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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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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一大清早的,我家木屋门前就来了一个稀客,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母亲叫醒,说是有朋友来找我去玩儿,我还以为又是村里小胖他们又叫我去河里摸鱼呢,没想到等我起来了才发现来的人竟然是彩云。

也难怪我将她称作是我家的稀客,虽然我经常跟她一起去婆婆家,可是她极少会主动找我,来我家中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而因为之前她护着婆婆的事情是父亲亲眼所见的,所以父亲他们在见到她的时候,也有些惊讶。

虽然父亲等已经对婆婆没了最初之时的害怕心理,但实际上还是有着敬而远之的心思,连带着彩云这个跟婆婆关系非浅的女孩儿,在他们的眼中也成了提防的对象。

不过,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并不会十分明显的将这种异样表现出来,他们对待彩云还是客客气气的,知晓彩云邀请我去玩儿时,也是嘱咐我晚上回来吃年夜饭,以及小心一些后,便放我离开。

等到离开家,彩云才说起她这么早便来找我的缘由,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家都会聚在一起吃团圆饭,可婆婆只有一人,如此佳节便显得有些可怜了。

不过,彩云也不能放下一家团圆的年夜饭去陪婆婆,所以她便每年过年的时候,都在白天去陪婆婆吃一顿饭,也算是陪婆婆过个年。

以前都是她自己去的,这也是她第一次邀请别人去陪婆婆“过年”。

那时的我莫名觉得很开心,因为我觉得我也成为了彩云特殊相待的人,我们之间有着超出他人的友谊。

鬼屋前,婆婆在仔细的打扫着,见到我们两人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似乎比以往更加灿烂一些,看来,对于今天我们俩的到访,她并不意外。

我们跟她打过招呼后,彩云便拉着我走进了房屋内,婆婆并不会为了今天特意准备什么,所以在来之前,我也没想着能给婆婆做多么丰盛的饭菜,可当我进屋后才发现,屋内竟然多了不少米面蔬果,甚至还有不少新鲜肉和腊肉。

我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些东西都是彩云带来的,可她这么个小女孩哪有钱来置办这些东西,所以最有可能的便是东西是被彩云从家里偷出来的,这么多的东西,要是被家里人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当即,我就有一些惊恐看向彩云,不过她似乎是猜到了我的想法,率先开口说道:“东西是村长送来的,平常里他也会时不时接济婆婆,过年前还会特意多送来一些,如果我不在这里的话,村长有时还会来给婆婆做饭吃。”

我悬着的心随着彩云的话语逐渐放下,不过新的疑问也随之浮上心头。

“彩云,你说村长会不会知道婆婆的秘密啊,他好像是村里唯一不怕婆婆的人诶。”

“我也跟你一样这么想过,因为我去问过村长,他总是回避关于婆婆的事情,但我觉得,就算他知道,我们也是问不出来的,你就别想这个了。”

彩云一边说话,一边已经撸起袖子开始收拾菜叶,既然知道没有结果,我便也将心头的疑惑压下,跟彩云一起收拾起地上的食材来。

很快,热腾腾的饭菜上桌,简简单单的几个小菜,细看下来却是有菜有肉,对于平常经常是干粮加瓜子来说的婆婆,确实也算得上是难得的丰盛佳肴。

让我没想到的是,婆婆不知道是平常习惯了,还是说不会使用筷子,因此即使面对难得的饭菜,也是直接上手抓着吃,这让我一时间有点无法适应,只好挑着婆婆还未下手的部分夹了几筷子菜放进碗里。

彩云的手艺不错,可能随他的家人,只是我真的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大快朵颐,婆婆见我吃的少,可能是以为我胃口不好或者是害羞,干脆直接上手将饭菜抓进我的碗里,笑眯眯的招呼着我快吃。

两难之际,是彩云及时端走我手中的饭碗,说是去给我添饭,但回来的时候,不仅碗中已经盛了新米,就连之前婆婆抓到碗中的饭菜也一并消失,之后,婆婆再想往我碗中抓菜时,彩云总会提前将菜拦下放入自己碗中。

这顿饭我吃的并没有想象中开心,我从早上被邀请开始,就一直期待着这场“团圆”,可当婆婆将手伸进饭碗的时候,我所有的幻想都已经被破坏,即使最后婆婆抓的饭菜都落入了彩云的碗中,可我依旧觉得膈应,无论是谁,都不该吃下别人用手抓来的饭菜,更何况彩云还对婆婆那么好。

吃完饭,婆婆又去睡了,而我也是没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心情,匆匆跟彩云告别后便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路过向日葵地的时候,我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向这片由彩云和婆婆共同守护的向日葵。

每次看着这些向日葵,我总能将它们跟彩云联系在一起,彩云温柔沉稳,内心又坚定阳光,就像这些向日葵一样默默的追随着太阳,无论风雨加身,不管太阳是否升起,她心中的光明总是坚定而热烈。

有时,我会替彩云感到不值,一如现在的此时此刻,我明白,不该对婆婆抱有偏见,她只是一个智力受损的老人,需要有人照顾有人呵护,可我也觉得,村长他们的做法就已经足够了,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保障她的生活所需。

而不是像彩云这样,日复一日的守护,忍受着她阴晴不定的脾气的同时,还要忍受她那些奇怪的生活习惯,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她值得她的付出有所回应,她值得受到尊重,她值得她的美丽盛开在阳光下,被所有人赞美,而不是如同这些向日葵一样生长在无人踏足的路旁,只为婆婆一个人服务。

想到这里,我竟是对婆婆生出一丝厌恶,以往是惧怕,而如今,是厌恶。我不喜欢她不懂彩云的付出,也不喜欢她的智力缺陷,害得彩云跟她一样,都要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但凡她能更清醒一些,能对彩云尊重一些,或许彩云所受的委屈都能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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