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清梦捂住了颜星河的眼睛和口鼻，说白了就是把他整张脸都盖住，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捂住眼睛。

缺氧的时候只吐了一口气再吸一口气根本不足够，颜星河感觉自己快要活活憋死了，心脏跳动的感觉也越发明显，像是在提醒他赶紧呼吸，不然我就停止了的错觉。

电梯迟但到，顺利的抵达了大厅。

电梯门还没有完全打开颜星河就大步跑出去了，他弯着腰双手按在双膝上大口喘气，呼吸急促，直到肺里充满了足够的氧气以后才好了很多。

肖清梦稍微缓了缓，他走到颜星河身边拍拍他的背，“没事吧？”

颜星河摆摆手，现在还没有多余的气跟他说话。

肖清梦先去把箱子都搬出来，颜星河好转了以后才去帮忙。

“你怎么会想要先进去电梯？万一我们也死了呢？”把箱子从电梯里踢出来的颜星河忍不住问出想问很久的问题。

“不会的。”肖清梦的回答很笃定，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的至上神一样那么笃定他们不会死，“只要跟着规则，不让呼吸就不呼吸，就不会死。”

“是‘尽量减少呼吸’。”颜星河按着电梯外的开门按键纠正道。

“尽量减少呼吸。”肖清梦像个优等生一样，马上就纠正过来自己的错误，“楼梯的话相对比较危险，毕竟不知道跟在身后的怪物速度有多快，防不胜防。”

肖清梦转身进入电梯憋气把电梯里的箱子全推了出来后才说，“如果大家都等着的话太耗费时间了。”

颜星河附和的点头，正想说浪费可以找人签合同的时间，结果就听肖清梦接着说，“浪费我打盹的时间。”

“……”

行吧，随便吧，您想睡就睡，想吃就吃吧，反正您能力强。

有个黄衣服的员工过来比手画脚的跟他们道谢，颜星河理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在感谢他们帮忙把东西搬下来了，这些都是化妆派对要用的装饰品，里面的断肢都是假的。

颜星河信他个鬼，假的断肢臭得那么真实。

自己可是经历过屠宰场的人，是真是假一闻就就能闻出来。

所幸东西放在大厅后就不用他们扛了，眼睁睁看黄衬衫的员工一次抬两个走，一边还能腾出一只手比划着让他们可以回去了。

颜星河和肖清梦在大厅等了他们好一会儿都没见电梯动，想来他们应该在考虑着要不要进去。

两人不能上楼，只好在大厅无聊的瞎逛，看看他们公司挂着的高总照片，看看他们公司的创建历史，没想到除了人像是模糊的之外其他的看上去还有模有样，就连在大厅的清洁工人都有。

如果不是他们的动作都太僵硬的关系，颜星河都要以为他们是回到了现实世界遇到的。

大厅很宽敞，窗口也很多，明明应该时阳光和灯光充足的地方但总感觉灰蒙蒙的，阴阴暗暗。

他来到这两个世界里都没有一个是明亮的。

因为无聊的关系所以他们到大厅的沙发上坐着，沙发不是很柔软，反而坐久了会不舒服的那种。

肖清梦才不管沙发的材质是什么，靠着颜星河的肩膀呼呼大睡，睡前还不忘让颜星河等他们下来的时候记得告诉自己一声，打算先上楼去不管他们了。

等了约莫十五分钟才看电梯姗姗来迟，电梯里只有箱子没有人，显然是没有人敢下来。他们把箱子送下去后直接就可以回去二楼，不用到大厅一趟。

算盘打得很好，感觉吃了亏的还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肖清梦不甘愿的去帮他们把箱子搬出来，依旧一副别扭的样子先回了二楼。

他们是第一个抵达的，上去的时候没有看见那个长得像莲藕的怪物，憋气的时间短了也顺利抵达二楼办公室。

坐在座位上不急着要去签合同，肖清梦说吃了饭再去，于是两人干脆上班摸鱼，肖清梦还教起他怎么玩踩地雷。

又过了十分钟电梯下来，出来的人包括何雯慧和满身是血的男人在内有五个人，他们大多表情恐慌，好像在电梯里看见了什么，不过至少都平安无事的到了。

第二批人看上来的电梯没事就安心进去了，结果这次电梯到达二楼的时候伴随着惊恐声和呕吐声，本该是六个人，结果出来的只剩下四个人。

又死了两个。

从上公交车到现在还没有到午休时间，短短的时间内从十五个人缩减到了十一个人。

肖清梦往哪个方向看了一眼，他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隐约看见电梯里一片红，而且还有血渗出电梯来，情况比刚刚来的惨烈。

肖清梦看了他们一眼就别开了头，不感兴趣的继续靠在颜星河旁边教他玩踩地雷，看他不在意的样子像是那里的人只是摔倒而已那么简单的小事。

出来的人满身是血还有碎肉，许多人开始呕吐起来，电梯口附近特别脏，又是呕吐物又是血肉，谁都不想要过去。

同一个电梯的人都无法幸免，各个去了厕所继续吐或者清洗，而办公室的黄衬衫员工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情，就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颜星河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无非是被吓到了呼吸，一个人遭受攻击后另一个人也受不了尖叫出声，结果也一起没了。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颜星河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同情人家，那些人他并不认识也没有交情，甚至刚才是哪些人牺牲了他也不知道。

“星河，我好饿啊。”距离上一次吃东西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加上刚才吃的是意大利面所以肖清梦饿得很快，“我们吃完了再去签合同，争取三天之内全签完。”

“好。”颜星河也觉得早点完成比较好，免得拖到后面没时间直接在出去的同时死了。

午休时间在肖清梦的期盼下终于到了，电脑上的时间一走到十二点，所有员工都站起来的时候他也像是他们的一份子一样跟着他们站起来，“星河，走了。”

学会了踩地雷的颜星河没有马上站起来，还在电脑上点来点去的，“等我一下。”

员工们陆陆续续或搭电梯或走楼梯，电梯和电梯口的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一批一批员工陆续进入离开，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

“星河哥哥……”肖清梦叫不动他只好换了个声音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但颜星河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会儿玩游戏玩得入迷不理会他，“我饿了……”

何雯慧也没有离开，在等他们一起走，自己就在看文件上的资料对应的照片和名字。她听见声音的时候立刻抬起了头，她诧异的左右张望了一下才问他们，“你们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颜星河专注盯着电脑一边问，“我没听见。”

“不是说这里的全是哑巴吗？应该不会有音乐或者人说话的声音吧？我听见有个女生的声音在说话，是不是要捂住耳朵？”办公室只剩下不多人，就算有女生也是在远处，不可能会听见说话声的程度。

颜星河愣了愣，接着噗嗤一笑，“你是说他吧？”他指了旁边的肖清梦道，“小姐姐，说几句秀秀。”

肖清梦开口就是女声，“干嘛？”

何雯慧的表情变来变去的，她重新审视着肖清梦，上上下下的看，“你是女的？”

“你没事吧？”肖清梦反问她，“我就说了两句你就觉得我是女的了。”

“你犯一次错不就也是死？”

颜星河点头，居然附和了。

没人附和自己话的肖清梦只好安静，又开始磨着颜星河去吃饭。

颜星河被他磨得受不了，‘哥哥哥哥’的在自己耳边不停歇，“走走走，去吃饭吧。”

员工食堂里很多人，但也很安静，黄衣服员工在吃东西的时候除了不会发出咀嚼的声音之外连用餐是碗筷碰撞的声音都没有，安静得让人感觉不对劲。

尽管如此该吃的还是要吃，他们跟在黄衣服的员工后面排队，一人拿了一个食堂打饭盘子准备盛饭吃。

打饭的阿姨也是黄色的衣服，打饭的动作也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一样，一挖一放一气呵成。

所有打饭的阿姨动作都很迅速准确，轮到肖清梦的时候他还交代说多打点饭。

在等前面的人打菜的时候肖清梦目不转睛的盯着看，颜星河记起规则上写的，就算是吃饭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一不小心吃到断肢的话那么下一个变成断肢的人就会是自己。

“星河星河，你看！”肖清梦忽然叫他，语气像是发现了什么，“你看那盘菜。”

颜星河排在肖清梦的前面，他仔细看了一下没看见什么特别的，“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里面吗？”

肖清梦把下巴放在他的头顶上，“没有，我只是想说我喜欢吃那个，那个看起来很好吃。”

“……”

肖清梦的脑袋被挨了一下打。

拿好了吃的东西就找了没人的位置坐，那一桌应该都是专门留给他们的，剩下的十一个人都坐在一起吃，有的只是喝饮料没有吃东西，经历了刚才的事情都没有胃口吃午餐，脸色都很难看。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队里有个女孩哭了起来，她一哭，又有几个女生跟着哭了起来。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难以接受也很正常。

“死了就可以回去。”何雯慧吃得很少，大多都只是在吃菜而已，“以死亡的状态回去。”

颜星河有些佩服她，也是作为新人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没想到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会那么高，都可以比一开始的自己好很多。

自己一来就有肖清梦在身边，但何雯慧并没有，依然可以撑下去。

今天的午餐很正常，没有人吃出了奇怪的东西。肖清梦说今天是第一天，应该不会发生太多的事情，总不能在第一天就团灭。

在聊天的过程中得知十一个人里面只有肖清梦是经历了四个世界的人，其他最多也是三个，所以肖清梦的地位又开始提升，他的说话也很有分量。

知道肖清梦属于老玩家了，接近他的人也越来越多，虽然肖清梦看起来冷淡，但为了生存还是鼓起勇气找他搭话。

肖清梦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那些想要跟他组队一起的，只是说都是团队，互相帮助。

后来的肖清梦还小声跟颜星河哭诉他们看自己长头发好欺负，颜星河也有些哭笑不得，到底谁看起来会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结束了午餐时间就要去签合同，因为每个人要找的人不同所以难度会高一些，花费了好长的时间，一直到接近放工时间的时候颜星河才签了两个，而肖清梦才签了一个。

有进度还算不错，有的人一个都没找到。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久，而且都不一定待在位置上面。认错人给签名也真的会签，最后检查的时候发现错误就要去重新打印。打印的机器不仅很慢还会故障，做错的话就要花两倍的时间。

今天除了电梯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八点四十五分之前所有人都回来办公室等着放工，忙了一整天大家的表情看上去都很疲惫，肖清梦觉得自己通宵打游戏都没有他们憔悴。

回去之前大家都确保了窗户紧闭，并且所有的电源都关了。规则上没有说要他们关了整间大楼的灯，所以他们只负责关了二楼的所有电源和门窗才离开。

员工宿舍在五楼，一想到要搭电梯上那么高楼很多人就有些害怕，加上现在周围一片漆黑，除了电梯的灯光之外就没有其他会发光的东西了。

电梯里的怪物所有人都看见过，有的人打算先上了四楼出去喘一口气再进来，而有的人决定憋一口气上五楼。

上一楼如果不要计算开门关门和进来出去的时间，光是电梯上去一层就要十五秒，现在二楼到五楼最少要三十秒，在开门出去之前为了保险都要憋气，那么他们至少要憋四十到五十秒。

将近一分钟的时间，肺活量好的倒是没问题，这对于肖清梦来说不成问题，考虑到颜星河所以肖清梦也没有主动说自己要一口气上去还是分两趟。

颜星河想了想，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了，他不想在电梯上花费时间，刚才从四楼下去大厅也是用了一分多钟，中间偷偷换了口气也可以，于是就说，“我直接上。”

“我也是。”肖清梦也跟着说。他相信颜星河对自己的判断，一口气上去说不定才是最安全的，毕竟谁知道乌漆嘛黑的四楼会有什么鬼东西出现，搭第二趟就是多了一些未知的风险。

“我跟你们一起。”何雯慧开口。

其他人没有回答，他们在肖清梦还有呼吸之间还是选择了呼吸，只有他们三个跟另一个男的选择了一口气上去。

四个人首先上去，上去的时候电梯灯闪烁，没有看见莲藕怪，只看见了一颗眼珠子在他们周围转来转去的。

有时候吸太大口气更难以憋气，颜星河稍微呼了一口气，眼球没有注意，他又慢慢呼气。

眼球是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何雯慧就注意到了，她有些讶异的看了颜星河一眼，指了指那颗眼球。

颜星河没敢太大动作耗费自己的能量，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肖清梦抓住颜星河的手腕警惕的看着那颗在他们周围转的眼球，他看颜星河缓缓吸了一口气，那颗眼球好像发现了什么，动作加快，不过并没有找到。

找到定律了。

呼气的时候并不会被发现，而吸气只要够慢的话怪物不会第一时间发现到是谁在吸气。

肖清梦等他们憋气的时候自己也呼了一口气，果然那颗眼球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吸气的时候眼球就往自己的方向周围转。

电梯在五楼打开，五楼有几盏灯打开着，不是很亮，但好歹也不是全暗。

“你们居然敢在里面呼吸？”何雯慧一出来就有些不可思议的说，“你们两个都呼吸了怎么没事？”

“规则上没让完全不呼吸，只是尽量减少呼吸的次数。”颜星河看她拿出了规则来看继续说，“其实只要够小心就不会被发现。”

肖清梦点头，还不忘夸颜星河一句，“要不是星河，我都不会发现原来呼气的时候不会被怪物发现。”

“说白了就是说我不能憋气吧？”

“我也不行，偷偷呼吸了几次呢。”肖清梦伸手拉住他，“走吧，去员工宿舍看看。”

员工宿舍不算很大，推门进去的时候有一股霉味，像是很久没住过人一样。墙上的墙壁是用板做的，撕下来的胶还残留在上面，有明显贴过海报被撕下来撕不干净的痕迹。

宿舍里有七张床，都是上下铺的，总共才十四个床位，早就预料到不会剩下那么多人活到晚上去。

睡上铺安全还是下铺安全成了难以抉择的事情，睡上铺的话谁知道天花板会出来什么东西，下铺的话鬼知道上面的会不会压下来。

肖清梦没有他们那么纠结，他走到中间选了其中一张床就在下铺放了自己的东西，然后拍了拍床板，“星河，一起睡。”

“那么窄怎么睡？”之前双人床还能一起，现在只是个单人床，不是要被挤扁就是要跌下床。

“星河，一起！”

“我睡下铺吧。”那些现在才上来的人看见肖清梦选了下铺的人也纷纷跟着他选下铺，想要睡下铺的人很多，有的女生选择两个一起睡，至少放心一些。

何雯慧选了一张肖清梦隔壁的床去，肖清梦左看右看，看大家都选得差不多了，还有个颜星河在犹豫要不要睡上铺，于是拍床的力道更大了，“星河！一起！”

几个人朝他望过去，肖清梦视若无睹，只看着颜星河，“一起睡！我怕！星河一起睡！”

“你就跟他一起吧，他吵死了。”何雯慧没好气的转头看了一脸执意的肖清梦，她觉得如果颜星河再不过去的话肖清梦会把床拍坏了。

颜星河没好气的走过去把随身物品放在床上，半开玩笑道，“你好吵啊。”

“但我会怕嘛……”肖清梦拉着他的衣服，“要一起去洗澡吗？”

他的话说完后其他男生看他们的表情更加不对了，就连女生也有些一言难尽。

颜星河放弃解释了，反正大家看在肖清梦的实力份上不会对他指手画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