂得去了,然后垫着小脚对老板伸着一个手指:“我要……”

老板笑眯眯道:“小娃,要一个包子?”

“不。”

罐罐道:“要十个!”

等他罐罐有了银子,买十个包子,五个肉的,五个素的!

扔是不可能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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