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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迫上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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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柳絮是找到了灵器铺,问遍了泰城所有的能工巧匠,一个个都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但说道千年冰蚕丝都立马摇头。别说千年百年了,这年头有几十年冰蚕的也就寥寥数人。须知这冰蚕只吃极寒之地打过霜的鲁桑,需得当日采摘,带有绒毛,若超过三个时辰便不再下口,难伺候得很。

“要想取冰蚕丝,还得算准它们吐丝的日子,守在边上一寸一寸慢慢收集。这样它就无法成茧,可活到下一次吐丝。这可是份力气活。冰蚕吐丝极慢也极少,一年也吐不了两三根。你还要用来做琴弦,怕是痴人说梦哦!”

说话的人是泰城最大的拍卖行“通宝行”的前厅管事。他也只是进去试试运气,谁知小厮看他穿着普通差点把他赶出去。好在他手持金爵钗确实为一件宝物,说明来意后,管事才与他细道。冰蚕丝他们是有,但是都不到百年,总号加分号,统共也就百来根。这玩意儿大多是女修喜欢,买去炼成帕子、绫罗等防御法器。要找千年冰蚕丝,还一口气要数钱跟的,那还真是难为他了。

柳絮背着琴,辞别了通宝行管事,继续在外游荡。偌大一个泰城,别说会修琴的炼器师了,就连根看得上眼的琴弦都没有。

然而这泰城也不是什么太平地方,尤其这通宝行附近,鱼龙混杂。来此的,要么是携带大量银钱买东西的,要不是刚卖完了东西赚的盆满钵满的,因为有许多地皮流氓蹲守在此,专挑一些小商小贩捞油水。

这些泼皮大约都有个练气、筑基的修为,道法高深的修道者他们不敢动手;来往大客商亦会请保镖保护。至于柳絮这样的,孤身一人、修为不高,看上去甚至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是他们最喜欢打劫的对象。早在他和管事说话的时候,就有探子上前打查看过,那琴可是个宝贝。

于是一行五人便跟上了柳絮。

柳絮也不傻,他早就感觉到有人盯上了他。毕竟也曾做过小乞丐,对这些恃强凌弱的事儿再熟悉不过。只是苦于功夫粗陋,金爵钗也无法使用,只能继续在城中兜兜转转,想办法摆脱身后这几人。

行行复行行,他竟然又回到了刚才的茶摊。风弗归还坐在那儿,摆弄着自己的传声镜。

柳絮心中暗叹一口气。那伙泼皮着实难缠,他饶了几个热闹的街口都没将他们甩掉。眼看着天色渐暗,再走下去怕是要横尸路上了。眼下也只有这个风弗归能帮他一把了。

虽然这人也有些问题,但至少有门有派,大约不会害我性命。他暗暗想到。

好像知道柳絮会回来似得,风弗归闻声抬头,掐灭了传声镜,欣喜的问道:“柳兄可是碰壁了?”

柳絮点点头。你高兴的有些不礼貌。

身后五人见到风弗归,聚首嘀咕了两句,四散入人群,看样子是放弃了。柳絮悬着的心也才算放下。

“我是说嘛,别说这泰城,就是这周边的繆城、琦城、柯城都找不到像我一样的炼器师了。你这琴弦啊,除非去到八绝谷的钧天城,或者梵音斋的广乐城,不然怕是真的无人可修。”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还能送回八绝谷去修呢,只是我怕挨揍,还怕路途远,没走到半路就被人谋财害命了。毕竟我现在是个有钱人!柳絮腹诽。

“你不如就信我一次,将琴放在我这里,明日!名字午时前,我一定替你修好!”他又将时间提前了一些,看上去真有几分把握。

柳絮无奈的看着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多少钱?”

“五……”他生出五根手指,原想说个五块上品灵石。看看柳絮,又缩回去两根:“三块中品灵石。”反正他也醉翁之意不在酒,钱不钱的不重要。

价格倒也不贵,若真能修好反倒是他占了便宜。“琴不能给你,但琴弦可以。明日午时之前,能修好给我吗?”柳絮问到。

“大丈夫一言九鼎,必须的!”风弗归拍着胸脯保证。

柳絮将五根琴弦一一拆下,交予他手。

“明日午时,你在此等我……”风弗归宝贝的看着手中的一把断弦。

“不,不在此。”柳絮按住他道,“你把我送去金宝客栈。”他来时看了,这是泰城最好的客栈,颇具档次,还请了仙师护卫,凡是宿店旅人皆有保障。虽然价格贵些,在此倒是不用担心财物被抢。“明日午时,金宝客栈见。”

“好。”风弗归满口答应。两人自客栈分别,一个带着琴弦向基山而去,一个背着空琴进了客栈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日午时,风弗归倒是没有食言,带来了五根冰蚕丝琴弦。

“你看看我这技术,是不是精妙绝伦,丝毫看不出修补的痕迹?”两人坐于客栈一楼大厅,风弗归忙着吹嘘。

柳絮拿着琴弦迎着光看了看,看上去是完整的琴弦,至于是不是冰蚕丝是多少年的冰蚕丝,说白了,以他的修为根本看不出来。检查完琴弦,将他们一一装在琴上。拨弄了一下,听音色虽有所不同,但也差不了太多。“走,出去试试。”金爵钗对他来说是武器不是乐器,还需试试威力。这金宝客栈陈设奢华,万一弄坏了还得花钱赔。

两人找了个无人的空地,柳絮抱起古琴,运起“丝之道”中最常见的“藕断丝连”,只见一串带着灵力的音符随着拨动的琴弦往前急飞而去,将路边堆放的陶罐打了个稀碎。他又运起一招“丝丝入扣”,只见密密麻麻的音符交织成成篇的乐章往前奔涌而走,直接推倒了一面土墙。

“原来柳兄是八绝谷弟子,失敬失敬。”风弗归练练拍手,“原来八绝谷的音修演奏起来是这般……别出新裁。”他想了一下,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音修他见过,使瑶琴的他也见过,只是没见过这样一手抱琴一手弹琴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柳絮抚摸着琴弦,这琴弦看似相同但又有说不出的奇怪之处。看威力是不减当初,只是总觉得弹着不那么顺手了。可能是他的错觉吧……

就在两人打算钱货两清就此告别时,背后忽然冒出来一群人,足有七八个之多。为首的长得凶神恶煞满脸横肉,手持铁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另外有几个自然是昨天跟着柳絮的地皮流氓了。

“柳兄?这些事……你朋友?”风弗归笑的有些许僵硬。心道:这个柳絮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

“自然不是,是你的朋友?”柳絮刚想掏钱的手都顿住了,心下不妙,转手把储物袋贴身藏好。

“要是我的,我还问你干嘛?”风弗归道。

“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来打劫的了。”柳絮抱着瑶琴做出防御姿态,看了一眼风弗归,他竟然什么都不拿,就那么赤手空拳的站着。

???你是干嘛,要原地投降吗???倒是反抗一下啊!

“风兄,你的武器呢?”柳絮小声问。

“柳兄,为首的那个有金丹修为。”

“那你呢?”

“金丹中期。”他老实交代。

“那你怕什……”

“我这几年游历江湖,疏于修炼……”功夫基本都还给师父了。

“你们太玄门的符箓呢?你身上没有?”

“前阵子用完了,师姐还没给我。”

“你不会自己画?”

“会是会……”就是不太灵。

这也怪不得风弗归,太玄之道奇妙深奥,太玄门弟子入门修习符术,但能受箓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这也是太玄门一直弟子稀少的原因。他自八岁入太玄门来符箓之法一直得不到要领,金丹修为都尚未受箓,只能画画符保个平安求个财运罢了。

“那你平常都在干什么?”

“算命!实不相瞒,我是个算命先生!”他一拍胸口道,豪气万分。

风弗归在符箓之道上屡屡碰壁,但推演命数看勘破机却是一绝。师父宽慰他“道万千当随心而行,不需拘泥于一道之中”。这话他到是听进去了,从此淡忘了符箓之道,专心做一个江湖骗子。时不时给自己算上一卦,若是上吉便下山溜达,赚点外快;若是大凶则闭门睡觉,谁也不见。

前两日他为师姐的寒天凌霜符收集材料,偶的一卦,卦相直指泰城东面,于是他就在那里蹲点。才有了后来与柳絮的相遇。

“那你今天出门肯定没给自己算一卦。”

“是你的灾祸及我身,怎么还赖我呢?”两人都是甩锅高手,生死之地依然不忘唇齿相争。

“两位小兄弟,想活命的就把那琴和身上钱财都留下。”匪首以棍敲击掌心,将浑身灵力运到极致,大约有金丹初期的修为。

“柳兄,我着实不擅打斗,我看你琴技不错,靠你了!”他从腰间的竹筒中掏出一只檀木色毛笔,也不占朱砂墨水,凌空画符,口中念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地走星速来!”笔过之处,隐隐泛出红色光泽,如朱砂映雪。一阵浊风乍起,柳絮只觉得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迈开双脚竟是一步一丈,转瞬便跳开身去。

“我去,怎么请到你身上了!”风弗归对天大大喊:“老天爷,你长没长眼睛,是我请的神啊!”说完又舞动毛笔,继续疯狂作符。只听他嘴里嘀咕着什么地飞星,地速星,地捷星零零总总七八个,终于请神上身,蹦来了柳絮身边。

此时的柳絮已经借金爵钗之威弹出几招,让那些小喽啰们不敢近身,唯有那领头人不惧琴音依然步步相逼。

忽又听小喽啰在身后喊道:“大哥!那个拿笔的就是风弗归!就是他骗了三弟二十块灵石!”

柳絮转头看风弗归,你小子果然是个骗子。风弗归心虚,小声反击:“我可没骗他!他自己要求姻缘,我也帮他画符了。”谁知道人家姑娘害怕他,这哪能怪我呢?

“原来是你!”大哥的笑容变得狰狞。

“他有金丹修为,大哥小心!”

“金丹,哈哈金丹就好。这泰城之中金丹之下我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说罢,一棍子舞上前来,凌厉的棍风扫的柳絮和风弗归急速后退。

“你是曹飞!”风弗归道。他常往来于泰城,这金丹第一人曹飞的名号他早就听过,本以为是哪家仙师,谁知是这般穷凶极恶之徒。据说他有金丹后期的修为,凭他这金丹初期,再加一个筑基初期,两只三脚猫怎么也斗不过一群地头蛇啊。

两人边打边退,柳絮道:“风兄,我看你不是他的对手。”他抱着琴,一手疯狂的拨动琴弦。“抽丝剥茧”、“豪竹哀丝”、“白蠒乌丝”等一些列招数纷纷使出。琴音之难听让人避之不及。

“柳兄的琴弹的,着实也不怎么样啊!”风弗归忙着画符,奈何功法不到家,三不成一。

眼见灵气就要见底,“不如我们……”

“走为上策!”

两个怂人一拍即合,仗着脚力上符力仍在,头也不回的一路往城外跑去。一路上留下破碎的琴音、残破的符咒无数。

曹飞何等人也,昨晚他就听说了金爵钗的事,今日亲眼一看,果然是件宝物。眼下紧追不舍,非要到手不可。

风弗归一路飞奔。世人都说太玄门神秘,可他们不知道大隐隐于市。这太玄门就隐藏在泰城之外。基山之上,他对此地是再熟悉不过的,几个转身就引入了密林之中。好在他还算有点良心,没丢下柳絮,柳絮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也来到了太玄门的山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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