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6
“可以离谱，但别太离谱。”宁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徐临西的提议。
让沈君斐一个大学教授去台球厅，就像是让一个风情万种的美女去打拳击。
先不说那画面违不违和，沈君斐可是他的资助人，他现在花沈君斐的用沈君斐的，就算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跟沈君斐提这种要求。
徐临西一针见血：“你很怕他？”
宁霈为了保留面子当然不会承认，一本正经地辩解道：“不是怕，是敬畏你懂不懂？人家帮了我那么多，做人得知恩图报。”
徐临西不置可否地扯了下唇，显然还是觉得宁霈在嘴硬。
但宁霈不愿意把人喊过来，他也没别的办法。
吃完火锅离开火锅店，两人就近找了一家台球厅，顾擎毫无意外地也尾随了过来。
徐临西还是不打算理顾擎，和老板要了一张最里面的台球桌，拉着宁霈过去。
而顾擎就默默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他们，一副想靠近又怕被拒绝的可怜样。
宁霈打了两杆，实在看不下去了。
小情侣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却偏偏要闹别扭，有好几次他回头的时候不小心对上顾擎幽怨的眼神，他都快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了。
宁霈把徐临西拉到一边说悄悄话：“你不就是想让他知道你过得很好，那也没必要不理人吧，从小一起玩到大，这么多年的情分干嘛非要闹僵，除非你是心里有鬼。”
“我能有什么鬼！”徐临西立刻反驳，为了证明自己坦坦荡荡，音量还提得很高。
宁霈不相信地嗤笑，“那你就表现得正常点，还是像朋友一样和人家相处啊。”
徐临西别过脸不说话，宁霈也不等他表态，把球杆放在台球桌上，朝顾擎招招手，“一起玩吧。”
顾擎原本黯淡的眼神霎时被点亮，快步走到徐临西身后，望着昔日竹马的背影，嘴唇张开踌躇了一下，说：“你打桌球的技术好像退步了。”
徐临西闻言回过头，眉梢高挑，“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打桌球是我教的。”顾擎拿起台球杆，用枪粉在杆头上摩擦了两下，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在的这两年里，你应该没怎么打过吧，刚刚那两杆的水平远远不如过去。”
徐临西气笑了，“顾擎，忘了当年是谁被谁炸清，球杆都没碰到过台球桌的事了是吧？”
“那是我故意让你的。”顾擎故作挑衅地摇晃着手里的台球杆，“要不再比比？”
徐临西自信地抬起下巴，“比就比，谁输了谁学狗叫。”
现在是小情侣打情骂俏时间，宁霈没兴趣当电灯泡，脱了外套随手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对两人说：“你俩先玩，我去厕所。”
宁霈离开后，顾擎掷硬币赢了先开球，徐临西拎着球杆在一旁等着。
刚看完顾擎两球进洞，徐临西忽然听到背后一阵手机铃声响，回头一看，声音是从宁霈的外套口袋里传出来的。
徐临西本想放任不管，让打电话过来的人自己挂断，等宁霈上完厕所回来再告诉他有人给他打过电话。
可脑中忽地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犹豫了两秒后，徐临西转身从宁霈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顾擎看到了徐临西的举动，停下了拿球杆击球的动作，问：“你拿你同学手机干嘛？”
“你别管。”徐临西看了眼屏幕，宁霈备注的名字是“沈老大”，猜测来电人应该就是沈豪杰的哥哥，于是镇定自若地按下了接通键，“喂，你好。”
电话那头的沈君斐听到不是宁霈的声音后，先沉默了一下，随即语气如常地说：“你好，请让宁霈听电话。”
徐临西问：“请问你是沈豪杰的哥哥吗？”
“是。”
“沈先生，我们这里发生了一点事情，宁霈暂时不方便接听电话，不知道你是否方便过来接一下他？”
“可以，请把地址告诉我。”
徐临西将台球厅的地址报给沈君斐，“那麻烦你了。”
顾擎等徐临西挂了电话，绕着台球桌走了一圈来到徐临西身边，关心地问：“你想干嘛？”
徐临西若无其事地把宁霈的手机按照原样放回去，“我怀疑我同学被一个老男人骗了，我要把他约出来会会他。”
顾擎扬眉表示怀疑：“你怎么能确定他是被骗了？”
徐临西扭头瞟他，“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好？”
“会啊，我就愿意无条件地对你好。”顾擎把台球杆撑在桌上，笑容里带着点痞气。
徐临西脸颊烫了一下，睁大了漆黑的眼睛，虚张声势地瞪他，“给你点颜色你就灿烂了是吧？信不信我马上把你扔出去？”
顾擎看见徐临西脸上浮现出红晕，心里有些痒痒，不过也知道见好就收，收敛了不正经，“继续说你同学。”
徐临西算算时间宁霈就快要从厕所回来了，尽量简短地说清原委：“我觉得那个老男人对我同学好一定是对他别有所图，我同学太单纯了，不知道人心险恶，我怕他吃亏。等下那个老男人过来的时候，你跟我打配合，给他来个下马威，让老男人不敢再打清纯男高中生的主意。”
顾擎轻哼了声，语气酸溜溜地说：“我俩认识十几年，也没见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关心过，这才转学到新学校几天，就对一个刚认识的同学这么好。刚还对我爱答不理，现在又想起来找我帮忙了？”
徐临西抱着手臂冷笑，“顾擎，你再演。”
顾擎半倚在球桌上，混不吝地说：“只许你演不许我演？帮忙可以，我要好处。”
两个人斗嘴斗得正起劲，忽然徐临西瞥见宁霈过来了，连忙低声对顾擎说：“好处记账，刚才的事先别跟我同学说。”
宁霈回来一看，他不过才离开几分钟，刚刚还像陌生人一样的两个人，转头就在背着他咬耳朵说悄悄话。
哼，可恶的狗情侣。
“你们不玩了吗？”宁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快两点半了，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徐临西连忙把宁霈拉过来，“急什么，再等等。”
宁霈莫名其妙，“等什么？”
徐临西急中生智，把台球杆塞进宁霈手里，指着顾擎说：“这家伙太猖狂了，你帮我灭灭他的威风！”
宁霈：“……”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要吃你俩这口狗粮？
宁霈归心似箭，可徐临西说什么都要让他再打一局才肯让他离开。
宁霈实在没辙，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台球杆打算速战速决。
不过一会儿功夫，沈君斐的车已经停在了台球厅楼下。
沈君斐也年少过，知道十几岁的男生玩疯起来根本不存在时间概念，所以才提前给宁霈打电话，既是友好提醒，也是下最后通牒。
只是没想到电话打过去，却听到宁霈的同学说他出了事，平时很少开快车的人，难得将油门踩到了最高限速，一路上不知道超了几次车。
台球厅在三楼，沈君斐找到了楼梯正准备上去，忽然从后面挤上来一个地中海、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男人脚步很急，一看就是来逮孩子回家的。
台球厅里，徐临西自从通知沈君斐来接宁霈后，就一直在暗暗观察着门口的动静。
所以当秃顶男一出现，徐临西就率先发现了他，又注意到秃顶男站在门口往里面东张西望一副好像在找人的样子，心头不由一震，沈老大不会是他吧？
徐临西趁宁霈不注意，赶紧朝顾擎使了个眼色，顾擎往门口瞟了眼，先愣了下，又看向徐临西摇摇头表示怀疑。
而同时宁霈刚好打偏了一球，站直身体一抬眼就看到了跟在秃顶男后面上来的沈君斐，立刻呆若木鸡。
“他怎么来了？！”
这话一出，徐临西便理所当然地以为秃顶男就是沈老大，不禁愤慨至极。
想过老，但没想过这么老，这年纪都可以当他们的爹了！
这副尊容，怪不得要“买”一个高中生当老婆，宁霈实在是可怜，不行，他一定要帮宁霈脱离苦海。
宁霈以为沈君斐是来逮他回家的，连忙放下手里的球杆，想过去向沈君斐认错，没想到却被徐临西一把拉住。
“别过去！”
宁霈不明所以，“为啥？”
徐临西恨铁不成钢，“你也太单纯了吧？一个年纪这么大，这么油腻的男人无缘无故对你好，你都没防备心的？他对你好无非就是馋你身子，你清醒一点，难道你想把青春都浪费在这种老色狼身上？”
顾擎也帮腔道：“他是不是PUA你了？我爸认识国内最好的律师，要不要我帮你联系？”
宁霈茫然地看着徐临西和顾擎，完全处于懵逼状态，“啊？你们在说什么东东？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沈君斐发现了宁霈，刚准备走过去，便听到了两个小朋友对他的评价。
有被冒犯到。
沈君斐抬手松了松领带，低头的时候镜片上闪过冷冽的寒光，“宁霈。”
“沈老师。”宁霈顾不上理会旁边两个发疯的人，心虚地看着沈君斐笑，“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和我同学就是想来这里打打球放松一下，我正准备回去呢。”
“是你同学说你出了事，通知我过来接你。”沈君斐走近，不辨喜怒的眸光依次在徐临西和顾擎脸上扫过，“刚刚是谁说我是老色狼？”
徐临西和顾擎立刻像被人掐住了喉咙，看着面前高大英俊，气质矜贵的男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不是，有没有人能告诉孩子，现在帅成这样的男人都找不到对象，还需要买高中生当老婆吗？
宁霈怕沈君斐生气，连忙讨好地过去轻轻拉了拉沈君斐的西装袖子，解释道：“沈老师，他们两个应该是认错人了，不是在说你，您别生气。”
“看得出来，你的同学很关心你。”沈君斐抬起手，摸了摸宁霈的头顶，温和地看着他说，“你同学怀疑得也对，我和你的确非亲非故，还比你大很多，对你好说不定真的是别有所图，你要不再好好考虑一下，再决定今天跟不跟我回家？”
“不用考虑，我当然是要跟你回家的！”宁霈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紧紧抱住了沈君斐的大腿，啊不，是手臂，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肯定从一而终！”
沈君斐无奈，挑起唇问：“谁教你‘从一而终’是这么用的？”视线又扫过旁边那两个已经僵硬成化石的人，醇厚的嗓音含着淡淡戏谑，“你这样一说，你同学可能要更加怀疑我在PUA你了。”