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冒气糖水

走到寝室一楼大厅，张一曼像个没事人一样有意无意享受着经过同学们欣赏的目光，她习惯摆不同的姿势，就像散发芳香的新鲜花朵，虽然还没有长成娇艳欲滴的模样，亭亭玉立，楚楚可人早已绰绰有余。

李妙音像刚舍命跑完800米，叹了口自己几乎要接不上的气，倒不是因为下个楼多累，而是因为她的心气儿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本已所剩无几。

张一曼爽朗地伸出她又长又细的胳膊，“啪”地一下一把搭在李妙音肩上，好像让她还魂，李妙音惊讶于那力度，确实吓得一个激灵，顿时如被摄了魂的□□条件反射一样浑身抖动了一下。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张一曼故作神秘地凑到李妙音身边。

邹竟兮已经走了，一个刚刚失去最大兴趣点的女孩，周围的人再多么小心翼翼呵护总显徒劳，何况声称带来这安慰的还是痛苦的始作俑者，更何况，还要以拍肩这种让李妙音反应尴尬的方式开启。

“刚刚班长说了件事。”经过刚刚一系列李妙音的反应，看似性格粗枝大叶的张一曼多少感觉到李妙音失落中的微妙原因，因此丝毫不做掩饰，直入主题。

李妙音原本如一潭死水的眼中忽如有星光，转头望向张一曼，“什么？”

刚刚一直神思恍惚又被张一曼冷不丁重拍一下，李妙音说出口才发现自己明明充满好奇心的问话，从她口里讲出来偏有了一股浓浓的、挥散不去的醋味，带着别扭、执着又卑微的意味，如同那些在她心头久久徘徊，蜿蜒曲折的叹息。

“谁吃某某酸菜了？”张一曼故意逗李妙音，讲真的，还是头一回见李妙音这样，如果不是看到对方实在脸色不好看，张一曼真想再捉弄她一下。

“班长说学校社团就要正式招新了，今天待会就会开始第一批面试。”张一曼一字一句地说着，特意放慢语速，仿佛让李妙音在这些字句间迅速妥善地找到她的位置，毕竟招新的的名额有限，报名肯定很多的。

“待会？”

“嗯，现在快六点半，待会7点在礼堂那边开始。”张一曼看了看寝室大厅旁边挂着的时钟。

“这么急？”李妙音有些慌张，她得知邹竟兮待会会有几个小时出现在礼堂那边，自己对眼下的一切却毫无准备，不禁马上心中交织起满满的慌乱跟激动，开心和不安。

“没关系，悄悄跟你说，班长说今天是‘提前批’，也就有点预演性质，小范围的，也算走个流程，人少一点，压力小，回头面试成绩一样放到所有报名的同学里一起最后筛选，明天开始才会正式贴出通知。”张一曼此言一出，李妙音立即睁大了眼睛。

“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去？”李妙音满脑子仍是刚刚学霸的影子，与其说她开始还慌乱紧张，担心自己去面试出丑，倒不如直白地承认，她不过是害怕不能给学霸留下自己好的映像，尤其在人多的场合。

李妙音不愿意让自己关心的人丢脸，父母是，同学也是，这种性格与生俱来，她明知有些傲慢甚至偏执，且始终不知道这种性格源自她的父亲还是母亲，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很清楚自己性格中这种现实中并不讨喜的特质多多少少从她意识到起，便会伴随她一生。

“不愿意”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李妙音的奋斗，便是要将一开始对她来说完全没有关联的两回事，整合在一起。要多久，她没有给自己定义，哪来的自信也令人迷惑，毕竟，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更清楚她的潜力。

“嗯，我刚跟班长也是说的我们俩，他说行，她们明天报名一样的。”说着，张一曼勾着李妙音肩膀的手扣得更紧了，意思是另外几个室友如果感兴趣的话，也有完全平等竞争的机会，只是稍微迟一点。

李妙音肯定地点了点头，张一曼刚刚具有总结意味的话让她明白，班长待会进行的招新面试流程确实就是排练，拜自己的大箱子所赐，拜张一曼所赐，她们有幸成为第一批“工具人”参与面试的全程，承担面试当中可能发生的任何“意外”，同时配合找出需要调整的部分。

李妙音想到自己待会可以被邹竟兮指挥得团团转，心中莫名升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欢乐，被支配的快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张一曼拉着李妙音往寝室外走。

“就过去吗？”

“不然呢，没多久了，我们赶紧先去食堂吃个饭呀。”当李妙音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欢乐，满脑子班长时，张一曼脑子里取而代之的却已经是食堂的餐格，毫不含糊。

“行行行。”李妙音一边点头，一边回了血一样加速起来，“我没带餐卡！”

“我也没带，走走走，刷手机先。”

两个人疾速奔向食堂，真正到了，李妙音说“你快去吧，我等你。”

得，李妙音想到待会又要见到学霸帅哥，饭都不愿意狼吞虎咽地吃了，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即便此时这种深深浅浅的感情还不称之为真正的爱情，至少可以叫做额外深厚的感情。

看着张一曼大快朵颐，李妙音纳闷为什么张一曼看起来精致漂亮的嘴唇在十分钟之内可以彻底吃完两份正餐，回了趟家，按理吃好喝好，储备的脂肪至少够用两天，而她则像被关在山里两天，刚刚才放出来的人类，虽然是个美丽的人类，可这食量，未免有些太惊人。

就那么一瞬，有个邪恶的念头从李妙音脑海闪过，她跟着那小恶魔的尾巴下意识环顾食堂，零散有些学生，眼下并没有见到得以让她小恶魔壮大的能量，于是悻悻收回目光。

“走吧。”张一曼抬头，舒畅地缓出长长一口气，显然是对刚刚的食物表示非常满意。

两人离开食堂前张一曼又绕了个路，到食堂边小卖部买了一杯碳酸饮料，不一会儿，“嗝”张一曼丰盛的晚餐以此作为压轴，终于结束。

李妙音不禁咂舌，想起自己家人都不怎么喝碳酸饮料，有段时间她唯独喜欢，时不时吵着要买些放家里，母亲便义正严辞地跟她说一个女孩子，喝了这个不停打嗝，像什么话。

每次喝，每次被骂，直到有次母亲一如既往责备她喝冒气糖水时，她不合时宜地在母亲说话快结束前，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好像挑衅一般，还踩准了节奏，那天估计母亲心情不好，李妙音便冤枉委屈地挨了一巴掌，同时，家里永远告别碳酸饮料。

不知道如果现在母亲看到像张一曼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喝着一样的饮料会怎么想，李妙音惊讶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赶紧摇了摇头。

两人一边走，“诶，李妙音，你看，礼堂门是还没开吗？”张一曼指着不远处，“嗝”又是一声，李妙音无奈地摇摇头。

前面，学校礼堂确实好像没开门也没开灯。

文：刘席聿修订于：2023-06-12

“她揣测过太多次自己究竟搬运着一些啥，锅碗瓢盆、饮料干粮、甚至大米或者国外进口的矿泉水，唯独从来没有想过——是书。”——《更星洛洛藏如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