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池眠像是不敢相信,又轻轻地喊了他一声,声音还有些颤抖。
鼻尖传来馥郁又熟悉的香气,他像是突然从疯魔中找到了自我,迅速恢复了理智。
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突然慌张地去扯被自己缠绕在伏月脖颈处的铁链,又害怕伤到他,只能僵着不动。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都耷拉了下来,像是发现自己做错事还被主人看见的大狗。
“我没有……”池眠想给自己辩解什么,却无从开口。
他还以为……又是那群人。
他没有想伤伏月的意思。
池眠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力道之大,让池眠怀里正在解自己脖颈上锁链的伏月都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伏月摸上池眠的手,才发现他的手上被戴上了金属圈,外端还延伸出长长的锁链,他顿时知道池眠用来缠在他脖子上的锁链哪里来了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哥哥。”池眠抱住了伏月,将头搁至他的颈间,就像以前做的每一次一样,只是这次多了点异样的触感。
伏月知道,那是套在池眠面上的止咬器。
伏月问:“你冷静点了吗?”
池眠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又小心翼翼地问他:“哥哥还走吗?”
伏月垂下了眼,半晌才回答。
“不走了。”
…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屋内突然亮起了灯光,照在两人的身上。
伏月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适应过后,屋内的布置也让他尽收眼底。
和他想的一样,除了从墙面上延伸出来束缚住池眠的锁链外空无一物,就连有锁链的那面墙都是特质的,上面还有些许凹陷,像是拳头打出来的。
他侧头看向池眠的手,手背上满是绽开的皮肉和干涸的血迹。
难怪他觉得池眠身上一股血腥味。
池眠看见伏月的目光后顿时做贼心虚地将手藏到了身后。
他以为伏月看的是他手上的锁链,浑身上下充斥着失落的气息。
站在门口的是伏月醒来时看见的医生。
他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事一样看着伏月:“哎呀,原来还真有用啊。”
“滚。”池眠将伏月挡在了身后,身上都竖起了尖刺般,阴沉地看着医生,像只被觊觎宝藏的恶龙。
医生向后退了一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表情无奈:“我只是来放你和你的小恋人出去的可怜医生罢了,不要伤害我。”
伏月沉默地拉了拉池眠的袖子,池眠连忙回头去看伏月,飞速地换了种乖顺模样,给医生看得是啧啧称奇。
可惜房间里的监控一开始被池眠破坏掉了,不然他还想看看两人究竟是怎么相处的呢。
可惜了。
医生不知道按了什么,池眠手腕上的金属锁自动解开了。
没了禁锢的池眠伸手扯下脸上的止咬器,仿佛在扯什么不值一提的玩具,明明刚才伏月给他解了半天都没解掉。
“家主说大少爷您可以跟您的小恋人住到一起去。”医生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还有,请不要再咬beta的后颈了,短时间连续创伤对beta后颈皮肤的伤害很大的。”
伏月正被池眠牵着往外走,听见医生这句话后睫毛颤了颤。
走在前面的池眠并没有听出这句话的含义,也没有发现伏月的异样,医生却看了个一清二楚。
啊,看来不是同一个人咬的啊。
他笑而不语,并没有要告诉池眠的意思。
毕竟他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可怜医生罢了。
*
池家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在最西侧,外面还有一个小花园连接着阳台,偏僻又寂静,还没有人打扰。
一开始伏月还不懂这是什么含义,过了几天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么安排的用意。
他将身上的池眠踹了下去,泛红的眼尾微微上挑,鼻尖都被汗水洇得泛红,俨然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坐在地上呆呆看着伏月的池眠又红了脸,他伸手想去碰伏月的腿,被伏月躲开了。
他眯着眼看着池眠,声音沙哑:“滚出去,别碰我。”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池眠被伏月的声音引得琥珀色的眸子都暗了暗,他的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一遍遍重复着。
伏月不知道他自己信没信,反正自己是不信,当即就想下床离池眠远点。
只是他高估自己了,还没碰到地腿就软了,只能坐在床边扯着身上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被子。
他抿着唇不想动,最后又被池眠抱回了床上。
…
“…死骗子。”
*
伏月第一次觉得这么煎熬。
池眠像个刚开荤的毛头小子一样无比热衷于这事,每次都要弄得伏月生气才肯罢休。
虽然到最后几天伏月觉得他易感期其实已经结束了,但还是每次都被池眠连哄带骗的带上了床。
偶尔池眠良心发现,带他到小花园转了一圈,还没等伏月把椅子坐热就又被黏糊地抱了回去,仿佛只是为了让他看一眼外面长什么样一样。
伏月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躺软了,在这里比在闻人瑶的别墅住的时候还要无聊。
池眠几乎包揽了一切能帮伏月做的事情,帮他洗漱、喂饭、换衣服,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不肯给伏月他的光脑。
偶尔放一些没营养的肥皂剧给伏月看着消遣,无一例外的,到最后都会被池眠发展成另一种消遣。
直到最近,池眠的生日宴将近,池家上下都忙碌了起来,池眠也不例外。
他不情不愿地被喊了出去,随着越来越忙,呆在伏月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他只得给伏月放开一点自由,当然,光脑还是没给他。
伏月对此没什么意见。
总归是愿意让他在别墅里自由活动了,免得他无聊得快长蘑菇了,池眠甚至还给他找来画具。那是池眠在伏月意识不清时问出来的,他在闻人瑶的别墅里都在干些什么。
虽然他有了可以在池家随意活动的权利,但伏月还是只在西侧的区域小范围的活动,每天除了花园就是呆在池眠让人给他开辟出来的画室里。
池眠一回来就能找到他,伏月给足了他安全感,但也让池眠在分离重聚后更加粘他了。
一回来就缠着伏月亲个不停,索性没做到最后一步,伏月也就忍着没对他发脾气了。
伏月今天没跑到画室去也没去花园里,只是坐在窗边玩着前两天池眠从外面给他带回来的魔方。
伏月微垂着头,柔软的黑发略微有些长了,盖住了雪白的后颈。
池眠的牙齿突然有些痒了,压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念头后,他从后面环抱住伏月,将人半抱了起来。
“滚开。”伏月正思考着下一步怎么转,就被池眠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了思绪,有些不耐地推了推池眠凑过来的脸。
“我好想你。”
池眠这些天忙得跟陀螺一样,一有空就回来见伏月,哪怕伏月对他不冷不热的,他还是觉得高兴,只要伏月在他身边就好了。
他自顾自地跟伏月报备着这几天做的事情,也不管伏月听没听进去,细到在哪里遇见了一条凶狠的狗都跟伏月说了。
伏月也难得没有再推他,只是窝在他怀里静静地听着,乖得让池眠心尖发痒。
“这几天,可能会有人来这里,哥哥如果遇见他们就当隐形人就好了,不要理他们,不要跟他们说话。”池眠低声叮嘱道,眼底划过一抹戾气,“要是哥哥跟他们说话,我会吃醋的。”
伏月对池眠此刻不寻常的反应有些疑惑,他侧头看向池眠,问道:“谁?”
池眠抿了抿唇,没有第一时间跟伏月说出答应,只是深深地看着他,最后吻上伏月的唇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讨厌的人。”
.
此刻天色昏暗,屋内亮起了灯,坐在窗边的两人黏糊的一幕被对面楼内的某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池舒遇站在帘子后面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从白天站到晚上,或许伏月坐在那里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他像个变.态偷窥狂,每当伏月坐在外面他就会在附近某个隐秘的角落一站一整天,直到伏月被找来的池眠带走。
他们在说什么?池舒遇心里想着。
为什么伏月不反抗,明明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却又乖乖任池眠为所欲为,烦了也只会不轻不重地踹池眠一脚。
根本没用上什么力。
想来自己那天去找伏月好像也是这样,他将自己认作了池眠,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就将他当成了池眠?
他想不通。
他知道父亲跟伏月定下的协议,在结束后给他一笔钱让他改头换面离开这里。
所以是为了钱吗,为了钱才对池眠虚与委蛇?
是了,反正beta的受孕率那么低,就算做上几百次也怀不上孩子,伏月又没有后顾之忧。
如果伏月是个omega,现在恐怕孩子都三个了。
如果是为了钱,等结束之后,他也可以偷偷打听到伏月去的地方,找到他,再给他一笔钱将他养起来,养在自己的房子里。
他肯定不会拒绝的,这么漂亮的beta,到哪都是让人觊觎的存在,与其跟那些不稳定的因素,为什么不跟自己呢。
虽然他是omega,但该有的他都有,如果伏月愿意跟他在一起,他会去做手术挖掉自己的腺体,然后带着伏月去到一个池眠和别人都找不到他们的地方。
他之前在军校外出活动的时候,就看见了一颗非常适合人居住的星球,偏远又少人,气候温和风景优美。
伏月那么娇气的人,就适合被养在那里。
到时候他对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依靠自己。
就在池舒遇越想越远时,光脑亮了起来,拉回了他的思绪。
窗边此时已经空无一人,伏月被池眠抱了进去,只余下一个转动到一半的魔方在窗台上孤零零的,就跟此刻的他一样。
池舒遇收回了目光,按掉了光脑,转身走进了黑暗里,跟黑暗融为了一体。
*
伏月在画室里看着画布发呆,身后有响声响起,似乎有人走了进来,他并没有回头,只以为是池眠提前回来了。
直到那脚步声停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是池眠,他扭头看去,就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