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们来的很快，带了不少枪械人员。

打头的研究员堆着笑，瞄了眼被困在病床上，蒙着眼睛的人鱼，赶紧上前要跟001握手。

“这可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的天然人鱼，我……”

001用危险的眼神示意对方别再伸手，他会伸爪给他手腕拧断。

研究员立即把手背在身后，让那些人去抬不住挣扎的人鱼。

“他要被运到哪里？”

“地下试验室。”研究员面露真诚:“人鱼的变异性特殊，一般实验室没这方面数据，我们打算直接进地下，研究出他原先的物种后通过科技手段剔除变异根源，放回大海。”

谎话连篇。

001不再搭理他，摆摆手，示意对方赶紧走。

出门上楼，年轻男人来到了真正的布达病房前，直接推门进去。

布达受了重伤，脖颈上有明显勒痕，他的机械鱼尾上被划的深深浅浅，人们被人鱼的“障眼法”迷惑，错将自己研究出的机器当成了自然形成的人鱼。

他是地下实验室丢出来的失败品，根本不能像真正的人鱼一样自由转变鱼尾和双腿，从被赶出来的那刻起，他就只能拖着这副机械尾巴，熬过漫长的后半生。

回到地下实验基地，001先去见了博士，报告情况。

“海里上来的东西还挺稀罕。”博士当着001的面直接关掉屏蔽墙，透明玻璃一样的东西显现，露出墙体另一侧的“手术室”。

里面大型机器工作着，几位研究员端坐在几架机器上，控制操作进行解剖。

解剖的就是今天送来的人鱼。

他被特质眼镜控制住，没人能看到他的眼睛，人鱼安静躺着，被打了麻药。

“这是……”

“来了位高贵的客人，”博士从铁盒里拿出烟，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抿在唇间没点:“就先让客人插个队，1009那边再等会儿，选了个虎组的基因。”

博士之所以对001放心，说这么多，是因为001本身的不同。

他不是罪犯，是自愿实验，是博士以前的好友。

现在是不是，就只有001自己心里清楚了。

不过这关系显而易见，因为是实验基地最高武力值，他的颈环控制器，就算接触不到001的研究员都是人手一个。

床上的人鱼意识逐渐丧失前，不安的情绪升到了极点。

“嘭！”

突然有火点噼啪响了起来，跳闸声紧接着灌进人耳，虽然断电只有0.5秒，但这对于正在实验过程中的研究员却是致命。

“怎么回事。”

博士咬了咬烟，双手撑在控制台上看，他的疑问感很弱，投入研究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意外足够他第一时间镇定。有个研究员赶紧去重新连接机器，一阵忙活以后他紧盯着数据，拿起通讯器。

最后这位研究员急切的声音传了出来:“先生，人鱼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

“废物。”

这声沉了下来，没有用通讯器，里面的研究员听不见，却透过透明墙体意会到了，博士一把关掉墙体，那里又成了堵完好的墙。

001抿了抿唇:“我出去看看断电原因。”

“嗯，去吧。”

脚即将踏出门外，001听见博士似乎又打开了透明墙体，通过通讯器对里面的人说:“清理一下，把它做成标本，然后开始1009的基因重组。”

“另外，派人去海上捕捞，出来一个人鱼就一定会出来另一个。”

——

海浪依旧轻轻拍打，聚集着泡沫。

海底却是……

“王！您不能上岸！”劝阻的人鱼急切，反观被阻挡的人鱼，冷静，镇定的坐在高座。

“布洛洱死了。”

他轻缓睁眼，只有一句话，然后浅色的眸子盯着来鱼，看的对方发怵。

人鱼王需要上岸，因为弟弟死了。不仅是弟弟，没了那么多子民，一次次的警告无果，反而带来了更憎恶的作恶多端。

“人类阴险狡诈，我们所有上去的同类都没有回来过！”

可不管这个人鱼再说什么，人鱼王都一副决然的态度。

最后是劝阻的人鱼妥协，望着长发白的发光的人鱼王，低低恳求他们的王上去必须带着能力强的人鱼。

人鱼王只带走了一个人鱼——跟布洛洱交易的巫师，是一只章鱼。

“王，布洛洱用自己的嗓音，跟我交换了可以自由活动的双腿，您没有交易，生出的双腿会有时限的。”

人鱼王不回答，他淡淡的说着别的:“若我死了，会将你拉入深渊陪葬。”

“是。”巫师还算温顺的低下头，乌黑的兜帽直接把他的脸遮挡了严实。

他要上岸，惩戒。

海浪更猛烈了……

布洛洱死亡后半小时里，天气实况和天气预报产生了巨大的不同。

大风，大雨，凶猛的海浪！

就算再科技发达也有迷信神了鬼了之说的，参与实验的其中一个研究员攥了攥衣角:“这是……大海的眼泪……”他颤抖着声音，不确定又害怕。

“什么大海的眼泪？”

“我们，不是杀了一条人鱼吗？这紧接着就是”“闭嘴！”

有人制止他再说下去。

“说不准只是天气预测有出入，别整天疑神疑鬼的，刚才那是实验失误！就算死个人鱼又怎样？难不成他海里的亲戚还能上来复仇？”

“嘭——”

突然的巨响把那个训斥人的也吓了一跳，他回身，发现是001。

手里的控制器立即就被摸了出来攥进手心，研究员谨慎问:“你来做什么？”

001站在不远处看了看，什么也没说，走了。

似乎走远了，那个研究员才敢啐一口:“呸！武力值高有什么了不起，不人不鬼不伦不类。”

恶劣天气里交通会不方便，科技在逐渐进步，大自然的风雨也在逐渐猛烈。

巫师路过了一个井状的东西，低头看了看，小心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药剂，拧开，把一管不知名液体倒了进去。

“你在做什么？”身后轻浅的疑问。

人鱼王不适应双腿，走的很慢，但又极为优雅。这场风雨便是为他而备。

他不需要伪装，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海浪溅.射出的水珠凝聚在一起，巫师顺势一点，简易的水晶球便冒了出来。

里面火花般的闪电打了一会儿，露出了布洛洱的脸。

他被蒙住眼睛，注射麻药，一场意外断电丧命在实验室里。

人鱼王抿了抿唇。

“王，地下试验基地，这里没日没夜的残害着奴隶般的可怜的人与动物，这里是他们的刑场，屠宰场，是他们公开的秘密。”

——

手电的强光照在人鱼眼上，001端详片刻，冰凉出声:“我知道你醒了，小人鱼，再装你就可以真的死了。”

布洛洱闻言，眼皮颤了颤，沙哑的声音不好听:“把光……移开。”

他被照的睁不开眼。

001含笑说:“我不。”

“你到底要做什么？”

手电这才稍微往别处偏了偏，001看着眼睛睁开一条缝的布洛洱说道:“你上岸的目的是什么？跟我讲讲，我既然可以让你活，让你死只会更容易。”

布洛洱还被困在手术台上，他现在就是一条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布洛洱沉默的时间有些长，001双目紧锁着，等待着，没等来布洛洱说话，却等到了其他人。

敲门声响起，有人在门外小声提醒:“001，来人了，快出来。”

只见男人一歪头哼笑出声，他起身，匕首毫不留情的戳进人鱼尾巴。

布洛洱被刺痛的惨叫出声。

“放心，这点伤你还死不了，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再下来找你。”

——

人鱼王走到了地下实验室附近，他看向巫师，巫师低头看似虔诚:“王，他们就藏在下面。”

“这所医院里有一个电梯，可以通往那个实验室。”

“你似乎对岸上的东西很了解？”

巫师抬头匆忙看一眼人鱼王，赶紧道:

“王，我也是第一次来，水晶球可以帮助我们指引方向。”

两人抵达医院门口的时候，人鱼王注意到有人正好要出来。

001收到任务，说是有一队捕捞人员下海后因为天气原因翻了，让他过去增员。

“你带一队人去那边看看，有人还活着就带过来，没什么生命体征话就不用了。”这是博士的原话。

属于大海的清咸气息扑鼻而来，001脚步顿住，他鬼使神差的抬头，就那么原路退了回去。

他见到了一个，充满神性光辉的人。

白发浅眸，头发挺长，但能看出来是个男人，骨感硬朗下颌线如刀削一般。

001突然注意到了他脖颈上的那条项链，勾了勾嘴角，待注意到他身旁还站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时，他笑意浓郁了起来。

001将贪婪的气息隐藏的很好，袒露出的只有几分新奇与和善。

001问:“先生，我很钟情你脖子上的项链，我能将他买下来吗？”

“不能。”人鱼王当即拒绝。

他抬眸轻扫，这个男人稍微比自己高一些，唇角上扬，笑的真切，但仍旧有三分假。

身后一队全副武装的人整齐的站着，最末尾的副手点好数，小跑过来询问001:“队长，人数齐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001没理会他，仍旧冲人鱼王笑:“那这位先生，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人鱼不能轻易说出代表承诺的话，但人鱼王在001身上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他没将这一点放心上，只是轻微“嗯”了一声。

对面的男人心情肉眼可见了真了两分，他撇头看那一队手下，开始出发。

踏入医院的前一秒，人鱼王少有的产生出一些好奇心，他问巫师:“刚才那个人，是谁？”

巫师说道:“回王，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医院里布满刺鼻的消毒水味儿，这味道让人鱼王不满的皱了皱眉，他还是觉得海水的气息更好一些。海浪重刷掉一队人踩出来的脚印，001在不远处观望，看着那些人去海上救助，他提前交代过，于是最后，成功的看到手下人返回，顺带领了一个布满伤痕的“幸存者”。

“你叫什么名字？”

001问这个男人。

男人差不多二十多岁的年龄，但不仔细观察会觉得他很年轻，就像个未成年一样。

男人往上拉了拉衣领，不知道是胆小还是想遮住脖颈上的伤口。

“我……我叫尤卡，是……是今天受命去捕捞人鱼，被困在海上的幸存者。”

见他说的话跟自己想要求的一样，001笑了，赶紧抬手示意人站起来。

“很不错，接下来，该对我讲出实情了，我的人刚刚告诉我，你杀了那条船上所有人，我想知道……你是用什么武器杀死他们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