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天背了二十多个历史、ZZHI知识点的夏云舒看了看逐渐偏西的太阳，拿出老师布置的还没有做完的家庭作业，开始刷题。夏清华看她做试卷，直接翻了个白眼。心里却在想：“终于可以歇息一会儿了。”

夏清华拿起凉水壶倒了一杯水，才喝了一口，堂屋桌子边的夏云舒头也不抬的说：“夏清华，你去菜园里摘些青红辣椒，再拔几根蒜苗，生姜多洗两块，大蒜剥三个。”

夏清华一口水下去，听到夏云舒这话，差点把自己呛到，夏清华终于爆发了：“夏云舒！你故意的！你就是想让我累死！夏云舒你坏成这样是不是要流脓了，我这才歇一口气而已，你是要折腾死我才肯罢休是吗？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夏云舒停下笔，抬头看夏清华。

硬气的夏清华对上夏云舒那双招子，气就止不住泄了点儿。因为他感觉、好像、夏云舒是真的想弄死他。可他还是下巴一扬，硬ting着。

他就不信夏云舒敢真的弄死他。

夏云舒放下笔，一边作势站起来一边开口道：“没事杀你干什么？你死了我得少多少乐趣。这么不听话，我看是没喂饱你。茅厕里那么多粪应该够你吃的了。”

夏清华：“！！”

夏云舒还没完全站起来，夏清华惊恐大叫：“我现在就去剥大蒜！现在就去！”他飞快跑掉。在学校的时候，在尿便池里洗头的经历告诉他，夏云舒是真的做的出来这种事情。

坐在沙发上的夏宏伟看着他可怜的儿子被折磨成这样，心疼的不得了。他也忍不住了，冲夏云舒道：“云舒啊，再怎么样他也是你弟弟啊，他以前欺负你是还小不懂事，现在他慢慢懂事了，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你以后可是要嫁人的，有你弟弟给你撑腰，你在婆家才能过得好啊。你现在把你弟弟得罪死了，以后你就算在婆家受欺负，还有谁能给你出头？”

“远的不说，说近的，哪个女的不被男人打？像你妈，要不是她有个弟弟，你舅舅，我平时打她可不就是动手了，但凡她不合心意，我都要用棍子抽她。”

“你弟弟今天已经够辛苦了，你什么事都没做，还老使唤你弟弟。云舒，到时候你弟弟恨你，你可得不偿失了。”

夏宏伟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可是一看夏云舒，却看夏云舒在找什么东西。终于夏云舒找到了洗干净擦干，挂在墙上的钉子上的剪刀。夏云舒笑着对夏宏伟问道：“爸，我们家还有多少存款？”

夏宏伟：“……你问存款干什么？”不到两万。年年打牌年年精光。

夏云舒依旧保持微笑：“你说的话我不喜欢听，可是我又不能戳聋我的耳朵，只好剪掉你舌头算了。存款够你手术费了吧？”

夏宏伟：“！！”

夏云舒看夏宏伟不做声了，一副惊恐模样，嗤笑道：“活在这种家庭，还想着嫁人生子，是该有多勇敢啊？反正我是没勇气，我只有脾气。而且，就夏清华那种渣滓，估计也只能打一辈子光棍。以后咱们一家四口啊，一辈子都在一起。我一定会好、好、伺、候你跟妈妈，也会好好的关照夏清华。放心好了。”

夏宏伟总感觉夏云舒话没说完，“放心好了”后面可能还有一句——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夏宏伟埋头刷题，他发誓，就算是读书他都没有这么用功过。唯一能让他这么专心致志的，还是打牌。

夏云舒看着“发奋”的夏宏伟，目光比看王桂花更冷。说实话，她真心觉得夏宏伟和王桂花是一类人，懒、馋、大手大脚。这一年到头别人庄稼收成加上水果收成，再找点工做，忙忙碌碌下来，一年起码能存两万元。

可是他们家，一年存个五六千都不得了了。不是输光就是花光！

夏云舒在这个家就是多余的，有口东西吃不饿死，夏宏伟和王桂花就觉得自己足够仁慈了。养条肉狗的待遇和她的待遇没有太大的区别。要不是因为九年义务教育必须遵守，她连读书的资格都没有。

夏云舒压抑下心里的怨恨，继续刷题。在刷完了两张英语试卷之后，仔细检查了两遍之后，刚要把试卷收起来，院子里热闹起来。

“哟，清华懂事了啊，竟然还会帮你妈择菜了。”

“舅舅、舅妈，哥。”夏清华喊人。

夏云舒的哥哥王勇毅只点一下头，不爱搭理夏清华。

夏云舒舅舅王志海问：“桂花！宏伟呢？云舒呢？”

夏云舒舅妈宋芸芸道：“姐，在弄菜啊，我来帮你。”

王桂花刚要回王志海的话，夏云舒就从堂屋出来，过厨房这边来，笑着喊人：“舅舅舅妈，哥。”

王志海一看到夏云舒就喜笑颜开，迎上前，攀着夏云舒肩膀，左看右看，才道：“嗯，长了点点肉了。”

夏云舒抱一抱她舅舅，撒了个娇：“舅舅，我好想你！”

王志海：“你在新田村我在柳湾村，你走路来才三十分钟，谁让你不来啊？还说想舅舅，我看你啊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

夏云舒傻笑。她也只能傻笑装过去，总不能跟王志海说王桂花和夏宏伟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活儿给她做，身上总是带着伤，都不敢出去叫人瞧见吧？以前的自己可真够傻的。

王志海又道：“你快暑假了吧？等你暑假了，来舅舅家住两个月！住到开学！”

夏云舒乐呵呵的笑。夏云舒一个月左右就被丢到外婆家了，王志海和宋芸芸那时候可没少带她，跟带女儿一样。可是后面，夏云舒被夏宏伟和王桂花打压着，胆怯、懦弱、寡言、沉默、阴郁……除了过年过节过寿去舅舅家，就再也没去过了。就算去，也是默默地做事，不说话。

王志海和宋芸芸还觉得她是姑娘家大了，内秀了。

夏云舒没说去也没说不去，笑着对王志海道：“舅舅，你和哥哥进堂屋坐，我给你们倒茶。”又冲宋芸芸道：“舅妈，你别忙活，菜都差不多了。走过来累了吧？快去堂屋坐。”

宋芸芸：“没事儿，走点路累什么？你妈一个人做菜累，我搭把手。你和你哥玩去，小孩子别操心大人的活儿。”

夏云舒的哥哥王勇毅走过来，他满是笑容的从袋子里掏出个装MP3的盒子，递给夏云舒，说：“我下了很多英语听力资料，你多听听。这个颜色喜不喜欢？”

王勇毅在瓶萍市读书，读的是夏云舒特别想考上的省一中，他已经高一了。舅舅结婚结的早，生孩子也早。反倒是王桂花嫁的晚，孩子还生在后头。

上辈子王勇毅也送了她这个，可是MP3根本没落到她手上，被夏清华抢去听歌了。

夏云舒收下来，笑着说：“谢谢哥。”

王勇毅笑着摸摸她的头。

夏云舒说：“你们快去坐吧，我来倒茶。”她去厨房烧水后，去隔壁间柜子里翻茶叶，只翻到一点袋装的碧螺春茶叶碎，忍不住皱皱眉毛。这些茶叶碎还是过年的时候招待客人剩下的。他们家没有喝茶的习惯，所以这些茶叶碎从冬天一直放到了夏天，还剩在这里。

厨房分内外两间，那时候设计出来，是打算一间做饭一间吃饭来着，可是后面吃饭，除了过年过节才会在这里吃，平时都在堂屋吃。餐桌都落了灰。这会儿没人，她直接把剩下的茶叶放进系统仓库里，只留下个袋子。又在系统商城里买了一两碧螺春好茶，花了5元钱。一个碗里放了一点，拎了烧水壶把茶冲开了，再端过去堂屋。

夏云舒只冲了三碗，多冲一碗便宜夏家任何一个人，她都没法儿原谅自己。

夏云舒端着茶过去的时候，夏清华瞪了夏云舒一眼，夏云舒稳稳端着茶，然后直接踹了夏清华一脚。夏清华一屁股栽倒在水井边，屁股全湿了。

夏清华压低声音发怒：“夏云舒你！”

夏云舒也压低声音：“怎么？哥哥什么都没给你带，你在窝火？可是你想想你都做了什么事儿。换做我，我也不会搭理你。”

夏清华：“……”他有几次在王家偷钱，结果被王勇毅抓到过两次。王勇毅不想把事情闹大，次次都是警告他告终。

夏清华：“谁稀罕！”他径直翻白眼。

夏云舒：“不稀罕礼物，那你稀罕什么？稀罕舅舅的巴掌吗？”

夏清华一哆嗦，夏云舒知道他偷舅妈金戒指的事情！想着舅舅王志海那砂锅大的拳头他就发怵。

夏云舒看夏清华那猥琐害怕模样，撇了嘴角，懒得搭理夏清华这种欺软怕硬的渣渣。不过不光夏清华对王志海发怵，夏云舒从前也很怕。可以说，夏云舒从前惧怕任何家庭暴力。

也别看王志海平时乐呵呵的，可是脾气爆起来，夏宏伟都只能是弟弟。只不过王志海脾气爆归爆，不怎么针对家里人，都是在外面横。当然，王勇毅小时候很调皮，被揍的半死也是常有的事情。

农村里逢年过节蒸两个小时的糯米饭，然后腾到大石臼里，两三个人用五六斤重的木头锤打一个小时才能做出来的糍粑团，在妇人一两个小时的忙活下做成圆状、条状的年糕。风干后放到清水中保存。年纪小、爱闯祸、脑子都不知道怎么想的的王勇毅，曾经就往糍粑缸里倒过农药。

年纪稍微大一点上学了，用王志海刮胡子刮不利索、废弃的刀片去割女孩子的辫子，还划破了人女孩子的羽绒服，在羽绒服喷绒毛的时候哈哈大笑。结果乐极生悲，王志海知道这事儿后被打得下不来床。

后面去偷西瓜被狗追进河里，要不是西瓜浮着他他早没了。

还有一次把要孵小鸡的蛋偷到自己被窝里，自己孵，结果一床的……真是惨不忍睹！

夏云舒现在想想，她要和她哥一样调皮，就算被夏宏伟和王桂花打死，她也认了。夏云舒对从地上爬起来的夏清华哼笑一声，端着茶碗去堂屋。

王志海正在和夏宏伟聊天。

王志海：“你这手伤腿伤严重不严重啊？”

夏宏伟：“不严重不严重，过个两周就好了。”

王志海：“那就好，平时走路还是要小心一点。”

夏宏伟点点头，他也不敢说是夏云舒打的，怕丢了面子。再说，这种事情说出去别人能信吗？谁信？一个未成年，瘦瘦弱弱跟竹竿似的女生，能把他这个大男人打成这样？

王志海：“云舒最近成绩怎么样？能考省一中吗？”

夏宏伟：“哈哈，不知道她。”本来就没想供她上高中，可是现在不供不行，怕被夏云舒打，听着“夏云舒”三个字心里都发慌。

夏云舒这个时候正好进来，听到了王志海的话，便笑着说：“舅舅，我努力，争取考上省一中，到时候哥哥高三，我高一。哥哥的学习资料我就提前预约了！哥哥，你可别到时候考上重本了就把学习资料统统卖掉，得留给我呀。”

王勇毅笑着点头，温和的对夏云舒道：“只要你考上省一中，我的学习资料肯定都给你。不过就算没考上，我的也会留给你的。”又不是说只有考上省一中才能够考上好大学。

夏云舒把茶放过去，夏宏伟看自己连杯茶也没有，心里又怂又窝火。可夏云舒才不管他，坐着高高兴兴的和舅舅哥哥聊天。

夏清华换了裤子，被夏宏伟喊住：“清华，给我挖瓢水喝。”

夏清华：烦死了！还让不让人歇口气？

可是没办法，他可以冲他妈不耐烦，却不能对夏宏伟不耐烦，他还想要多多的生活费呢。夏宏伟再挣不了钱，也比他妈能挣钱。在这个家里该抱谁的大腿、看谁的眼色，夏清华最是清楚不过。活了十几年都没有出过什么变故，直到他把在河边洗衣服的夏云舒摁进水里，夏云舒撞了邪。

现在回想起来，夏清华恨不能剁了自己那只把夏云舒摁进水里、差点摁断气（或许已经摁断气）的手。

王志海看着脸上有点血色也微微挂了点肉的夏云舒说道：“你爸妈老说你身体不好，干巴巴瘦瘪瘪的，你不要只顾学习，身体好才是最重要的。要知道劳逸结合，懂吗？”

夏宏伟面色变的有点心虚，不过王志海和王勇毅都没有发现。夏云舒瞥过一眼不自在的夏宏伟，内心嘲讽：“明明就是把我折磨成这个样子，还要说是我自己身体不好。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