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昏脑胀的回到公寓，害他差点被口水淹死的某人居然悠哉悠哉的葛优躺在沙发上炫果冻，韩尽的怨念终于爆表，凭什么都是一样打工，他就能这么轻松自在，想怎样怎样，而我却要点头哈腰当孙子？

“你哪儿来的钱买零食？是想后半个月吃土吗？”韩尽一把抢走程画的果冻。

“这是前台姐姐送我的！”程画蹭的一下站在了沙发上，足足高了韩尽一个头，居高临下的骂道：“你吃土是你没本事，故意找茬是吧？”

韩尽气焰小了一点，心虚的摸摸鼻子：“总之你不要乱花软妹币，还有你能不能多少有点打工人的自觉，天天把领导气到吐血，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啊！”程画理所当然的说：“她爱生气是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大少爷，你可真是不知民间疾苦！”韩尽讽刺道：“职场潜规则懂吗？得罪顶头上司就会永无出头之日，特立独行就会被同事排挤，太优秀容易被嫉妒，太拉胯容易被嫌弃，脾气太好会被当成便利贴，脾气太坏会被当成神经病。”

“韩尽，你特么有病吧？”程画听他叨叨半天，一点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理直气壮极了：“你爱遵守那什么狗屁规则是你的事，跟我扯这些干嘛？”

“我是在教你如何获取NPC的好感！好感度不达标，KPI怎么完成？谁想一直在游戏里和你过家家！”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韩尽气道。

“我为什么要取悦别人？自己开心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NPC喜欢不喜欢我和我有半毛钱关系？爱喜欢不喜欢，KPI可以靠做任务刷，任务完成不就行了？”

韩尽愣住了，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自己第一次心动的时候，那时混进他公司实习的程画也和现在一样义正言辞，毫无技巧的当面指责拖了他后腿的同事，韩尽因此注意到了他非同一般的实力，但其实更吸引他的，是他身上浑然天成的锋芒，就像是混进沙子里的宝石，尖锐而又熠熠生辉。

那些因为不想面对而被刻意埋葬的冲动似乎又杀了回来，韩尽努力压制了片刻。算了吧，不是早就知道吗？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他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做沙子堆里最优秀的那一颗，离开其他沙子的衬托和追捧就什么也不是，而宝石，根本就不屑于这些。

韩尽沉默下来，他像个逃不出如来手心的猴子，纵有通天的本事，也躲不掉被五指山压制的命运。

程画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从气焰嚣张变得意兴阑珊，骗来的地球美食忽然就不香了，程画扔掉果冻壳，爬起来去洗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天，没觉得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最后得出结论是韩尽自己玻璃心，于是心安理得的进入了梦乡。

场景转换，程画面前出现一片迷雾森林。林里的苍天巨木各个都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密密麻麻的枝丫遮天蔽日，拢住盘踞在树冠下的雾气，程画毛骨悚然，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周围危机四伏，他的可视范围却只有一臂以内，如影随形的恐惧越来越强烈，每迈出一步，程画都提心吊胆。

“这什么鬼设定！我到底应该往哪个方向走？”还好有个外挂，不然程画分分钟要疯。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主人，游戏剧情是渐进式展开的，当初为了防止韩尽作弊，你亲自写了最严格的防剧透代码，即便是我也破解不了。”危月无奈的宣布噩耗。

很好，挖坑埋自己，程画放弃不靠谱的外挂，开始无比想念靠谱的韩尽。当务之急是赶紧和最强肉盾汇合，否则他肯定又会进入无限“死”循环。

程画咬牙一步一颤的前进，森林里寂静无声，只听得到他自己的呼吸，不知走了多久，就在程画精神彻底崩溃的前一秒，忽然狂风大作，顷刻间雾气散的干干净净，眼前的一切无所遁形，肆虐的恐惧猝不及防的被愤怒取代，程画恨不得自戳双目。

不远处韩尽正和一个带着耳钉的漂亮男孩并排散步，在程画的视角里两人正旁若无人的说说笑笑，那个男孩有着浅栗色的齐肩长发，笑起来和自己一样唇边有酒窝，韩尽动情的时候最喜欢吻它，尤其喜欢边用力冲撞边轻柔的啄吻，像是逞凶后伪善的抚慰。

程画吞了苍蝇一样恶心，这画面他太熟悉了，正是他忐忑不安的被韩尽突然的冷淡折磨时无意间撞见的韩海王出轨现场。

后来他费尽周折的改装成新欢的样子，又自虐式的体验了韩尽混不在意的和新欢厮混，终于成功让韩尽从自己的阴影变成了彻底摆脱不了的烙印。如果不是为了结束这一切，程画也不会劳心费力的设计这一场赌局。

“给我加载能把这傻叉撕碎的道具。”程画双目血红的吩咐。

“主人你冷静一点，弄死他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不仅会扣KPI，场景照样还会重现。”危月急忙劝阻。

“我忍个鸡毛，弄死再说！这口气我必须现在就出！”程画才不管，他只知道不立刻发疯把这仇报了，他就会憋到当场去世。

危月无奈的照做，程画正打算灭了韩尽，同一时刻，树冠上忽然伸出一条藤蔓，把栗子头卷到了半空中。另一只藤蔓冲着程画飞过来，歪打正着的，企图绑架他的藤蔓代替韩尽碎成了渣渣。

程画转身拔腿就跑，后面又出现了无数条藤蔓对他穷追不舍，眼看着难逃此劫，其中一枝已经扯住了他的衣角，空中忽然出现两只回旋剑，嗖嗖几声，精准的砍断了攻击程画的枝条。

“快打开金属性护盾！”韩尽一边收回自己的八角回旋剑，一边大声吩咐。

程画被点醒，急忙开了金钟罩，那些藤条果然不再纠缠他，而是专心和韩尽缠斗了起来。韩尽自己的仿生衣也切换到了金属性，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对八角回旋剑疯狂的对着漫天飞舞的藤蔓输出，可惜这些藤蔓会再生，砍断了又长出新的，这么下去根本就砍不完，新欢在空中吊着摆来摆去已经被摇吐了，程画心里暗爽，近距离欣赏着韩尽干净利落的打斗姿势，跟看顶级动作片似的，就差再给他配一盘瓜子了。

“你特么傻站着干嘛？快找关键道具！”韩尽分神乏术，只得吩咐猪队友帮忙。

“我哪儿知道关键道具是什么？”程画无语，这会儿危月还没检索到呢，不靠外挂他就是个纯渣渣，就算他想帮忙，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韩尽只得苦苦支撑，八角剑抡的都冒火星子了，那藤蔓却韧性十足，照样长的风生水起。程画不停催促，危月却也束手无策：“主人，必须先确定攻击对象的本体才能检索到关键道具，你快想想对付你们的可能是什么？我试过了各种树木都不对。”

古地球植物五花八门，光在星际基因库里存储的树种资料就够危月检索个十天半个月，短时间内的确很难确认，这怪物能长藤蔓，结合上一次，应该和游戏里的现实场景有一定关联，程画仔细回想，今天和自己有矛盾的只有阎萝，本来还以为晚上要和她干仗呢。等等，阎萝，阎萝！对了！是绿萝！

今天他路过楼梯口的时候被垂到地上的绿色大叶植物绊了一下，当时前台小姐姐扶了他一把，告诉他那是老板养的绿萝，还给他塞了一包果冻，面前这玩意儿不就是绿萝的PLUS版吗？

“攻击对象是绿萝，快找关键道具！”程画急忙告诉危月。

正在此时，漫天飞舞着的藤蔓忽然十根一股交错着扭成了麻花，顿时组合成了无数根粗壮的荆条，荆条旋转着向韩尽扑了过去，他的回旋剑就是再锋利也无济于事，生生被粗壮的荆条弹了出去，眼瞅着boss的大招就要将韩尽彻底吞噬，千钧一发之际，危月终于检索到了结果：“关键道具是莲花九宫八卦镜！”

同一时刻，程画脑中终于响起了系统提示音：“实时任务：干掉绿萝精，解救人质，任务成功奖励KPI：300点，任务失败扣除KPI：500点。”

程画来不及细想，幸好他还没来得及把这破镜子当礼物送给袁有道，于是立刻从系统背包里调出道具，甩给了韩尽：“接着！”

韩尽灵巧的在荆条之间闪避，累的快要吐血了，接过镜子迅速用智脑扫了使用说明，飞快的将它抛向半空，金属性能量被催动，须臾间金光四射，镜面反射的光线像激光一样，扫射之处寸草不生，藤蔓溃不成军，很快绿萝精就变成了一堆枯藤。

吊在空里的新欢自由落体脸朝地砸了下来，程画对着他撞歪的鼻子和掉落的门牙放声嘲笑，生生把自己给笑醒了。

深更半夜，程画和韩尽再次被迫促膝长谈。

韩尽翻了翻结算页面：“幸好这回一次过，KPI总算不是负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