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aose:“?”
简单的问号,直白的疑问。
芊芊:“啊这个,emmm怎么说呢……嘶……要不我给你打电话吧?”
语气词含量过高,让杉晓瑟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微信电话的铃声响起,欢快地在房间里回荡,她用手指戳了一下屏幕上的小绿饼,放到了耳朵边。
“就是……我喜欢纪教授,想追她。”
张芊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有些扭捏又不好意思,完全没有中午的时候直接抱上纪知颜手臂时的活泼。
“追?”
“啊!你别觉得我是什么异类啊!现在社会这么开放,我当然也能喜欢纪教授!”
她的声音刚开始有些慌乱,像是生怕杉晓瑟戴上什么有色眼镜看她,后来越说越小声,最后像是用手捂住了听筒,声音有些闷闷的。
“哦。”
“你和纪教授什么关系啊?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纯好奇。”
什么关系?
杉晓瑟在脑子里一转纪知颜今晚已经在她耳朵边说了几乎好几十遍的话,眼角微微弯起,像是挑了粘稠的麦芽糖。
“姐姐,她是我的姐姐。”
才不是别人呢。
“啊这样,那你知道她平时喜欢干些什么吗?纪教授这个人太神秘了,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一样,我之前做了多少功课啊,最后还是被拒绝了。”
张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像在回忆两年前自己被拒绝的那天晚上。
之前?
杉晓瑟微微皱了眉,另一只耳朵却听见了两声敲门声。
纪知颜站在门口,套着纯白色的居家服,双手抱在胸前,勾着嘴角静静看着趴在床上的少女。
真的就像月亮一样。
她见杉晓瑟转头看到了自己,便向她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进来找东西,或许是看到她在打电话,所以故意没说话。
“喂?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啊?”
“啊。”她发出一个气声,听不出什么具体意味。
“啊什么啊妹妹?所以你知道不?你要是能告诉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纪知颜蹲在打开的衣柜前,不知道在找些什么,只能看到她清瘦的身躯被柔软的布料包裹着,因为弓着身子而使脊柱的形状被勾勒出来。
像是夜里不圆满的月亮。
“纪知颜,你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少女的清脆嗓音顺着纪知颜的脊柱攀升,最后停在了她挑起的眉头上。
“嗯?怎么了?”
她虽然离手机远,但是声音还是能被清清楚楚地收进去。
带着些困倦和疑惑。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在干嘛!你这样问该怎么解释啊?!诶不对,你在纪教授家里???”
耳边传来一声嘟,杉晓瑟看了一眼手机,是张芊挂了电话。
落荒而逃的意味太浓烈了。
手机屏幕上却被她用问号刷了屏。
纪知颜看眼前少女有些不解的样子,便起身走向她,柔软的床陷下去一些,是纪知颜坐到了她身边。
纪知颜瞟一眼黑屏的手机,又把目光落到少女的脸上。
“你要让我看看吗?”
她的脸上带着水渍,眉毛上挂着欲滴不滴的水珠,可能是刚洗了澡,身上像是缠绕着让人迷恋的清香。
杉晓瑟出于本能地吸吸鼻子。
好像是柠檬味的——和今天晚上吃饭时候喝的那杯水的味道有点像。
“是柠檬吗?”
她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边说边直起身子凑近纪知颜。
鼻息轻拍在她纤薄的肩颈上,无端惹得原本光洁白腻的皮肤覆上了一层鸡皮疙瘩。
杉晓瑟更确定了是柠檬,于是抬头看向僵直的纪知颜,眼中求表扬的意味呼之欲出,像是学会了捕猎的小狐狸睁着狡黠的眼睛。
浅棕色的眼珠又有点像是烧制得上乘的琉璃,清透干净,映出眼前人的模样。
呆、若、木、鸡。
“不是吗?”
见纪知颜许久都没反应,她的眉头皱起,讪讪地趴回去,又歪头闻了闻自己身上。
也是香的,不过好像是橙子味儿的。
“是,是柠檬。”
纪知颜动动僵直的身体,再把一齐宕机的思绪恢复,才开口回答。
声音有些急促,脸上也没了平日里看起来再大的事在她面前都不会变动的笑容。
她的喉结滚动两次,感觉有些口渴。
“你快睡觉吧,别一来就养成熬夜的习惯。手机我给你收了,明天再给你。”
她说着就把床上孤零零的手机拿在手里出了门。
嘭。
可能是手滑,一贯温柔的纪教授这次关门有点重。
两杯水下肚,纪知颜的神思略微清明了些许,她闭闭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的屏幕。
她好像还没同意自己看?
那算了吧。
——
“所以你现在真住在纪教授家里?”
张芊坐在皮质的椅子上,连二郎腿和奶茶都放下来,倾身向杉晓瑟的方向。
烫过的卷发垂到身前,她脸上没上很厚的妆,只薄薄涂了口红,淡粉淡粉的。
“嗯,我休学了,我爸妈又都不在北市,我就暂时住到了纪知颜家里。”
杉晓瑟的头发绑成马尾,从头顶垂下来,短款的白色羽绒服和浅色牛仔裤套在她身上,脚上是一双棕色的小靴子,倒显得乖巧中又不失漂亮。
她乖乖地开口说话,纯得像是还没开的花骨朵,让人想摘了又怕可惜了。
张芊看一眼她头顶一大把的马尾,心中不免有些感叹。
看人家这头发,这长相,怪不得是和纪教授一家的呢——虽然好像是远房亲戚,总还是能追溯到某些交缠的。
“啊,这样。诶,休学?你为什么休学了?”
她看着眼前漂亮水灵的少女,好像不是很符合自己印象里休学人群的模样。
“我……身体不好。”
她略微低了低头,又轻咬了下嘴唇,说比西施娘子还让人怜爱都不为过。
“哎呀多大点事,总会好的,听姐姐的,高兴点才好得快。”
张芊又嘬一口奶茶,口红留在吸管上。
“你叫纪教授纪知颜啊?”她突然想起刚才少女脱口而出的纪知颜,就像完全不把纪知颜当长辈似的。
嘶,姐姐好像也不算长辈?
杉晓瑟一愣,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这说明你们关系多好啊,所以昨天她告诉你她喜欢做些什么了没?”
她的眼神突然飘忽,像是昨天晚上被当场揭露的尴尬延续到了现在一样。
却只见杉晓瑟摇摇头,“没有,她没告诉我。”
不过她好像喜欢用柠檬味的沐浴露,但这不在喜欢做什么的范畴里的,就不必说了吧。
张芊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向后靠到椅背上,仰头看极具设计感的天花板。
“纪教授你到底喜欢什么啊!”
片刻之后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伸手把杉晓瑟从椅子上牵起来。
“先不想她了,我今天都让你来我这画廊了,总得带你参观参观。”
今天本来就是她邀请杉晓瑟来自己的画廊,目的只有一个——
讨论纪知颜喜欢什么,不过找了个稍微正经一点的理由。
所以刚才她看到纪知颜的车在转角出现,几秒钟后停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不免有些心虚。
但纪知颜真好看啊,穿着黑色的高领衫,像是黑天鹅一样——虽然听起来有点老土。
“别着凉了。”
纪知颜解开安全带,俯身把手搭到副驾驶的窗户上对杉晓瑟说话。
“要回家的时候给我打电话,等我来接你。”
她用手比了个电话,放在耳朵边轻轻晃着,明明是有些年代感的动作,却被她做得有些蛊惑人心。
张芊沉迷在某教授的美貌里,丝毫没有意识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女昨天还被自己因为出门不带手机而同情了一个瞬间。
张芊甩甩头,把脑子里的美貌甩出去,又哒哒地踩着高跟鞋带着杉晓瑟慢慢参观她的画廊。
她在纪知颜面前就是一个娇俏的小女生,在别人面前时就已经自称姐姐了。
“我今年从国外回来开了这家画廊,全是我自己卖画赚的钱嘿。”
她语气里有些骄傲,浑身有一种她想要的东西都不难得到的气势。
却偏偏在纪知颜身上栽了。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她漂亮又有才,但在英国两年一个对象都没谈过,甚至有人来要联系方式她都摇摇头。
惹得留学圈里的人都猜她是性冷淡。
哎。
“这些全是你画的?”
杉晓瑟看着挂满了屋子的油画——其实她也不认识什么油画国画工笔画,但有一幅不太一样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在油画的包围里,一幅工笔画静静待在墙上,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画布都有些泛黄。
妙龄女子歪靠在杉树上,身上的衣衫飘逸出尘,像是神女乘着云霞降临世间。
明明五官只被寥寥勾勒了几笔,却让人自觉看她一眼都有亵渎的嫌疑。
“喔,这幅不是,这幅是我在一次拍卖会上拍回来的,漂亮吧,有意境吧?”
张芊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有些格格不入的画,便开口解释到。
“听说画这幅画的是个女子,几百年前的女子,我觉着吧,这就是画的她自己。”
张芊抱着手臂站在画前,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好,这画越看越漂亮。
一时无声,杉晓瑟还是望着这幅画。
直到画中鸟雀好像都活过来,她才微微皱着眉四处望了几圈。
“怎么了?”张芊看她张望,便开口询问。
杉晓瑟却摇摇头,将情绪掩在了长睫之下。
没有其他人,那为什么会有人叫她?
那声音有些耳熟,带着哭腔说“晓晓,我们走吧。”
我们走吧。
是在叫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得不说,我好羡慕张芊芊这样的热烈又勇敢的人啊(内向社恐哭泣)
所以是谁在叫我们晓晓嘞(很好猜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