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轩沁星伸手按掉闹钟，洗漱好后换了一身衣服，走出了房间，在厨房里开始准备早餐。
“你怎么起来了？”柳子絮从二楼下来，闻着香味走进了厨房。
“退烧了也没什么不舒服的了，当然要起床干活呀。”轩沁星端着一碟早餐，转过身对柳子絮笑了笑，用韩语说道。
柳子絮走过来端起了另一碟早餐，两人在餐桌两侧坐了下来，柳子絮打量着看了看轩沁星。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光泽，只是眼神里黯淡了许多，像是大病初愈后的疲惫，眸色透着一丝沉重。
“不头晕了吗？可以多休息几天，接你回来的时候那个李顺说已经安排好你的工作了，让你安心休息。”
“已经休息三天了，确实没问题了，别担心了姐。”轩沁星笑了笑像是想让她放心，同时递了餐具给柳子絮。
柳子絮是接到了李顺的电话后赶到医院的，赶到时李顺守在急诊室门口，轩沁星已经结束了治疗正一脸平静的躺在病床上，手上裹着纱布，她的包和手机就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李顺说轩沁星在工作时出了事故，疲劳过度跌落楼梯后昏迷的。
接了轩沁星回家后，她开始发烧说迷糊的梦话并且呕吐，可她的梦话里总重复着“别走”和“我在这里”，这让柳子絮对李顺的话起了疑心。
“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柳子絮转而用英文问道。
“……”轩沁星顿了顿，反问道：“李顺怎么说的？”
“他说你是疲劳过度晕过去跌下了楼梯。”
“哦…这样啊。”轩沁星垂着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或许我能帮你呢？”柳子絮握了握轩沁星的胳膊，坚定了自己的疑心没错。
“……姐，你会走的，对不对？”轩沁星抬起眼看着柳子絮问道，也看到了柳子絮眼神里的晃动。
这几日躺着的时候，轩沁星仔细想过，柳子絮的身世神秘，财力不俗，身边常年跟着Zero，不会说韩语，更不是韩国籍，不管是为了什么在首尔逗留，她这样的状态应该早晚会离开的。
“我…”柳子絮犹豫了片刻说道：“会走，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你需要我帮你，就告诉我。”
“可我要留在这里，你帮不了我一辈子，我还是要靠自己生存下去的。”轩沁星笑了笑，眼里却再没了从前的那份俏皮。
“所以你根本不是跌下去的，是不是？”
“嗯，但我不打算追究了。”
“为什么？还要忍吗？”柳子絮皱起了眉头，还要开口却被轩沁星打断了。
“不想忍，但我要等机会。我的餐具被动了手脚，但我没证据，既然他们是预谋的，那就早串通好了，如果我想的没错那天Mingles的监控应该都删除了，我的诊断报告你应该也没拿到过。我也确实在门口跌了一跤，他们的表述没有问题。我没有任何证据，凭一面之词去提告，连警察都不会相信我的话，只会认为我在诬告，没准对方还会以名誉侮辱的罪名来起诉我。”
柳子絮愣了愣，她没料到事情的真相，更没料到轩沁星竟然已经想了这么多。
“是胜利？”那天她是跟着胜利的日程，柳子絮严肃地板起了脸。
“应该不止他吧，他们那天想把我拖走，胜利…”轩沁星顿了下，继续说道：“他找借口避开了，但我听到了他和金部长的对话，要带走我。”
“金部长是年初在夜店的那个老色鬼？”
“嗯…是他。”轩沁星的眉头锁了起来，眼神里溢出了痛苦，继续说道：“胜利那天避开了，我可以假装不知道，只要让他不敢再对我下手，之后……再找机会找证据，他们的手段很流畅，像我这样遭遇的女孩应该也不止一个。”
她顿了顿，又看向了柳子絮说道：“姐你会走，我不能指望你每次都能来救我，也没理由让你一次次帮我。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会因为我是我，就帮我。那个金部长的身份很复杂，他能决策对YG的投资，听说还有警察厅身份的人在背后撑腰才这么肆无忌惮……我现在没能力去和这样的人撕破脸，只能先自保。”
“这些事…你怎么想到的？”柳子絮有些惊讶地看着轩沁星。
“这几天躺着的时候想的。”
“我和你说过，这个圈子不一定适合你。没背景就会遭遇很多不公，你要不再考虑下退出来？我出钱帮你解约。”
“我知道你很有钱姐…但我要还的啊，我现在这样，一辈子都还不起你。而且解约后我的情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善，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来首尔的。”
“只要我出道了，就算最差，当我不能出道吧，我现在也已经在接触公司艺人的业务管理，积累几年经验和人脉，再回中国至少我可以自立自足。中国现在的艺人管理和运营没这边成熟，需要这方面有经验的人。艺人包装，演唱会运营，广告营销这些我都可以去做，也可以考虑甲方的工作，我查过招聘网站，也和在中国接触过运营方的人打听过，这些岗位在中国都有市场需求，待遇也不错。但我没学历，那就只能靠经验，还需要成功的案例。如果我出道了最好，没出道我就跟着李顺的经纪团队积累经验，两年吧，这是我给自己的规划。”
“可你的练习生合约签了十年。”
“我查过一些法律条文，我签约的时候没成年，也没监护人签字，到时候要解约应该可以谈，不行就打官司，再不行我再问你借钱解约。那时候我有自立的能力了，慢慢地一定也能一点点还给你。”
“目前这些，你想的没什么大问题，但你现在要靠什么自保？”柳子絮逐渐听得仔细，认真地看向了轩沁星。
“美色。”轩沁星甚至抿嘴笑了笑，眼里却没任何笑意。“这张皮相不就是我唯一的资本么。”
“你让我有点……嗯，三日不见……”柳子絮用英文还没说完。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轩沁星用中文说道，见柳子絮认可地挑了挑眉毛。
“姐，你已经想起来了吧？你明明听得懂中文。”轩沁星继续用中文说道，然后直直看向柳子絮，两人的神色交汇着，终于还是柳子絮先侧开了头。
“就知道你是个观察力卓绝的聪明姑娘。”柳子絮用中文说道，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要是你想好了，金部长的问题我帮你先解决一点，你都看出来我想起来了，就让Zero辛苦下吧。后面需要钱的时候随时跟我说，也不用一点点还了，让我做你未来公司的大股东就行。”
轩沁星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到了吃惊，她这些天不断地在网上搜索信息，许多匿名关于金某人的帖子都指向了金部长，受害人不止一两个，而更为让人震惊的是即使有受害女生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报警最终也被威胁只能私下和解。而这样一个嚣张并且势力网复杂的恶人在柳子絮眼里却是轻而易举可以被解决的。
“姐…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为什么来首尔？”
“我？就是我啊，和你知道的没什么不同。有钱又任性，还花心。”柳子絮神色松弛了下来，夹起一筷子鸡蛋喂进了嘴里，见轩沁星还在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才放下了筷子，端正了神色说道：“来首尔应该是诺尔的安排吧，他和青瓦台的关系不错。在这里我会安全。”
“是不是比你想的还夸张点？还听吗？”柳子絮看轩沁星露出吃惊的神情，问道。
轩沁星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吞了下去，这世界真的很魔幻，但这就是现实的复杂世界啊。她点了点头，当然要听。
“我在首尔呆的很无聊，又没有记忆，在我眼里是……怎么说呢，我明明是个成年人却好像刚来到这个世界，哦！就跟在玩游戏似的，Zero就是我的无限经济库，我进了游戏里就遇到了一些随机的NPC，你和志龙的NPC剧情吸引了我，我就决定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玩玩游戏。这么说你会不会不高兴？”
“嗯……还好，也不是不能理解这样的比喻。”轩沁星勉强认可了这个游戏NPC的比喻。
“我知道自己总会想起来的，也知道我只是在玩游戏，但有些NPC可以进入我的现实生活，比如你，有些就不可以，比如志龙。”
“因为，那个诺尔？”轩沁星问道。
“嗯，我是个恋爱脑，这点你最好别学我。”
“那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上次我住院的时候，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是利用了下志龙，Zero是诺尔放在我身边的人，他知道我每天在干什么。但我给他的最后时间也快到了，我想看看他到底还来不来。他如果违约不来了，我也学你去躺个三天，思考下怎么让他生不如死。”柳子絮说着喝了口牛奶，神色竟然是温柔中带着点让人害怕的狠辣。
“那，哎……”轩沁星叹了口气，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我也控制不了这点。”
说着柳子絮站了起来，侧过身撩起了自己的上衣，她的侧腰盘踞着一朵绮丽的花丛样式的纹身，覆盖了近乎半个腰的位置，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片纹身之下一道二十多公分长的疤痕，疤痕处理的已经很淡了，但能想象到当初这处伤痕会是多么的触目惊心。
轩沁星看着伤痕，仿佛那道疤是自己身上的，痛苦又不忍地拧起了眉毛。
“这伤……是为了诺尔留下的，我可以为他无所谓自己的性命，但也不允许他背叛我后还能好好活下去。志龙足够引起他的注意了，所以想起来后，我就继续利用了一下。但是我和你说我们不合适，除了这点，也确实不合适。志龙并不适合玩一玩，这点是我看错了。”
“姐…你说的，真的很理直气壮。还带着点炫耀……他是对你动了心的，是认真喜欢你的。”轩沁星说道，语气却很平淡。
“他是不愿意输给我，上头的暧昧游戏也要玩得起才行。”
柳子絮拿出手机，翻出了两人的聊天界面我推到了轩沁星面前，继续说道：“是他提出的不联系，那就不联系好了。就让他当作自己赢了吧，不和我扯上太多关系对他是好事。”
“你还真当作是打游戏啊…你这个比喻真的，让人听了都心凉。”轩沁星看了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如果非用输赢去比喻，打情骂俏的本事他俩真是推拉的不分伯仲，最后提出不联系的那位看似险胜，实则却是答了“好”的那位完胜。
“男女间的喜欢很容易……一点喜欢都没有又怎么会开始暧昧？但这种喜欢大多就是一时的荷尔蒙冲动和心跳加速，经不起推敲。爱，哪有那么容易？还说要利用美色自保呢，暧昧游戏都不会的话，你怎么利用？”柳子絮收回手机，一脸不屑又担忧地看着轩沁星。
“我……”轩沁星一时语塞。
“我走，对他的生活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有好处。他很擅长暧昧，还会有下一个女人，但好像还不懂怎么去爱。大概也没时间和精力去爱吧，他身边围着他的人太多了。”
“那你怎么区分喜欢和爱？”
“嗯…没有胜负欲的时候，不分你我的时候，在乎对方超过自己的时候，这样的时候，变成你全部时间的时候，就是爱咯。”柳子絮说完笑了笑，颇有经验的补充道：“表象来看，如果一个世俗层面上成功的男人能够克制欲望，放下面子，甚至为了你不计得失可以舍弃个人利益的时候，也能算得上爱你。”在柳子絮的判断标准里，权志龙一条都不符合。
“姐你真的，经验很丰富…”
“经验只能说明你姐姐我吃过爱情的苦了。”
“那你要什么时候走？”轩沁星伸手拉了拉她。
“晚点我问问Zero吧，你都看出来了，他应该也早看出来了。要是诺尔不来了，你可要帮我一起想想怎么弄死他？”柳子絮说完粲然一笑，漂亮极了，也狠辣极了。
“那他还是来吧…”轩沁星呵呵假笑道。
“哈哈…我可没和你玩笑！”柳子絮强调着，见轩沁星神色没了之前的严肃紧张后，笑着问道：“那你想好找哪个男人下手来自保了吗？”
“啊？还…还没完全想好。”轩沁星吱唔了起来。
“志龙是个好选择，他是队长，YG现在也离不开他，如果你需要一个人能时刻罩着你不让别有用心的人拿你去向色鬼献祭，他确实是好选择。但你动了真心，已经吃不定他了，最后你会容易受伤，除非他真的爱你。明白吗？”柳子絮说道。
“什么呀…”轩沁星有些尴尬地别开了脑袋。
“经验建议，还有啊，你那点小心思以前太容易被看出来了。以后你们公司的演技课要好好上，生活里才更需要演技。还有就是，自信点展示你这浑身的美色和魅力就行了。自信点，OK？”
“知道啦…你别弄的跟临别交待一样啊。”
“也算吧，我确实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如果他来了，我会有很多事要做仗要打，如果他不来，我也要回国去琢磨琢磨让他生不如死的计划，以后不能像现在这样和你吃着早饭聊着天还给你出主意怎么赶走色狼了。”
“姐…”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你看我什么都没说你自己都已经想好主意了，一定能蹚过去这趟浑水的。”
“别哭，再哭我报警了……”
“噗！好啦…那你叫柳子絮吗？”
“柳逸絮，香港户口，祖籍文城。”柳子絮，哦不对，柳逸絮看着轩沁星再次惊讶的样子，莞尔一笑。“柳逸旷，是我哥哥，惊讶吧？哈哈，傻样。”
轩沁星已然不是惊讶了，是震惊。柳家在文城像是个传说故事，街头巷尾的人们在茶余饭后总会颇为骄傲地向外乡人介绍着这家人的传奇故事，那些故事随着叔公阿姨们添油加醋的再加工传播之后染上了更多神秘的力量，轩沁星也听过许多只觉得夸张又引人入胜，可万万没想过，竟是真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