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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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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阵阵雷鸣响彻天际,偶尔划过的一道闪电,将漆黑的夜空映衬的亮如白昼。

雨滴密密麻麻地落下,浅色的青砖瓦片很快被渲染成漆黑一片,雨势越来越大,清风裹挟着雨水,丝丝缕缕飘到轩窗上,又调皮地滴在一只雪白的皓腕上。

“小姐,你怎么能坐在窗边,这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桐月紧皱着眉,圆乎乎的脸带着满脸的不赞同。

她快步上前,将手中的乌金云绣衫披在窗边的女子身上,嘴里絮絮叨叨念着:“小姐一听钟少爷出事,就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这都几天几夜没合过眼,睡个安稳觉了。”

窗边的女子听到丫鬟为她打抱不平,露出了浅浅一笑,虽面色苍白,眉眼间有着遮不住的倦意,可依旧难掩其风采。

一头乌发似云,绾成飞仙髻,简简单单插了一只梅花琉璃钗,却极具高贵典雅。杏眼明仁,一张妍艳绝伦的面庞上,双眸仿佛含着春水,波光潋滟,水雾氤氲。一身缕金白蝶穿花云缎裙,更衬得她身段窈窕,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此人正是金陵有名的首富江家的大小姐,江绾依。

“好了,好了,我没事。”江绾依安抚道。

“小姐,你还硬撑。”桐月认定自家小姐在嘴硬,她红着眼眶,哽咽道:“小姐,自小到大,你什么时候住过这么简陋的屋子。”

她环顾四周,松烟镇已经算是这几日途径最富裕的地方了,这方圆十里最好的客栈。

可仍旧略显狭窄的屋子里,除了几张简单的桌椅,再无旁的多余家具,像木板一般生硬的床榻,因为连天的阴雨,被褥还隐隐泛着潮湿的味道。

“没有小姐惯常熏的月支香,没有江南南风阁的锦丝针织被子,这些暂且不提,一路上只有些萝卜豆腐,粗茶淡饭,小姐的脸都消瘦一圈了。”

桐月走到桌边,用月华锦制成的手绢将茶杯细细擦拭了一遍,方肯倒了碗茶。

只有零星几片茶叶浮在水面,她叹了口气:“连茶都没个滋味。”

圆圆的脸蛋上一脸忧愁,像极了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江绾依被桐月这幅少年老成的模样逗笑了,连日来萦绕在心头的阴霾都散去了不少。

桐月顿时喜笑颜开,美滋滋地说:“小姐总算是笑了。”

她将手中的茶碗递到江绾依手中道:“出来的匆忙,除带了几身换洗的衣裳,再无旁物,小姐暂且忍忍,等到了京城便好了。”

江绾依摇摇头,温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沁入心脾,她温声道:“无事,我们早到一日,钟公子就少受一日的哭。”

桐月抱怨道:“这钟公子也真是,还没娶到小姐,照顾小姐呢,倒是先给小姐惹了一大堆的麻烦,既害的小姐被责罚,又害的小姐一路奔波。”

“桐月!”江绾依怒嗔道。

桐月从没见自家小姐如此生气,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呆呆站在原地。

江绾依的声音带着严厉:“他是父亲为我挑选的夫婿,日后我们二人成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今日在我面前如此轻视他,视他为无物,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小姐,倒不如你先回金陵吧。”

桐月一听江绾依摇赶她走,眼泪止不住得大滴大滴往下掉,冲上前一把抱住江绾依的腿嚎啕大哭:“小姐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你难道不要桐月了吗。”

瞧着鼻头红彤彤哭成花猫一般的桐月,江绾依的心也软了下来。

桐月是家生子,自小跟在自己身边,自是一心向着自己,今日这话委实重了些。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江绾依轻轻拂去桐月眼角的泪水,“只是我们终归不能失了礼数,不可妄议他人,要是让母亲知晓,你可知后果。”

桐月想起夫人阴沉严厉的面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哽咽道:“我知晓了,小姐。”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今夜好好休息,咱们明日还得启程上路呢。”江绾依哄道,“咱们桐月为我忙前忙后一整天了,快去睡吧。”

桐月乖巧地点头:“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什么需要,小姐尽管唤我。”

江绾依道:“好好好。”

室内终于恢复了安静,江绾依斜斜倚在窗口,双目空洞,无神地望向窗外,任凭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

暴风雨中,一朵黄色的小花,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可仍倔强的不肯弯腰,在风雨中招摇着。

连日的奔波赶路,耗尽了她大半精力,可总有块巨石,满满当当塞在胸口,满腔情绪无处诉说。

脑海纷繁杂乱,各种声音嘈杂交织,如同找不到出口的蜜蜂一般,嗡嗡响个不停。

一会传来父亲江天德豪爽洒脱的声音:“依依,虽说钟家家道中落,可钟兄与我可是生死之交,那可当真是过命的交情。钟家这小子的学识可是一等一的好,将来必定能高中状元,你就等着做状元夫人。放心,爹岂会害你。”

突然,母亲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对着江绾依,声音毫无波澜:“我是怎么教你的规矩,你这般无礼,日后嫁人,怕不是让旁人来嘲笑我管教疏忽。”

钟望秋冷漠而又疏离的模样:“多谢江小姐好意,可是钟某不受嗟来之食,还劳烦江小姐将东西带回去吧。”

还有一群在背后说风凉话的人:“哈哈哈,她江绾依在我们姐妹里高傲了一辈子,没想到只能嫁给一个破落户。”

***

七日前。

“小姐,小姐不好了。”

正是嫩绿长溪柳絮风的好时节,江绾依正在后院水池边,满满一把鱼食撒下去,一群大胖锦鲤争先恐后露出水面。

只见桐月一脸惊恐地跑过来。

江绾依不解:“发生了何事。”

桐月着急道:“小姐不好了,听京城人来信,说钟公子因科举舞弊,被关进诏狱中去了。”

“什么!”

江绾依吃了一惊,手中木盒掉落,鱼食散了一地。

正厅内。

钟父哭天抢地嚎着:“江兄,我儿博学多才,满腹经纶,是万万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江家现任家主江天德扶着他,连忙道:“贤侄品行如何,我自是清楚,这当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也不活了。”

钟父说着便要撞墙自戕。

江天德一个头两个大,钟父常年劳作,满身的力气,江天德养尊处优多年,险些招架不住,他暗暗向一直静候在旁的夫人苏婉清使个眼色。

苏婉清上前,柔声劝道:“钟兄,你可是要保重好身体,万一要是误会一场,望秋回来看到你这模样,岂不是会心疼。等来日望秋高中状元,这状元父亲破了相,说不准其他人怎么议论望秋呢。”

“对对对。”钟父听到儿子入狱,一时慌了心神,现下转过弯来,他连忙爬起来,嘴里不住地说:“我们家望秋肯定会没事的。”

钟父转身,却瞧见了江绾依,就这么亭亭玉立站在门廊处,不知她何时到的。

“依依,快进来。”钟父急忙将江绾依迎进门,不停的解释道:“你放心,我儿必定会高中状元,到时候你就安安心心当你的状元夫人。”

江绾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盯着江父江母,期望他们能给自己一个说法。

江天德面色有些不自然,毕竟他曾在在女儿面前夸下海口,信誓旦旦说着钟望秋必是佳婿,谁成想发生这档子事。

他轻咳一声道:“依依,不必担忧,我马上传书给京城,让他们打探一下消息,你且宽心。”

江绾依面色苍白,仍倔强得不肯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江父。

“江绾依。”苏婉清皱了皱眉,“父亲在同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教给你的规矩都去哪了。”

“不碍事不碍事。”

江天德乐呵呵道:“毕竟事关婚姻大事,依依也是慌了心神。”

他俯下身来,敲了敲江绾依的头,小时候呀呀学语的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有了自己的小脾气,他声音宽厚温和:“放心,一切都有父亲在呢。”

曾经也是名动金陵的芝兰玉树般的男子,虽已经快要到知天命的年纪,但棱角分明的五官仍保留着青年时俊朗的模样。

他眼中并没有带着作为父亲的权势威严,却有着一片坦然和诚恳,无端给人一种信服感。

江绾依点点头,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面色软化,她刚张口:“父亲……”

苏婉清却骤然打断她的话:“既然你这么关心这件事,那正好,你亲自去京城,去吧你的未婚夫迎回来吧。”

江绾依不可置信地望着母亲,可苏婉清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眼神只带着无尽的冷静与漠然。

江天德也是满脸不赞同:“清儿。”

“此举甚妙。”钟父高兴地拍手,带着止不住地兴奋道:“我儿一定是冤枉的,依依千里去寻夫,日后必是金陵顶顶的美谈,说不定知州还能赐下贞洁牌坊,到时候整个金陵城,谁不得夸赞咱们依依一句。”

他殷勤得靠近江绾依,满脸的褶皱笑成残阳中怒放的金秋菊。

***

屋外的雨越下越密,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夜色深浓弥漫,晚风裹挟着微凉的水珠打在脸上,凉意唤回了几分清醒。

江绾依叹气:“早知道就不意气用事了,呈什么英雄。”

想起离家前,弟弟江一黎像个念经的和尚一般不停地劝自己:“娘就是气在头上,你跟她认个错就没事了。”

江绾依冷冷道:“母亲一贯不喜欢我,我自是知道,我何错之有,不就是救人吗,我倒要去看看有什么误会。”

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事到如今,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江绾依算算日子,一路上快马加鞭,估摸再有三四日,就能到京城了。

突然,天空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此时门外有着悉悉簌簌的声音。

江绾依心中突然传来一阵后怕,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因负气出走,只带了贴身丫鬟桐月,还有一直为江家做工的车夫李叔。

现在正好途径山地,四周都是延绵不绝的青山,话本子都说月黑风高风高夜,正是流寇马匪杀人放火时,江绾依的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中。

她缓步蹑手蹑脚上前,将耳朵贴在门上,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透过门缝,走廊上静悄悄的一片,也未听到一丝异常声音,江绾依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脯,怕不是自己多心了。

夜空中,黝黑的天空闪过一道金色的闪电,霎那间照亮整个天际,亮如白昼。

一道身影出现在江绾依身后,悄然逼近,隆隆雷声响起,一只手伸来,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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