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佑的异样声音引得秦槊回头，待看清原委，鼻子微动，忽然想起什么，忙检查自己身上，

“这是……屎？！”

看到黑熊时他都没有这么震惊，秦槊声音带着颤抖。

梁佑听到那个字又是一阵干呕，顾不得其他，抖着手解腰带。

他万分庆幸，衣服下摆在奔跑中散开，不然他得把裤子一并脱掉。

“你摔倒就是因为踩了这个……呕……呕……？”

梁佑捏着衣服，拣着干净的地方擦手，一句话没说话，再也无法忍受，蹲在一边大吐特吐。

秦槊倒是想把鞋子丢掉，奈何不像梁佑里面有中衣，只能强忍着不适蹭鞋。

见梁佑如此难受，想到他被粘的位置在衣服上，肯定是救自己时滚到的，心里很是愧疚。

他捡起布包，拿出里面的水囊，见梁佑吐完，把人扶到旁边，

“别说了，我来倒水，你先洗洗手。”

梁佑吐得脸煞白，没了危险，周围的狼藉映入眼帘，鼻子也变得异常灵敏。

这样的环境，比他几天来经历的旱厕还让人无法忍受，再脏再臭，至少没糊的到处都是，更没弄他一身一手。

他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再倒不出一滴水才罢休。

本打算立刻追下去看看情况的，因为这个意外，两人耽误了片刻。

等他们试着往崖下去的时候，梁佑外衣丢了，连洗手的水囊也没要，即使如此，他仍然说有臭味。

“回家好好洗洗吧，我也离你远一点，这双鞋子暂时还不能丢。“

秦槊扯着一株灌木，往旁边平移了一步，然后低头找落脚点。

往下去的时候，避不开被踩过的石头，甚至还得用手攀住，心里一阵膈应。

“我看那家伙不是吓得腿软，而是蹲的腿麻，拉屎都能攒两堆……”

梁佑想想就晦气，难道是因为出门时没有看黄历？两堆屎，被他们分别给粘上。

提到那人，秦槊若有所思，再次回想刚才的场面，肃然道，

“这人不对，你稍等。”

说着，竟然发力向上攀爬，好在没下来多远，很快翻到山顶。

梁佑不解，那人不对，不是应该往下查看吗，怎么往上爬？

片刻后，就见一团衣服绑着一块石头被丢下山崖。

“你在干什么？”

秦槊再次下来快了很多，听到梁佑询问，示意他专心脚下，

“我刚才上去，确认周围没有狩猎采集用的工具，那人出恭，还要特意远离自己的装备吗？”

梁佑眼睛微眯，他们即使走的慢，也已经深入山林。

能进到深处，见到黑熊却如此惊慌，这点儿胆量，不该出现在这里。

“犯了事，在这里躲避官兵？”梁佑猜测。

“聪明，我怀疑青牛镇上的流寇躲进了山里，被乡兵搜捕逃窜到这边。”

“你的意思，附近可能还有人，刚才上去是为了毁掉我们的痕迹？”

见秦槊点头，梁佑急道，“那我们加快速度，在他同伙寻来之前，要藏好行踪。”

山崖虽然陡峭，却总能找到落脚的地方，只要不是滚下去，偶尔滑几步还能加快进度。

很快，他们在山腰处，看到不知生死的中年人，被挂在一棵灌木上。

“你在那里待着，我过去看看。”秦槊阻止梁佑靠近。

梁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没穿裤子？

“血糊啦的，你当我爱看？更何况，他可能拉屎没擦屁股。”

秦槊身体一僵，往前挪了挪去探那人鼻息，“没死，不过能不能活下来就不一定了。”

胳膊扭成那样，怕是折了，头上流血，脸上被糊的看不出模样。

上衣挂的破破烂烂，下身没有衣服遮挡，遍布擦伤。

“不管这人是什么身份，只要有口气在，我们总不能把他丢在这里。”梁佑苦思怎么把人带下去。

却见秦槊脱下衣服给那人裹好，又拿出用来捆猎物的绳子，准备把人背在身上。

但是地形太陡，把一个没有意识的成年男人扯到背上，可不容易。

梁佑没想到，他一个传闻中的纨绔公子，为了救人能做到这个份上。

“你别？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梁佑急忙阻止，要是一个不稳掉下去，挣都挣不脱。

一翻捆扎后，秦槊扯着绳子一头，觉得梁佑不靠谱，把人提溜下去，亏他想得出。

“你确定这方法能行，如果他肋骨断了，或者有其他看不见的伤势，被我们这样折腾，死的更快。”

“你懂得挺多啊，还知道二次伤害。”梁佑把绳子在手腕上绕了几圈。

如果在现代，伤成这样不等120，却私自挪动，肯定会被骂没常识。

但现在嘛，说一千道一万，别人的命也没自己重要，总不能为了救人把自己搭上。

若丢在这里寻人来救，等回来，万一只剩被野兽啃噬的尸骨呢，先带下去，是死是活，全看个人造化了。

“我父亲和兄长都讲过，受伤在战场上司空见惯，没有那么多医者，当兵的要自己简单处理。”

秦槊提着人，尽量让对方的脑袋远离山石，自己还要保持平衡，撸起袖子的小臂，肌肉鼓胀，爆出青筋。

多了一个人，让他们下山更艰难，好在下到一定距离，上面的人发现不了他们，慢慢来，倒也不急。

汗珠顺着梁佑脸颊往下淌，身上的衣服汗湿后就没干过，手腕都要被勒断，秦槊的情况也不遑多让。

当黑熊出现在视线中时，他们已经离崖底很近，而被提着的人，在磕磕碰碰中，一次也没醒来过。

快到底部，是一片草丛，两人再三确认，趴在那里的黑熊没有一点动静，才放心把那人先放了下去。

梁佑小心靠近黑熊，一手持箭，一手拿弓戳了戳，看它不动又上脚踢了下，

“已经死了。”

秦槊对熊没什么了解，但对方脚上卡着兽夹，眼睛被射，脑袋上有匕首，后背上插着箭，又滚下山崖，不死才怪。

“我们得回去救人，这头熊带不走，如果驾牛车来拉，要把它藏起来。”

就在两人讨论如何藏熊时，忽听一声不太确定的喊声，

“公子，是你们吗？”

作者有话要说：有味道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