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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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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这天出了太阳,缕缕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轻柔地洒在薄雪上,像是珍珠现出了莹莹光华。

今天是刘院长下葬的日子,梁玉简抬头看了一眼湛蓝色的天,嘴角现出淡淡的笑来。

“她倒运气好,碰上个雪霁初晴的日子。”

一阵冷风吹过,把她竹青色的裙摆吹得飘荡起来。

梁玉简今天没穿沉闷得让人看了就难受的黑色,而是选了身竹青色的毛呢裙配纯白的大衣,头上花白的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像一杆竹子一样站在草地上。

按理来说葬礼上穿黑色才显得沉重庄严,但在刘娟的墓地边几乎看不见一抹黑色。

因为在一个被疼痛折磨的晚上,刘娟对梁玉简说:“等到我下葬的那天,让孩子们都穿自己喜欢的颜色吧。”

梁玉简的眼泪在黑暗的掩饰下滑落,“那我呢,你希望我穿什么颜色呢?”

一时间空气沉寂下来,安静的时间久到梁玉简开始慌张,久到她想开灯叫医生。

但在她抬手的一瞬间,她的手被握住。

刘娟的手有些冰凉,像是从指尖透出丝丝寒意,但她用双手圈住梁玉简已经带了皱纹的手,慢慢地放到了自己的胸前。

心脏还在跳动,一下一下的震动从手上传来,让梁玉简无端又想流眼泪。

“你穿什么都好看,但我觉得最好看的……”她停顿下来,像是轻轻地笑了一下,短促的气声在黑暗里无限放大。

“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你穿了一条绿色的裙子,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像是下凡的仙女一样。”

“我肯定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

她像是说累了,停下来转头看着梁玉简,在从窗户透进来的几分月光的照耀下,她眼里的浑浊好似化成了实体的泪,包含着万千情绪从眼角滑下。

她和梁玉简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是在九川大学的一次校庆上,梁玉简是主持人,但那个时候刘娟对这些活动丝毫没兴趣,只在去图书馆的路上瞟了一眼舞台。

几十年前还没有现在的那种大屏幕,所以哪怕她的眼睛再好,也只能看到有一个女主持穿了一条绿色的裙子。

应该挺漂亮的。

但她不过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也没想到会在回宿舍的路上碰到那个漂亮的女主持。

她确实漂亮,高挑又有气质,墨绿色的长裙穿在她身上都像是沾了她的光。

刘娟从她对面走过,看了她一眼之后就继续目不斜视地走自己的路。

“同学,你能帮我一下吗?”

刘娟没想到梁玉简叫住了她,她呆愣一瞬后走到她面前,低头一看,原来是高跟鞋的鞋跟卡在了下水道的井盖里。

难怪她一直站那不走。

“你要我怎么帮你?”刘娟蹲下身子,仰头看她。

“你可不可以帮我拽一下鞋跟,我自己不是很好使力。”梁玉简低头和她说话。

长发垂下来扫到刘娟的脸,像是柳絮被风吹着轻拂过湖面,带起微弱的涟漪。

“好,你站稳,”她答应下来,又像是想到什么,“你扶着我的肩膀吧。”

“谢谢。”梁玉简把手搭上刘娟单薄的肩。

刘娟微微使力,鞋跟就被她拔了出来,一瞬间肩上的力也大了几分,但马上又被收了回去。

“好了。”她站起身拍拍手。

“谢谢你。”梁玉简又道了一次谢,脸上的笑容像是在冰雪消融后开放的春花。

刘娟摆摆手,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在间断的路灯下,她的身影忽明忽暗,被梳成马尾的头发随着走动的动作微微晃着,是完完全全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女生。

这就是她和梁玉简的第一次见面,没问名字,没有交换联系方式,就像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发生在校园里的事,没什么特别。

但就是这样一个拔鞋跟的第一面,刘娟记在心里几十年。

当初鞋跟卡在井盖里的人头发已经花白,也不再穿那容易崴脚的细高跟,而让她扶着肩膀的女生也将要在地底长眠。

梁玉简走到众人面前鞠了个躬,足足等到阳光融化冰雪才直起了身。

她的视线在面前的人群中游走几圈,她在看到纪知颜纯白的衬衫,程漾大红的裙子之后收回了目光。

信纸被颤抖的手慢慢展开,纸张舒展的声音通过梁玉简面前的话筒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我是梁玉简,刘娟是我的爱人。”

过去的几十年里从未被公开说过的关系在此刻被摆在了柔和的阳光下,但面前的众人像是被噤了声一般,梁玉简只能听见低低的抽泣声。

她幻想过无数次光明正大地说出她们的关系,但是从来没想过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天人永隔。

没想到她是在为刘娟念悼词的时候把她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刘娟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梁玉简当了一辈子的才女,没想到自己为刘娟写的悼词里开篇就是一句好人。

但是好人是什么概念呢?不是现在很多人口中随口就来的“好人卡”,而是几乎要把每一件事都投入自己的善良的人。

太难做到了。

“她从二十八岁开始创建福利院,三十二年间,她从医院门口、草丛里、荒郊野岭里带回来了无数个孩子。”

“这些孩子都是小女孩,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不要男孩,她告诉我说……”

“根本没人丢男孩。”

“她想给女孩儿们一条生路,所以她才创建了福利院,一个只有女孩儿的福利院。”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一个福利院里只有女孩儿难道不是歧视男孩吗?

但其实真正被歧视的,是刚出生就差点被冻死,溺死,掐死的女孩儿们。

“孩子们,你们很幸运,你们遇到了刘娟,但是刘娟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梁玉简这句话一出,她面前低头垂泪的人都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泪看着她。

“我和刘娟是在我们都二十岁的那年认识的,后来她告诉我,她自己一个人活了十四年。”

“我问她为什么,她告诉我说——”

“她在六岁那年被父母扔到了大街上,扔到了离家千里之外的大街上。”

纪知颜皱了眉,手指微微蜷曲起但被人握住。

掌心温热的感觉有些熟悉,她连头都没偏就回握住了杉晓瑟。

“在活下去都难的那个时候,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言而喻,而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们无从得知。”

梁玉简边哭边问过她,但刘娟每次都替她抹去眼泪,再拍拍她的头,说着“没事,都过去了。”

就像是在说几天前吃了一顿饭一样轻描淡写。

“但刘娟告诉过我,她从不怨恨自己是个女孩,从不嫌弃自己,”梁玉简抬起头,把目光从手中的纸上移到面前站着的众人身上,“她还告诉我说,她希望你们也不嫌弃自己,不嫌弃自己的性别,不嫌弃自己的长相,不嫌弃自己的身材。”

从古至今,女孩儿们被嫌弃的地方太多了,以至于女孩儿自己都觉得只要自己身上有不完美的地方,就不能叫做好女孩儿。

但男人几乎不会受这种规训。

“所以哪怕就算是在她的葬礼上,她都希望你们能穿上自己喜欢的颜色。”

“因为这是她想要看到的,你们忠于自己而无畏世俗的表现。”

世俗这个词太混蛋了,而规定世俗的又是什么人呢?

是那群掌握话语权几千年的,只会掠夺的,没有一丝一毫同理心的男人。

所以要无畏,所以要去推翻,所以要破开这个规训的囚笼找到自己的路。

要把身影与声音留到广阔的天地间,而不是丈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咒骂话语间。

“忠于自己,无畏世俗,我想她想对你们说的都包含在这八个字之中了。”

“而我想对她说的,在过往的几十年里我已经说过了无数遍。”

梁玉简停住,然后深深鞠了个躬。

纪知颜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篇悼词在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结束于院长对她们的期望里,结束于梁阿姨对院长的无尽爱意里。

在大年初三的暖阳天里,刘娟于地底长眠。

——

纪知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墓地回了酒店的,因为她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梁玉简的那一句“忠于自己,无畏世俗。”

到底什么叫忠于自己,到底什么叫无畏世俗

这或许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还没褪去的悲伤和越想越没有头绪的问题在脑海中交织成网,把外界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所以当她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杉晓瑟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了。

她甩甩头,等神思稍稍清明一些后才起身去开门,在看到杉晓瑟的时候有一时间的疑惑。

“你来——”干嘛?

但后半句话在她的口中没能得见天日。

忠于自己吗?无畏世俗吗?

她拦腰抱住杉晓瑟,把头埋进少女的脖颈,微弱的杉木香灌进鼻腔,让她的思绪从云霄上落回现实。

“纪知颜……”杉晓瑟呆住。

“别说话。”

“让我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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