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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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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祥六年冬至,皇城的雪伴着凛冽的风,整整落了三天,夜空变成锈铁般的深红色,满是肃杀之意。

往日热闹喧哗的夜市早早收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以抵御严寒。通往神武门的南北大街上积了厚厚的雪,暗夜包裹着满地的白,没有穷尽。

“嚓—嚓—”

衣袍扫雪的声响盖过了风声,远远的,一抹刺眼的红侵入了这幅如同静止的图卷。

那女郎一袭红衣如血,发髻上只余一支极细的鱼形玉钗,纷飞的落雪点缀在鬓边凌乱的碎发上,一对黛眉杏目此时冷若冰霜,连薄唇边的血迹都美得惊心。

若是此刻有人,定会认出,这是靖朝曾经显赫的勋爵人家,永宁侯纪钟年的二女儿,纪知意。

纪知意好似不知冷一般,哪怕双足已浸满雪水,还是一步一顿,执着地向城门走去。她的双眼紧盯着正前方不远处的宫城墙,不甘、仇恨与苦痛折磨着她。

今夜的雪那么冰冷,前一夜永宁侯府满门的血却滚烫如地狱烈焰。

她要去求帝后,她要一个天理,她要一个公道。

宫门近在咫尺,耳边却又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小妹!”英姿飒爽的女将军飞身下马,身形削瘦干练如飞燕,飒沓如流星,一身还未来得及换下的薄甲上,还残留着半干的血迹。

她焦急地抱住雪地里单薄的纪知意,英气的剑眉蹙起,语气中止不住地颤抖,“你可有事?家中逢此变故,你若再出事,还教我如何活?”

“……阿姐,”纪知意睫毛一颤,抬头直视眼前人,泛红的眼睛里满是痛苦挣扎,她连连摇头,哑声道,“这不是真的对不对,父君和娘亲怎会就这样不在了,我们永宁侯府怎会没有了?!”

女将军心中亦是悲痛万分,仇恨与怒火快要将她彻底淹没,她比纪知意更想乱刀砍死那些背弃纪家的官吏,但她不能倒下,她是永宁侯府的大小姐纪子嵘,是现在永宁侯府唯一的支撑,全皇城都盯着她们姊妹俩这侯府仅存的血脉,她不能任性而为,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犯险。

纪子嵘心疼地把唯一的小妹搂进怀里,艰难道:“小妹,我们的父君和娘亲不在了,侯府没有了,你还有阿姐,我们不能贸然行动……”她闭了闭眼,咬牙切齿道,“我们只能查明真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相信阿姐,我们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哈哈哈……我永宁侯府满门忠烈,怎奈奸臣当道!!!”

纪知意在阿姐的怀中终于忍不住洪潮般的情绪,痛苦地悲鸣一声,呕出一口血,倒在了宫门外的雪地上。

嘉祥七年春,永宁侯府灭门惨案始终没有定论,永宁侯长女纪子嵘自请以女子之身袭爵,并携幼妹纪知意举家前往西北镇守边关,无诏不回。

帝后大恸,应允。

纪知意麻木地接旨谢恩,眼底却是冰冷一片。

曾经的高门贵女一夜之间变得如老妪妇人般憔悴,前来宣读旨意的太监都不禁暗叹可怜,离去的路上连连摇头。

纪知意直直跪在父君的牌位前,双目通红,下唇咬得死紧。

纪子嵘深深看着跪在身侧的小妹,沉声道:“小妹,西北苦寒不比皇城,风沙肆虐,多去带些衣物罢。”

纪知意静了静,慢慢起身,摇摇头道:“不必了,那是皇城永宁侯府二女儿的衣衫,纪知意,不会再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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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西宁,侯府

“噌——”长枪破云之声从府邸院落里传来。

“阿姐,歇歇吃些果子罢!”温柔的女声适时而入。

纪子嵘回头,见小妹柔柔地捧着果子立在檐下,立马收起练枪时冷硬的表情,将枪立于身侧,笑着朝纪知意走去。

“这果子又是魏总兵那胞弟,唤……魏延明的送来的?”

纪知意点点头,“他每年都送,又不好拂了面子,我给阿姐做的冬衣倒是还剩一些,过两日我作为回礼,差阿槐送去罢,想来今年冬天他们练兵也是不易。”

纪子嵘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家小妹一眼,边吃果子边打趣道:“我看这魏家小弟似是对你有情。”

纪知意漫不经心地抬眼道:“有情又如何,我无意耽溺儿女私情。”

纪子嵘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知意,有件事情我想应该告诉你。”

纪知意听出了纪子嵘话语中的踌躇,她心跳不由加快,“阿姐你说。”

“机会来了。”

纪知意眼睛睁大了一瞬,纪子嵘徐徐问道:“你可知如今大靖的北境,何人声望最高?”

纪知意想了想,“可是那镇北军统帅?”

纪子嵘赞许地点点头,继续道:“那统帅名唤袁鸣羽,其父只是青兖一带一个小小县令,中年得一子,生性好武斗,便是这袁鸣羽。他自小便自作主张进了军营,行冠礼时就已历经百回沙场征战,如今年仅二十又一,已在雁北统领了镇守整个北境的镇北军,早已在大靖声名远扬。”

纪知意默默念道:“……袁鸣羽……”

鸣弓擐甲羽林儿,或许他父君对他也抱有这样的期许吧。纪知意心想。

“陛下曾命他前往西凉平乱,如今战事已平息,他也要带军返回雁北,明日,”纪子嵘顿了顿,“袁鸣羽会率一小队亲兵途经西宁,停留几日查看西宁军备巡防,再返回雁北。”

纪知意眯起了眼睛,心念一转,“阿姐可是有意结交?”

纪子嵘谨慎道:“能否结交还未可知,但若其人确如传言所说,那么得其助力,于我等如绝渡逢舟,将事半功倍。”

纪知意手指轻点着扶栏,试探一问,“那阿姐是在苦恼如何接近袁鸣羽?”

纪子嵘揉了揉眉心,默认了。

纪知意轻笑一声,扶了扶发髻,语气中兴味十足,“那我来帮阿姐搭上袁将军这条大船罢。”

纪子嵘皱了皱眉,这两年纪知意变化很大,玲珑俏皮的性子如今很少得见,绵里藏针的处事倒令她格外担忧,她不放心道:“你要怎么做?不可令自己犯险!”

纪知意笑眯眯道:“不会的,阿姐,你相信我,我会让袁鸣羽成为我们这边的人。”

纪子嵘心中有些不安,但她必须义无反顾信任自家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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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漫天的西北养不出孱弱细嫩的羊羔,贫瘠而苍凉的大漠孤烟里,唯有呼啸的风声拔得头筹,但此刻一支携着肃杀之气的军队稳步在这片荒原上前进着。

“将军,前面不远就是西宁城。”将领中的一人毕恭毕敬道。

“好。”

那为首的主帅身骑朱红良驹,甲胄坚硬厚实,身形伟岸魁梧,有可吞山河的王者之气。

“将军,西宁城中除了魏总兵,还有坐镇的永宁侯府。”

袁鸣羽皱眉回想,“可是满门被屠,不得已请女郎君袭爵的那个永宁侯府?”

“正是,将军。”那下属的将领回答道。

袁鸣羽眉目间划过一丝了然,又不由得心生惋惜,叹道:“先永宁侯一生心忧定邦安国,保家安民之大局,实为忧国忧民的忠义之辈,最后竟落得如此境地,实为国之痛殇。”

“派人送去拜帖,待明日我们去府上拜访。”袁鸣羽吩咐道。

“是。”

西宁城北依山以作镇,南跨河而为疆,地接青海,西域之冲,治介三军万马之会,金城屏障,玉寒咽喉。作为边陲重镇,商贸往来络绎不绝,是西北较为富庶之地。

一入西宁城,街市之繁盛、百姓生活之安宁可见一斑。

“晁冬,拜帖可送去了?”刚进了下榻的客栈,袁鸣羽便随口一问。

被唤作晁冬的侍从就是先前为首的将领。“将军……我刚将拜帖送去,他们的家丁说明日府中设宴,邀将军前去一叙。”

袁鸣羽挑了挑眉,“设宴?他们可曾说是何宴?”

晁冬恭敬道:“不知,但听闻是永宁侯的小妹生辰。”

“生辰?那岂非是家宴?”袁鸣羽惊讶道,“那我这外男如何去得?”

“将军,话虽如此,但属下还听闻永宁侯对其妹极尽宠溺,生辰宴虽是家宴却也不拘礼法,不光咱们,魏总兵一家也会前去赴宴。”晁冬低声道。

袁鸣羽一边脱去军甲,一边勾了勾唇,“我记得永宁侯府灭门惨案时,这两位小女郎年纪都不大。”

“是的将军,三年前永宁侯刚满十七,而二小姐去年才刚刚及笄。”

袁鸣羽展了展身子,一掀衣袍,大马金刀地坐下,意味深长地盯着晁冬,故作苦恼道:“啊呀,那我们来得还挺赶巧,可是明日赴宴我们总不好空手去吧……刚刚及笄的小女郎,该送些什么呢?”

晁冬被自家将军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得坐立不安,结结巴巴道:“对……对啊,该……该送些什么呢?”

袁鸣羽不满意道:“这不是问你吗?”

晁冬一脸莫名,“将军,这……属下愚笨。”

袁鸣羽感兴趣地托着脸,“那就说说来平乱前,送了雁北春翠楼那位小娘子什么好东西吧?”

晁冬黝黑的脸爆红,手足无措地慌乱解释道:“那不是!将军!我们只是……只是……”

袁鸣羽懂事地眨眨眼,哈哈大笑起来,调笑道:“懂的懂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情难自已啊情难自已……”

晁冬百口莫辩,憋红了脸,气鼓鼓地解释,“求将军不要取笑我了,蕙兰姑娘是我邻家大娘唯一的女儿,我娘亲去世前大娘帮了我不少,我只是报恩!只是给了些银钱!”

袁鸣羽看着认真的晁冬,撇撇嘴,“好吧,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没动心思,我可太失望了……”

“所以,”他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为了补偿我对你这份关心,永宁侯府二小姐的生辰礼还是你去挑吧!”

作者有话要说:“西宁城北依山以作镇,南跨河而为疆,地接青海,西域之冲,治介三军万马之会,金城屏障,玉寒咽喉。”

——出自《西宁府新志》

架空!架空!架空!(九漏鱼的瑟瑟发抖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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