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第一天，腊月二十九，一早天空放晴，湛蓝的天空一尘不染，今天是轩沁星最后的助理工作日。

上午在会议室做完最后的交接后，李顺叫了经纪团队一起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吃了顿午饭，既是年前团队聚餐，也是祝贺版“送别”她离开团队——他们并没有真的分别，当她转换为艺人角色后，还会是李顺的团队来管理她的行程。

明天就是除夕了，哥哥们也都会回家休息，经纪团队的工作人员们也终于可以完整的休息两三天了。

吃过午饭，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往回走，他们还在猜测着谁最后会是轩沁星的经纪人，路上经过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店，轩沁星慢下了脚步，走了进去，准备买些咖啡带回去给一起工作了一年多的同事们分享，于她而言，这也是一种道别的小小仪式感，和助理工作道别，和权志龙道别。过了今天，虽然权志龙还管理着她专辑的制作，但两人的见面，也就只会集中在录音室和会议室了。

“三杯美式加浓缩，六杯正常美式，两杯拿铁，一杯摩卡，谢谢。”轩沁星说道。

“好的，请问现金还是刷卡？”店员问道。

“再加杯美式，刷卡，谢谢。”轩沁星闻声转过头，见到一只手递了银行卡过去，手臂落下，姜烨的小虎牙出现在了视线里。

“刷我的。”轩沁星回过头对店员说道，伸手递卡片，却被姜烨拦了下来。

“当我送给星姐的生日礼物，别嫌弃了吧，就十二杯咖啡。”姜烨一如即往笑着。

“就刷我的，谢谢。”姜烨用韩语说道。

“好吧，那谢谢你的礼物，下次我请你，你这个点怎么没在公司？”轩沁星转过头看着姜烨说道，这是大考之后两人第三次见面，上一次就是前两天自己的生日的清晨，她到公司时，他很“巧”地正好下车和自己打招呼加了Kakao。而今天此刻应该是练习生们在练习室练习的时间，又这么“巧”在咖啡店也遇到？

“溜出来透口气，练习室太闷了。下次是啥时候，我听说你做饭很好吃，要不请我吃年夜饭？”

“你听谁说的？”轩沁星狐疑地看着姜烨，上次加了Kakao，这次又要吃饭？看来这个“巧”可是故意的。

“嗯……就，练习生之间会传话的嘛，我也不知道谁传的了，就听说你做饭很好吃。”姜烨拱了拱鼻子，嘴角的笑意却没有落下。

“你还听说过什么？”轩沁星叉着胳膊瞧着他。

“你请我吃饭，我就给你说说，我现在人缘还不错。你要想知道其他，我还能给你打听。”姜烨眨了眨眼睛，颇为骄傲的样子。

“人缘好？”轩沁星想起大考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可还有练习生给他下药要教训他呢。

“你不信啊？”

“略微持疑。”这小子接近自己的意图太明显了，大考都快过去一个月了之前也没什么动静，这两天忽然又加联系方式又要吃饭。

姜烨掏出了手机，点了几下，然后翻过了屏幕对着轩沁星。

屏幕上顶部显示着群组名：“不要睡觉”，下面满屏的聊天内容，都是商量着去哪家夜店玩的。

“然后呢？”轩沁星直直看着姜烨。

“你不知道这个群嘛？能进去就是圈内人啊，用他们的话咋说，这叫等级！”

“不知道，那你怎么进去的？”轩沁星依然狐疑地皱了皱眉头，应付道，转头看着操作台上已经做好了几杯咖啡，店员正在打包。

姜烨眼里流露出吃惊的神色，继续扬着一张脸笑嘻嘻地笑道：“我人缘好啊。”

“呵呵，因为你帅，所以人缘好啊？”

“帅也没错啦，但我也不仅帅啦，哈哈。你怎么不信呢。”姜烨继续点了点屏幕，在群组的成员信息栏里划了划。

“你看嘛，没骗你，咱们公司的练习生知道我是这个群里的成员，都开始巴结我了。”说着又让轩沁星看自己的手机屏幕，轩沁星勉强地看了一眼，正准备收回视线，但马上视线又被吸引了过去，她看到了熟悉的头像——胜利。

她拿过了姜烨的手机，上下划了下，群组成员大概有接近三十人，清一色都是男生，群主是胜利，其他几个YG练习生她也有印象，另外的二十来号人里，她看到了崔钟训和郑俊英的名字，还有几个熟悉的出道艺人的名字。

轩沁星的脸色沉了一瞬，但旋即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

“呐，信了吧，等级，懂？我现在在练习生里等级可很高的。”

“B+，你等级可真高。呵呵。”轩沁星将手机还给了姜烨，呵呵假笑着讽刺他的成绩。

“小姐，你们的咖啡好了。”店员提醒道，餐台上已经摆了四袋咖啡，姜烨收起手机，主动提起了咖啡袋子。

两人一起走出了咖啡店，朝着公司的方向走去。

“B+也不赖啊，我才刚来没多久。”姜烨咕哝道。

“你和他们玩的很好吗？”轩沁星想起自己第一次大考只拿了B还是待定，也有点尴尬，转回到了自己关注的话题上。

“还行吧常一起去夜店，就上次拉肚子想害我那小子拉我进去的，厉害吧？化敌为友了诶。”

“嗯，确实挺厉害的，我都有点好奇了。”轩沁星确实好奇，但好奇的是群里的那三个人。

“那你要不要请我吃饭？我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

轩沁星转回头看着姜烨，只见他始终还在开朗的笑着，这张笑脸好像天生长在了他的脸上似的。

姜烨今天遇到自己说的话，三句都离不开要自己请他吃饭，虽然有点可疑，但想到那个群组里的成员，她决定还是要吃这顿饭。

“做饭不行，请你去外面吃吧，你忌口么？”

“百无禁忌。”

“那就明天午饭吧，明天练习生都休息了，我也有空。”

“为什么不请我吃晚饭，年夜饭你有人约啊？”

“你好奇啊？我不告诉你。”轩沁星眯着眼睛抿嘴一笑，也故作神秘道。

两人已经走到了公司门口，轩沁星拎过他手里的一只袋子，将一杯美式递给了他，然后接过了他手里的其他袋子大步走进了公司大门，边走边说：“地址我晚点发给你。”

晚上，姜烨的手机里收到了一个地址，是弘大附近一家全年无休的路边大排档，价格亲民，环境更加亲民——地段热闹、环境开放，完全没死角。

第二日中午，轩沁星准时到了大排档，坐了会儿却依然没见到姜烨的身影，正准备给他发信息，远远见到他从附近的一家商场里走了出来，他戴了顶粉色的绒线帽，在人群里很好辨认。

“不好意思，停车找了好久地方。”

“地铁有时候比开车还方便点。”轩沁星抿嘴笑了笑，将塑料桌子上的简易菜单推给了他。

“你点菜，我买单。”

姜烨倒也不客气，很爽快地问了下轩沁星喜欢吃什么，然后就自顾自开始点了起来，点完菜后又抬眼看了看大拍档的环境。大排档其实就是一个红色大棚，中间是透明色的塑料布，这样既能挡住冬日的寒风也能看到外面的街景。每张塑料餐桌旁还有一只取暖炉，供顾客取暖用。

姜烨一坐下就搓了搓手。

“没来过大排档啊？”轩沁星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第一次。”姜烨如实说道。

“味道挺不错的，虽然环境让你委屈了点，但姐姐就这点财力，理解一下哈。”

“那要不我买单，我们换个暖和点的地方？”姜烨说道，神情开朗，语气直率。

轩沁星微微笑了笑没出声，只是将取暖炉挪了挪，更靠近了些姜烨。

不一会老板娘就端着餐盘来了，放下了两大碗刀削面，还有姜烨点的其他吃食，菜包肉，大肠，煎鱼还有一份炒杂菜。

“嗯……确实好吃。”姜烨呼噜噜地吃了几大口面，喝了一口热汤说道。

“你怎么想要来做练习生的？”轩沁星问道。

“我读书不怎么好，又有个精致的明星梦，正好长得帅，就去参加面试，通过就来了。你呢？”姜烨继续大快朵颐，看起来倒也没那么娇生惯养。

“我老师推荐我来的，因为我长得好看。”轩沁星说完，姜烨便从面碗里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她。

“我认可，但肯定不是全部。”

“你昨天的故事，是不是可以跟我说了，我的好奇心还在。”轩沁星绕到了正题上。

“你想问什么就问呗，我本来也欠你人情。”姜烨说着，看了眼手机屏幕，轩沁星留意着，他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提示。

“我做饭好吃什么的，这些消息也是那个群里知道的吗？还说过我什么吗？”

“原来你好奇这个啊……”姜烨笑了笑，神情都放松了不少，继续道：“是群里的人跟我说的，但不是在群里讲的，我进去的晚，后来熟悉了私下跟我讲的。不过我估摸着只能是胜利说的吧？其他的么……应该是讨论过你很漂亮什么的，之前有人让胜利约你出来玩，他答应了，但后来有人又提他就发火骂人了，我进去太晚了，这些都是听说的历史。不过你放心，那个群没人说你黄段子的啦，胜利在呢，谁敢说。”

轩沁星如今在公司练习生圈子里，是有些“威名”的——作为团队的大助理，哥哥们对她很亲近，李顺也很认可她的能力。作为YG的第一个外籍练习生，她长得“非常”漂亮。但练习生里除了金泰宇甚至没人加到过她的Kakao，就连胜利都没能带她出来玩过，缺乏接触的距离感让她的形象在练习生里日渐神秘起来，引得青春萌动的男孩们更想掀开她的面纱一探究竟。

“这样啊……”轩沁星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面条，心思却在其他地方，按照姜烨前一天的说法，他是大考后被那个想害他的男练习生拉进群的，那确实也看不到什么以前的消息。

姜烨又看了眼手机屏幕，轩沁星也瞟了一眼，那上面依然没有任何新提示，他是在看时间。

“你们这个群总说黄段子么？”轩沁星继续问道。

“男人么……难免啦，一群不睡觉混夜店的人，张口闭口谈的大多是女人。”

“所以……”轩沁星转头看了看在帐篷外已经来回走了不止三趟的几个男生，她这一年多来跟行程的经验练就了一双好眼力，狗仔都躲不过，这几个过分显眼的男孩更逃不过她的眼睛了。

“所以你非要找我吃饭，是和这些人打赌了？”轩沁星说着，眼神看向了棚外的几个人走远的背影。

“星姐，你的观察力，真的绝了。”姜烨感慨着放下了筷子，脸色却认真了起来继续说道：“你能不能当再帮我一次，我真没恶意，我不想被排挤就得挤进他们的圈子，虽然他们有些人是很恶心。”

“约到不同的女生，能让你的等级更高点？”

“嗯，很无聊的游戏吧？”姜烨尴尬地转了转眼珠子，她不知道自己是公司练习生的最高等级么？

“真的很无聊。”轩沁星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直直看着姜烨，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你和我说，你挤进去是为了什么？我考虑一下是走还是留，你刚刚一直在看时间，你们还有时间限制的条件对吧？”

姜烨这才真的收敛起了神色，当他不再摆着一副乐呵呵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都沉静了许多。

“大考时候你提醒我要当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还有麻烦。但我想即使我装作不知道，这种事情应该还会源源不断，所以我就多做了点事。我换了水，那小子在考核的时候拉了裤子，社长不是很生气么，我好心送他去了医院，给他付了医药费，又送他回宿舍，还给他买了很多吃的什么的。那小子家里条件其实不好，我就出手比较大方……就是想让他消除对我的恶意和戒备，后来让他带我一起玩，也是想至少先不被排挤，再后来他可能真把我当兄弟了也可能单纯拿我当买单的冤大头，就拉我进了这个群。但后面我肯定会收拾他的，冤大头也不会一直做。”

轩沁星眉头簇动，她当然理解他的处境，甚至觉得他比自己要聪明多了。

“你们约定的时间是到几点？赌的什么？”

“赌的钱，但钱我无所谓啦，我只是……”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赌的内容是什么？”轩沁星打断了他。

“就是如果和你吃午饭坚持到下午一点后，是50万韩币，如果能约会到天黑，是80万韩币，如果能到凌晨，是150万韩币，如果……”

“你继续说。”

“你别生气啊，我是觉得能吃完饭也ok了。”姜烨想要点到为止，眼前的轩沁星的脸上已经肉眼可见地在蹭蹭冒怒气了。

“你继续说。”轩沁星沉声道。

“如果能在外面过夜，300万韩币，如果能去你家里过夜，500万韩币。”姜烨快速说道，好像那样她就听不清楚似的。

“还说没开黄段子？姜烨？”轩沁星拳头都握紧了。

“真没人在群里说过你黄段子，这是他们另外拉的其他群……”

“还有其他群？？”

“我真就只想吃个饭，我没想那些啊。咱们都是中国人啊，我怎么能对你下手嘛。”姜烨急忙摆摆手想证明自己清白。

“那你对其他韩国女生下手了？”

“我。”姜烨语塞了，顿了顿，憋着一口气说道：“正常约会，两厢情愿的有过。绝对，绝对，没用过任何非正常手段！”

姜烨甚至举起了两根手指指着天空，神情肃穆地表示：“我发誓，绝对没有，我没那么变态啊。”

轩沁星的身体绷紧了，握着一双拳头扣在桌子上，两人的眼神交汇着，姜烨的眼神十分清亮，透着点紧张甚至还有点无辜，她深吸了一口气充满了胸腔，缓缓吐了出来，转开了视线，才渐渐松开了拳头。

“你要是这么变态，你就算是我亲弟弟，也要送你去大狱蹲着。管你是哪国人。”

“不是……我真的不至于啊，我这色相，多少人想睡我呢好不好……”

“你要点脸。”轩沁星没好气地又瞥了他一眼。

“好，我要脸。你别生气啊……你可以觉得我浪，但我不坏啊，我是好人，真的！”姜烨抿了抿嘴唇，又强调道：“还是可怜的好人，需要被帮助的好人！”

“和你约会，能帮到你嘛？”轩沁星在心里自嘲，自己这点美色，终于有点实际用处了。

“能啊，能吹上很长一段时间的牛逼了，在练习生里地位登顶。”

“那我帮你，你以后也要帮我，行不行？”轩沁星扭头看着他，脸色严肃地说道。

“行行行，没问题！我一定涌泉相报！”

“那一会儿吃完饭，找个地方喝杯东西，再看个电影，差不多就该天黑了。我只接受天黑前的约会。”

“姐，你真的是好人！”

“不要拍马屁，你以后要还我的。还有，你买单。”轩沁星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当然，哪有约会让女孩子买单的。”姜烨那张乐呵呵的笑脸又恢复了，他继续拿起筷子吃起了东西，眼里也溢满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